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多弗朗明哥的海贼业务，似乎远比TV动画中所表现出的要复杂和庞大。说来也是，足以篡国的海贼、大概准备工作也做得十分充足。

    你很清楚自己能接触到的，不过是堂吉诃德的冰山一角。然而就在这“一角”之中，已知的便有黑手党类的派系争斗、对某一海域居民的保护与收费、贩卖人口和恶魔果实等黑色交易、继续扩大招收手下等等，□□业务属实是被他玩明白了。

    更何况，与德雷斯罗萨有关的筹谋还完全没有和你们透露过。

    第二天与别的海贼的实战对于堂吉诃德的其他人来说其实不算什么，更多的像是给你们这些童工一次刷经验的机会——虽然迎战主力是小孩、某种程度上也算对敌人的挑衅。

    你这边吓得瑟瑟发抖，罗倒是跃跃欲试，擦拭着他的小刀恨不得立马让刀刃饮个血，低垂着眼睫的模样瞧着令人发寒。

    在女孩子们的睡前闲聊阶段，baby5曾和你吐槽过罗的样子太吓人，不知道你怎么做到和他相处那么久的。不过她说的也没错，罗现在时常大半张脸都笼罩在帽檐的阴影下，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也冰凉而冷淡，仿佛随时都能毫不犹豫地夺人性命。

    看样子还得靠柯拉松感化他啊。

    似乎是注意到了你的视线，罗蹙着眉抬起头，又浑身不自在地别过了身体：“盯着我看什么？”

    老实说，罗确实是个漂亮的小男孩，五官和骨相都精致明朗，哪怕整天摆着一张臭脸、也依稀能够窥见长大以后的帅气模样。也导致你有时候情不自禁就对他泛起了母爱，老母亲似的希望他能够像普通孩子似的开心。

    你顿了顿，随口敷衍道：“我在想明天能不能缩你背后，我害怕。”

    “…………”

    罗不知为何沉默了许久。过了半晌，他烦躁地挠了挠脑袋，提着他的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不要。”他说，“谁高兴一直盯着你啊。”

    你瞧见他暗中发力握紧刀柄的手，不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是戳中了罗哪个点，只知道他看起来似乎更不开心了。

    造孽啊。

    *2

    你们的初次战斗，比你想象中难度还要高些。

    哪怕你做了许多心理准备，真到了与人战斗时还是忍不住害怕，举着枪也狠不下心真的活生生打进别人的身体里。到最后，你基本上是被敌人追得狼狈地满场乱窜，惹得对方嘲讽地哄堂大笑。

    堂吉诃德的其他干部并非不在。只不过，他们有意锻炼你们几个小孩子，哪怕对手水平一般也漫不经心地闲耗着，看你们这里鸡飞狗跳的战况也没打算出手。

    倒是柯拉松皱着眉频频看了你好几眼，结果还因此脚下打滑摔了几跤。

    你不敢下手开枪，然而其他敢下手的人的状况也并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海贼王里的体型差距本来就离谱，对面的海贼更是体型壮硕得像一座小山，拎你们几个小鬼就像拎小鸡仔。

    拥有武器果实的baby5朝对方开了一枪，结果被他身上的铠甲弹开，还被他反手一拳捶飞老远；罗提着刀砍上去，却被对方轻轻松松一手捏住了面颊、又狠狠抵在了某个空木箱上。

    罗握紧了对方手臂拼尽全力地挣扎，然而收效甚微。而那个海贼哈哈大笑，似乎全然不觉得自己正在以大欺小，手上用力得底下的空木箱都发出了崩裂的吱呀声，你都不知道罗的后脑勺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

    “砰——”

    伴随着木箱最终轰然散架的声响，你的子弹射入了海贼的手臂。这是你第一次开枪打人，怕得整个手臂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意外地准头还不错。

    虽然那一个小小的弹孔在体型庞大的海贼身上，微小到像是只受了个皮外伤。

    罗刚刚头部受到重击，似乎一时半会儿还站不起来，躺在一堆碎木板里没有动作。那个海贼的动作一顿，继而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你一眼，不以为意地随手拭去弹孔里渗出的血迹。

