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波

    二十九章小风波

    第三医院的殡葬服务对穷人一点都不友好,北都的墓地也贵的离谱,元宇不能再擅自动用江洋银行卡里的钱,只好避开这些,将伊诗的骨灰暂且存放在殡仪馆为百姓之死构建的一个个石灰小方格子里,给伊诗之死一个安生。

    等以后有了钱,为伊诗买一块墓地,元宇想,这个小方格子太拘束,太生硬,痂痼了伊诗可爱的灵魂。她的生与死本就那么孤独,或许焚化证明了这样的孤独并非永无止境,而这个小方格子显然又颠覆了这一证明。她的灵魂无法呼吸大自然的气息,死的一切都不是那么舒坦。

    一位胡子拉碴的壮汉站在乱糟糟的灌木丛旁狠狠抽着烟,他的脸上有一大块青斑,一只眼浑浊,另一只目光凶恶,像个赶尸人。赶尸人有固定的形象吗?还是他的青斑和浑浊的眼里淤积了死人的气息?

    无衣哭得两眼通红,但只是默默地,没有发出声音。邵华紧紧牵着无衣,一刻也不松手。走在白花花的干裂的水泥路,阳光像是多年前开榜的那一天,干巴巴,炽辣辣的刺的人眩晕。

    元宇安顿好邵华和无衣,开车回到公司。隔着玻璃就看见两个男人守在门内的两侧,一副死不开门的架势。他去拉门,两名男子同时在里面死死拽住,说:“今天不营业,去别家买吧!”

    元宇见自己的几个员工齐刷刷站成了一排,比自己开会时还要规矩,都低着头不敢言声,唯独邢影努力的给自己递眼色。元宇感觉体内的血液瞬时活份了起来,似乎预感了有血腥味要给自己提神。

    他透过门缝冲邢影微微一笑,然后对两位大汉客气的说:“对不起!我是这里的主管,你们要找的人大概就是我。”

    两个男人不由分说,几乎同时伸手抓住元宇的衣服,将他摔进了屋里。元宇一个趔趄,站到了自己员工的队伍前。邢影搀了一下元宇,顺势掐了一把。元宇笑而不语,直起了腰,

    看看眼前的形式,门口的两个青年一只手抓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捂着衣角,衣服里面应该各揣着一把什么攻击类的器具。供顾客休息的椅子上坐着一位染了金黄头发的男子,只穿着背心,肩头和臂膀上布满了纹身。他的一只腿架在了圆桌上,抖动着脚尖,桌子上还放了一把装在皮鞘里的长刀。他抽着烟,像个江湖大佬一样皮笑肉不笑的打量一下元宇,然后自顾自的抽烟,一脸惬意。他身后站着一个男子,手里拎着棒球棍。门口的两人用木棍插住了玻璃门的把手,也一同站在‘江湖大佬’的身。三个人的神情几乎同时升级为恶毒的级别。

    如果站在普通人的角度看,他们的阵势的确挺吓人,不过元宇看来就是小儿科,若不顾及法律层面,灭了他们只是呼吸之间的事。他们的身体素质一般,攻击架势漏洞百出,也只能是唬一唬普通人。‘江湖大佬’将然着的烟头弹到了元宇的眼前,落到了地上,元宇用脚踩灭了。‘江湖大佬’悠悠的说:“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来了?嗯?”他突然转换一副狠辣的表情,恶狠狠说:“你他妈的挺嚣张啊?谁的女人都敢惹。说吧!这事打算怎么解决?”

    元宇如若不闻,只是微微一笑,文绉绉的说道:“我刚刚送别了一位故人,心情还不太好,不过为了祭奠逝者,今天我就念你们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不追究了责任了。但你们持械闯入,威胁人身安全,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记得下次做事情前先考虑好后果,不要莽撞。几位请回吧!”

    四个人同时笑出了猪叫声。员工们也以为自己的老大疯了,簇动了一下。邢影干脆小声说:“别说了,经理!”

