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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成宫正坐在我前座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表情怎么都不能说好，看到我进门更是投来了……过于复杂，但总的来说不算友好的目光。
“早，鸣。”我有气无力地打招呼。
“哼！”他鼻孔出气，不知道又怎么不高兴了。
反正就算是因为我进教室时先迈左脚这种问题，他想生气时也会被当做原因，索性就不问了，不然还得哄他，好麻烦。我掩着嘴打呵欠，揉揉不太睁得开的眼睛坐下，这才发现课桌上有两盒牛奶。
一盒是巧克力味的，一盒是哈密瓜味的。
“牛奶，选哪个？”成宫板着脸，略仰起头居高临下地看我——听语气不选中他希望我选的那个今天肯定又是腥风血雨。
……腥风血雨就腥风血雨吧，我和成宫打架受伤的话就可以去医务室睡觉了，好像也不错。短暂的念头一划而过，又想起他昨天说过会给我带新出的口味，于是顺手拿起离右手更近的哈密瓜味，把吸管扎进铝箔开始喝。
“哈~”成宫显然很满意，双手都枕到脑后去靠墙，优哉游哉地翘起两个凳脚，“我就说，小咲肯定会选我买的牛奶~”
就是说另一盒不是成宫买的，那是……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左边，正对上白河的视线，他表情一如平常，随意地说：“喝掉吧，春野不是脱臼要多补钙吗。”
“不需要！小咲就算要喝十盒、二十盒也有我给她买！”成宫飞快地抓起巧克力味牛奶拍到白河桌上。
“不用，我喝不下。”我拒绝。
成宫回头瞪我。
我冷静地改口：“……可以分一周的时间喝。”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早点把他哄走还能趴一会儿。
于是成宫用一种“打者全程瞄直球结果被他用滑球变速球耍得团团转三振下场”的满意表情看了白河一眼，得意洋洋地走了。
喝个牛奶而已……好幼稚。
白河似乎有话要说，我在他开口之前飞快地抬起手掌做出制止的动作——马上趴下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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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啊——我手机上的挂绳啊——”今天成宫已经第三次在课间来我们教室了，“可爱吧？是小咲送的哦~”
我支着下巴，机械点头：“嗯嗯，可爱可爱。”
“和小咲的还是情侣款！”
“嗯嗯，情侣款情侣款。”
“还有还有，我们的香波也是一样的！”
“嗯嗯，一样的一样的。”我掩嘴打呵欠。他什么时候走，该不会午休的时候还要来吧？要是那时候他还那么烦人的话就把他气走吧，等放学后他结束训练再哄。
“春野。”
我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白河在叫我“……嗯？”
他瞥了成宫一眼，递给我一本笔记本：“上节课的笔记，你要用的吧？”
“哦，谢谢。”我接过来翻了两页，一抬头，坐在前座的成宫已经满脸不爽地开始噘嘴了。虽然成宫一直都很幼稚，但今天的症状格外明显，黏人又烦人。
“毕竟我们一起长大，我又特别喜欢鸣，所以很多东西都会想和鸣用同款。”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这句话说出口。
成宫舒缓了气呼呼的神态，虽然仍板着表情，但情绪已经被不自然地飞上两片红晕的脸颊出卖了：“就是说~小咲特——别——喜欢我，别人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被哄好的成宫在上课前两分钟终于笑眯眯地走了。
白河轻“呵”了一声，冷言冷语：“真熟练啊春野同学。”
我原想当做没有听见他的嘲讽，但考虑到上节课的笔记才刚刚拿到手，于是顺着他的话说：“对啊，真熟练。”
“……”他微微皱眉，转头看另一边，留下后脑勺面对我。
我猜他在心里骂我恶劣，但是没关系，没把笔记收回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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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午休的时候成宫又来了。
在他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做好了他再莫名其妙地说话就全方位挑刺先把人气走的准备，不想他居然递给我一条围巾。
“……干什么？”
“趴着午睡桌面不是太硬了吗，垫着会舒服一点。”他说得理所当然，面对我没反应过来的表情有些不满，“干嘛？难道你觉得我会不记得你要睡午觉吗！”
“我只是在想……”虽然是真的这么想了但是我不会承认，我问，“围巾你戴了之后洗过吗？”
成宫额角冒出青筋：“……你别用了！！”
我连忙抱着围巾后退避开他的手：“知道了知道了，谢谢鸣关心我。”
“……哼！”他抱胸在我前座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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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好围巾垫在桌上之后，趴着睡觉确实舒服了许多。侧趴的视角可以看到白河，在我准备闭上眼睛之前看到他向我这边侧头，似乎想跟我说话……我眼前一黑。
“好了好了，每次都右侧躺颈椎会出问题。”成宫一手捂我的眼睛一手掰我的脑袋，强行让我转向另一边。
“……”算了，不和他争论。
但他似乎不满足于对我的教育止步于此：“你知道颈椎对人来说有多重要吗！严重的话会瘫痪啊，瘫痪！别以为平时……”
……果然对于他突然转性不能抱有太多期待，我脸贴着软和的围巾，脑袋半枕着左手的手臂，在他换气准备进行次级严重程度的科普之前适时出声：“围巾很好闻，有鸣的气味。”
“……”
果然，安静了。
过了不一会儿，感觉到左手触觉的变化，我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骨节分明的手半搭着桌面覆在我的手上，触到的掌心和手指内侧有坚硬的茧，热热的。手的主人则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另一边，用后脑勺对着我，只能看到红透了的耳尖。
我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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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春野同学的计划今天又失败了？”实验课的时候白河操作着显微镜观察记录，冷不丁地开口。