    “找死？”他说。

    他松开了手下的罗，起身朝你走了过来。刚才终于咬咬牙开了枪，此刻你的手掌都发着麻没有力气，差点手上一松把枪滑落。你强行稳住发着颤的双腿，又再次朝那个海贼开了好几枪，后坐力崩得你身体不住后仰。

    然而这次不知是对方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你根本没有瞄准，他随随便便几个闪身竟然尽数躲了过去。眼看他就要来到你的跟前，你终于放弃了开枪，重新走回之前的逃窜路线。

    没想到刚刚转过身，你就被另一个海贼拎着衣领揪起来。下一秒，你听见了罗嘶喊着你的名字，胸口传来被贯穿的剧痛。

    *3

    刀尖挑开胸口皮肤的感觉格外清晰，甚至刺破你的肺部和心脏时、你还能隐约听见肌肉切割的轻微声响。

    你的意识霎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然而再睁眼时，你依旧站在海贼的战场之上，手里握着枪狼狈地四处逃窜。你一时甚至没能反应过来，还是靠巴法罗过来替你扇着风扇挡了几枪，又大喊着让你集中点，小心没命。

    远处的罗还没有倒在破木片之中，仍然咬着牙举着刀和敌人对峙；一切似乎都曾经发生过，就像上回你落水一样。按照场上的状况，时间大概在你死前的半个小时。

    ……死后返生，难道这是这具身体的果实能力？

    你不太确定。

    或许是心理作用，刀刃的冰凉触感仍然隐约残留在你的胸膛处，令你一阵心悸。接下来的事情也差不多，baby5被海贼一拳锤开，而罗被钳着脸按在了木箱上。

    你愣了愣。下一秒，你仍然选择了开枪。

    ……虽然你知道罗不会在这会儿死，但你也真心不想看见他被人捏脑壳啊，这倒霉孩子。

    这次你仍然没有活下来。你在他朝你走过来的时候便停止了开枪，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然而最终却被另一个海贼开枪射中了腿，又在胸口被补了一枪。

    还好，你又重新睁开了眼。子弹的疼痛比刀剑的疼痛来得更尖锐些，不过时间也更加短暂，虽然你都很讨厌就是了。

    中枪中刀不会死这种事情，不会只发生在海贼王原住民身上吧？大家都能活蹦乱跳，只有你受了区区致命伤就会死？

    你心情复杂。

    这次你在开枪以后换了个方向，往堂吉诃德家的成年人干部那里跑。虽然说你觉得他们大概没有关爱儿童的思想，不过如果是柯拉松的话说不定会救你一命，让你停止在这个副本的存读档。

    当那个海贼快要一拳头捶到你的时候，你终于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干脆果断地抱起了身、而眼前山似的海贼就这样猛地倒在了地上，背后留下好几道野兽抓伤似的血痕。

    刚才忙着逃跑，现在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你的眼泪终于止也止不住地飙出来，生怕对方再扔下你似的揪紧了他的衣领。你呜呜咽咽地想着感谢柯拉松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的话，抬起头对上金发下的面容后却呆愣在了原地，哽咽声都止在了喉咙里。

    ——抱着你的不是柯拉松，是多弗朗明哥。

    *4

    多弗面无表情地操控着丝线轻轻松松打败面前的海贼，血液顺着丝线的切痕喷射而出，在海贼小山似的身体上均匀得像个血腥的小喷泉。

    你刚才以为是柯拉松所以得寸进尺，现在又吓得规规矩矩地缩回了手，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眼泪倒是仍然在止不住地流，刚才是被海贼吓的，现在是被明哥吓的。