    ‘江湖大佬’哈哈大笑,肌肉颤动,身上纹的游龙飞鹰都活分了起来。他抖了抖身体,甩着脸说:“诶呀我去!还是个文化人儿,嚣张都这么酸溜溜的,我他妈的太喜欢了。来!来!来!兄弟,你接着整,再整几句我听听,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愿意听,你要是不整出点花样来我可不答应,一会儿跪下来求我的时候可别说我没让你痛快。”

    元宇说:“是这样啊!你看我的员工都到了午饭的时间,不如先让他们去吃饭,我在这陪你们慢慢聊。”

    拿着棒球棍的男子突然横起棍子指向元宇等人,凶悍的大声喝道:“我看谁他妈敢动一步------”

    他的话音未落,元宇疾速绕过桌椅,形同鬼魅一般,干净利落的卸下三个人的器械,同时将他们放到在地。他们起身,元宇一手拿着他们的器械,单手又将他们放倒。半年多没使用技击之术,现在运用起来依然驾轻就熟。元宇克制了自己的力道,不至于伤了他们的筋骨。三人很快又起来,只是另外两个没有即刻站起身,怕再次被放倒,只有棒球棍小伙顽固,又站起来比划。元宇不悦,一拳打了过去,加了一点力道打在了他的脸颊一侧,他当即嘴角见血,头晕眼花,倒地不敢再动。另外两个被元宇一脚踢翻,倒地不起。

    员工们都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第二次放倒闹事者的时候,他们才躲进里屋,只剩下邢影和送货青年小高留在了门边惊讶的看着。

    元宇见三个帮凶暂时妥协了,拎着缴获的凶器绕回了‘江湖大佬’的眼前。‘江湖大佬’头脑一时短路,动也没动,也不知该说啥,神情再不张狂了。他的腿脚应该也麻木了,放在桌子上的腿挪不下去,脚尖不再抖动。元宇立起棒球棍,将他的腿扒拉到桌子下,把三件器械一同摆在了没出鞘的长刀前,哈腰盯着他着说:“该你了!选一件趁手的,按你的心意解决这件事。”

    ‘江湖大佬’眼神迷离,不知该不该强硬下去,但为了在兄弟面前不至于丢人到家,终于狠下心来伸出手抓刀。元宇恼怒他进来时明目张胆的亮出凶器,说话太随便,一掌挥出去,将他连人带椅掀翻在地。元宇把东西都扔在了他的身上说:“请回去吧!”

    四个人狼狈的走了。小高瞪着眼睛说:“天呐!老大!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刚才还害怕啥?害我哆嗦半天。太吓人了----老大,你这什么功夫,我都没看清他们就废了。”

    元宇走到他身边轻轻合上他微张着的嘴,侧脸对惶惑的邢影说:“大家该吃饭吃饭,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没必要。”

    邢影缓解了一刻,拍拍胸口说:“好吧!好吧!你不喜欢谁还敢乱说-----我说你怎么一直对我笑------”

    元宇打电话给江洋,打算归还银行卡,江洋就顺便约元宇一起吃饭。快到下班的时间,江洋的幽蓝跑车停在了酒行门前。唐樱以为来了顾客,一般说来,年轻女子停下车来逛酒行,购买的可能性最高。她主动开门迎接,说:“欢迎光临云霄酒行壹号店,请问小姐要选什么品类的酒?”

    江洋很客气的鞠了一躬说:“小姐您好!我不买酒,可以坐在这里等元宇先生吗?”

    唐樱警觉的问:“哦!您找我们元经理啊?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江洋微笑道:“我也是这家公司的,我是他的朋友。”

    唐樱说:“哦!我们经理出去调查市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是来-----请问您是哪个部门的?您贵姓?”

    “我姓江。”江洋说:“我可以坐下来等他吗?”

    唐樱仔细看了看江洋,看了看门口的跑车,小心翼翼的问:“您是个大领导吧?不是来-----哦!您喝水吗?”

    江洋说:“不必了!我在这等他就好!他应该很快回来。”

    唐樱老实站柜台旁边悄悄看着江洋,待元宇回来急忙上前说:“老大!这位公司里的女士等了你很久了。”

    要上车的时候,元宇说:“我来开车吧,你休息一下。”她看着元宇,上车后还是看着。元宇问:“干嘛这样看我?”江洋说:“我感受到了你的关心了。”元宇说:“我只是想体会一次,这么好的车我没开过。”江洋撇撇嘴说:“切!”