“……那又怎么了。”说起来今天他有几次课间想和我说话都被成宫打断了……不过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上课的时候悄悄说两句，甚至传纸条也可以吧？
白河还盯着显微镜，倒是不影响通过语气传来对我浓浓的蔑视：“真是没出息。”
我慢吞吞应声：“是啊，真是没出息。”
他终于转头看我，喊全名警告：“春野咲。”
我抿起嘴，用左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毕竟实验课的作业还要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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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成宫照常过来喊我一起去棒球部的训练场。虽然右手不怎么方便，不过已经提前整理好背包，我没让他等，站起来跟上。
像往常一样，我走在最后面，前一点的位置是白河。不知道他今天想和我说什么，估计是被我的态度气回去了。
可虽然我只喜欢成宫一点点，但毕竟是喜欢的。他主动黏着我关心我，烦人归烦人，那我有点喜欢这样、没出息地暂缓原计划也很正常。反正我会控制好，不会让喜欢的程度超过……
感觉到左手被握住，我回过神，发现成宫不知什么时候到后面来了，正走在我左侧，牵着我的手一脸镇定地目视前方。被这样牵着的时候才感觉出来原来他的手已经比我大许多了，可以很轻松地以保护者的姿态握住我的……这一新的信息让我有些不适应。
轻呼出一口气，我一边走一边侧头盯着他看。
开始他还能沉住气，后面还是转过头来：“走路的时候好好看着前面！”
我慢应一声“哦”，往外抽手。
成宫马上收紧手阻止我的动作，质问：“干嘛，难道你不想和我牵手吗？”
我不说话，用平静的表情代为回答。果不其然成宫马上变得气呼呼的，不仅不松手，还强行掰开我的手把手指扣进来，嘴上念叨着：“不和我牵手你想和谁牵，难道你要和白河牵手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起白河，但本着多气他一会儿的原则，我回答：“也不是不行吧？”
没我预想的反应，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抿着嘴，但就是不松手。不过本来也没觉得他会松手，随他牵着也没什么，我这么想着，突然一只手递到我的面前。前面的白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身来的：“既然说出口了，总要做到吧？”
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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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抱歉，小咲右手受伤了实在不合适呢~”成宫额角青筋凸起，假笑着挤开我，强硬地用左手拉住白河的手，“就由我来代小咲做吧。”
白河看了成宫一会儿，突然笑了：“原来鸣心里没有底啊。”
“什么没底？”成宫假笑依旧，但从动作来看握着白河的手应该又加重力度了，“完全有底，毫无疑问，百分之一千万确信！”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三个人手拉手拉在学校里一起走路真的好奇怪，能不能先放开我？
显然成宫没有意识到我的嫌弃，继续和白河拉着手针锋相对，外加被拉扯上的我，组成奇怪的组合。不仅其他路过的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就连在前面走着的卡尔罗斯他们都高深莫测地打量我们之后加快脚步与我们保持距离。
……还是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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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还是要庆幸稻城实业没有大得离谱，很快到了训练场，成宫去训练，奇怪的三人组终于解散。我照旧坐到临时观赛台的第一阶。今天气温有降，没坐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冷，于是我从包里翻出午休时成宫借给我的围巾围上。
虽然当时是故意那样说的，但围巾上确实有成宫的气味。
我不是那么细腻的人，很难借代花果或者草木的名字来描述它是什么样的，只是一种很熟悉的味道，会让我回想起在我们歪在一起休息、从打电动升级到动手拉扯、他撑着桌子凑过来看我作业答案的时候。
它是幼稚、固执、口不由心的嘴硬，也是纯粹、坚韧、隐蔽遮掩的体贴。是独属于成宫鸣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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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成宫来要水的时候，我几乎要撑着脸睡过去了，大脑混沌地看了他好久才想起来从包里拿运动饮料。
这次他一口气灌完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坐到我身边心不在焉地将饮料瓶的盖子拧开又拧上。我轻轻打呵欠，又揉了揉眼睛，挪开手后发现有些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本笔记本。
我眨眨眼：“……嗯？”
“今天上课的笔记。”成宫也不管我接不接，直接往我怀里一塞，“笔记也有了，不用借白河的了。”
“唔。”一直抄我作业的人反过来帮我记笔记，着实让人有些反应不及，我翻开两页，“果然，字还是好丑。”
“哈？！”他恼羞成怒，不过对我的指责还没说出口就被我先打断。我倾斜身体侧头靠到他肩膀上：“好困，借我靠一下。”
“噢——”他拖长语调，“有些人这不是在问之前不就已经靠上来了吗。”
这样温馨的场景，或许应该无视他的幼稚与嘴硬，毕竟他特地为我记的笔记还在我怀里，借我的围巾也暖暖地围在脖子上为我阻挡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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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啊，”但我偏不，“鸣的心跳声。”
“……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