    你之前下意识抓得紧，哪怕现在松了手，多弗原本工整而昂贵的衬衫领口也留下了皱巴巴的折痕。他另一只手把你捞在怀里，稳当是稳当，就是你心里忐忑得不行。

    多弗确实和柯拉松长得很像，只不过柯拉松的凶狠是硬由油彩堆砌出来的，而多弗身上的暴戾却由内而外明明白白地散发给人看。他的脖颈修长，在脖颈的中段凸出性感的喉结曲线。

    他侧过头瞥了一眼满脸泪痕的你，又挑眉瞧了瞧落在他手背上的泪滴。多弗还没开口说些什么，你就赶紧怂巴巴地伸手替他擦擦干净。

    ……说起来，多弗朗明哥的确至少明面上对他的家族成员还不错。

    你和多弗朗明哥此刻的姿势诡异地有些和谐。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几个小孩的战况，像是看腻了一般顺手替他们把对手三下五除二收拾服帖，惹得baby5吸吸鼻子就哭着抱上了多弗的小腿。

    多弗还没放下你，你也没敢问，只敢老老实实缩着。他蹙着眉看了一眼远处在碎木片中颤巍巍站起身来的罗，漫不经心地朝你开口：“还敢为了罗而开枪，你倒也不是嘴上说说。”

    你愣了愣，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你的——等一等，所以前几次多弗朗明哥都在放任你去死？只有这次你跑到他脚边了，他才顺手捞你一把？？

    “你很怕我？”

    多弗呋呋地低低笑了声，“看样子我不讨小孩子喜欢啊。不像罗西，讨厌小孩你们也总贴上去。”

    ——哪个小孩敢喜欢你啊！！

    明明他说得云淡风轻，你却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膛，咽了咽喉咙说不出话，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暴露了柯拉松。多弗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顺手把你放到了地面上、又把baby5从他腿上扒开，插着兜转身离开。

    ……可能多弗他是尽职扮演一个好上司的角色吧，你猜。

    *5

    首战并不算顺利，让罗似乎备受打击。从地上爬起来后，他瞧见你被多弗放下，咬了咬牙把帽檐又压低了些，拳头攥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此以后，训练本就努力的罗看起来又拼命了几分。许多时候你们一天的日程都已经结束，罗还拖着一身的伤仍旧坚持要继续，被拉奥G一顿暴打。

    你和baby5坐在一边等他，baby5眨眨眼睛侧头问你：“罗他是有被殴打的癖好吗？”

    结果罗在训练的间隙仍旧对她投来凶神恶煞的一瞥，惹得baby5眼泪汪汪地就要往你背后躲。

    在那一次的实战以后你们又经历了些大大小小的打斗，有时候是和别的海贼火拼、有时候是在逃脱海军的追捕，还有时候是在抢银行。在克服了开枪打人的心理恐惧之后，你倒是也进步了不少，至少和你刚穿越来时判若两人。

    堂吉诃德明面上的气氛还不错，甚至在作战胜利之后大家还会一起举办庆功宴，成年人们举着酒杯和小孩子们的果汁相碰。乔拉甚至给你和罗送了不少衣服，只不过由于她独特的艺术理念，这些衣服你们俩都不太愿意穿。

    柯拉松倒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又冒失。他会在开炮时被火炮的震动绊倒，也会在碰杯时莫名其妙把酒洒了一地。

    你原先还会在四下无人时偷偷和柯拉松说说话、问个安什么的，虽然也并不会得到他的回音；自从被多弗提了一嘴“你们还挺喜欢他”之后，你担心自己使柯拉松身份泄露，连这些问好都不敢说了，深怕哪次就被别人注意到。

    罗身上的白斑范围逐渐扩大，从胸口逐渐蔓延到了手臂、又染上了脸颊，像是半边身子都用雪雕砌而成。你看着觉得触目惊心，他自己却嘴硬地和你说着他无所谓死不死、只想多干掉些人，你没有答话。

    直到某天，baby5和巴法罗好奇地缠着罗询问他的全名时，你才确定自己即将进入下一段剧情。

    “我叫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D是隐名，瓦铁尔是讳名。”

    你看见了街角处闪过的黑色羽毛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