    元宇系好安全带,从塑料袋里取出银行卡递给江洋,说:“谢谢!我用了六万,等在你的公司挣够了再还你,目前应该是这样。”元宇说得挺从容,心里却很堵。

    “那个孩子怎样了?”江洋问。

    “她离开了”元宇答。

    “对不起!好可怜的孩子----有些事我们也无能为力-----你先收着吧!万一有事情用着方便。”

    元宇没发动汽车,持着银行卡不动,眼睛看着前方。她嘟了一下嘴说:“好吧!我错啦!我们去哪里吃饭?”说着收起银行卡。

    元宇开动汽车,感觉果然非同一般。他说:“如果是我请你,就选个小饭馆吧!如果是你请我,哪里都行。”

    “呵!这时候不谦让了。”江洋笑道。她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住了,似乎总怕说错什么刺伤元宇。她守着自己华贵的人生之局,与元宇对弈却要谨慎的走每一步。元宇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极地草场里嗜血的蚊蝇,逼迫温顺的驯鹿躲避到海拔更高的极冷之地,眼巴巴看着丰美的嫩草不敢啃食。他几乎随口要说‘谁让我是个穷小子呢’,还好及时警醒,这种酸溜溜于事无补的话尽量少说为妙,累积多了伤人伤己。他当下要做的,或者以后很长时间要做的,是尽量让江洋感觉自己心思不是很重,不像从前那般敏感,介意他们的差距。于是笑道:“谁让肚子不争气呢!”

    “我们先去接无衣,看看她喜欢吃什么,然后再选地方。”

    元宇说:“不必了,邵姐最近很依恋无衣”

    “哦!是啊----她们都是可爱的孩子”

    “去哪里?”元宇问。

    “去吃淮扬菜吧?三华桥附近有家叫烟雨江南的淮阳菜馆,我的总厨给我推荐了好几次,我一直也没去,现在一提吃饭就想到那几个字,就去那里好不好?”

    “嗯!都行”元宇说:“你指路就可以”

    闲聊的时候,元宇说:“我妹妹也在北都,大概也要定居在这里”

    “你不是独子吗?哪里跑出来个妹妹?”

    “王佳萤,比咱们低一个年级的那个,你打听过,看见人家还吃醋”

    江洋笑道:“谁吃醋了?臭美吧你----追我的人多了去了”

    元宇说:“我们两家是在红色年代里认识的,不算是世交,她一家下乡受到了我父亲的关照,算是患难之交吧!她爸爸是大学校长,不然我怎么能进一中,也认识不了你”

    “那我要好好问问你这个妹妹了,为何给我送来这么一块木头疙瘩。”她笑道。

    “生活有时很奇妙,一个人可以改变另一个人的一生,但这种机缘自已也要珍惜,并且付出努力,我是指美好的机缘,像我们这种”

    江洋缓缓点头说:“貌似一语中的。”然后含着笑意问:“元宇?你知道你身上有一个特质从来没变过吗?”

    “是什么?”元宇问,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老气横秋!太耿直。有些掖着藏着的话你非要一股脑说出来,听了特没意思,心都凉了。”江洋低一下头,一缕柔顺的黑发散落在额头前。元宇的答案跟这个不沾边。

    江洋落座以后品评了‘烟雨江南’的环境,她说:“挺不错的!华丽而不失雅致,不像我的饭店,一味的追求华丽。”

    元宇说:“你那里是招引富贵人享乐,这里是吸引饕餮食客享用,性质不同。”

    “你就差说勾引了”

    “事实就是嘛”

    “谁说的?我那里美味多了,改天好好带你尝尝”

    元宇四下看了一眼,顾客很多,服务员一时间顾及不到这里。不过很快的,貌似领班或者前厅经理,穿着一身蓝色套装的年轻女子拿着单子来到面前,问:“您好,欢迎光临。两位现在点餐吗?”

    江洋点了盐海蜇头,扬州干丝两品凉菜,元宇点了软兜长鱼,荷叶鸡,香菇炒油菜,淡炒笋尖,江洋又加了红扒鲍片,淮安羊肉两品。元宇知道她担心菜码太小,满足不了自己的胃口,所以并未阻止。元宇不想喝酒,要了一杯酸梅汁,为江洋点了柠檬汁。江洋说:“不喝酒更好,你可以送我回家。”

    元宇说:“怎么送?把你送回去我还要挤地铁回去?”

    江洋白了他一眼说:“怎么!为我挤地铁委屈喽?”

    元宇笑了笑。江洋说:“你可以把车开回去呀,什么时候来公司开过来就行,反正我不着急用。”

    “那我是疯了,我开你车在公司瞎逛,公司上上下下的人怎么看?对你影响太不好。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

    “管他们怎么看----你打算发展到什么地步呢?”她眨眨眼。

    “如果缘分里是我的,我当然要争取喽!”

    果汁很快端了上来,江洋很快喝了一口,也没用吸管。她聊起了家族生意的话题说:“其实吧!如果说我哥哥经商一点没借助我爸爸的权势不太现实,不过更多的是我妈妈家族那面给力,当然我二哥他自己也争气,反倒是我有半路抢劫的嫌疑。”她笑笑,继续说:“我爸爸就像是巨大的革命洪流,像我们这种小溪小河汇过去以后就模糊不清了,什么政治经济资本的,守不住自己那一股清流。”

    元宇笑说:“我的眼里可是只有浩瀚江洋,没什么小河沟。”

    江洋笑说:“嘿!也学着贫嘴了呵!”

    菜品陆续端了上来,果然如其所料,品相相当精致,菜码更加精致。荷叶鸡的盘子够大的,如果把几个菜都装在那一个盘子里,以元宇当下的食欲,不过是几口的事。不知因何,自从再次见到江洋,元宇陪她吃饭食欲都格外的好,心里也顺畅。其实她的出现使得元宇对自己前途的忧患意识加重了,看不见她的时候迷雾重重,看见她的时候又觉得这坦途里暗藏玄机。她的亲密态图放纵了自己的依赖心里,元宇明白,他想要再次获取她的芳心绝不是靠这种依赖心里,无论她给了自己多少的恩惠,他都要在那些恩惠里找到自己立足的稳定一点。

    最后一道红扒鲍片是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端上来的,他看着江洋,谨慎的问:“打扰了,恕我冒昧,您是云霄饭店江董事长吧?”

    江洋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即刻起身说:“我是!”中年男子立刻伸出手说:“您好您好!我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我叫贺中渊。恕我眼拙,果然是江董亲临寒舍,不胜荣幸。”

    江洋短暂的和他握一下手,说:“贺先生不必客气,贵店声名远播,我只是和朋友慕名而来享用美食,没想过惊动贺老板。”

    贺中渊连忙说道:“江董您请坐,您请坐。”他与江洋寒暄了几句他和江洋在都城美食交流会上见过一面,给了他才貌双绝的印象,然后是他与云霄饭店中餐区行政总厨的渊源,又客套了几句,离开了。

    江洋说:“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他倒是打断了我说话的思路。”

    元宇笑道:“同桌的你才情卓绝,令我心呀荡啊荡!”

    江洋笑道:“同桌的她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没一会儿功夫,穿蓝色制服的前厅经理端来了两盏青瓷盅,说:“这是我们老板赠送的虫草鱼翅羹,聊表心意,二位请慢用。”

    江洋道了谢。问元宇:“你觉得食用鱼翅残忍吗?”

    元宇道:“残忍就残忍一次吧!反正是他们送的又不是咱们点的-----这个东西我还真没吃过。”

    从耶路撒冷的神圣到凯尔盖朗的孤冷,从库页岛的失落到雍布拉康的重生,江洋谈到了旅游,元宇顺势说了自己的向往。江洋笑笑说:“你选的地方怎们都那么凄凉,你的喜好偏离了大众,但是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倒是希望能跟你一起去太平洋的某个海岛,画一样的地方----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们是谁?----”

    午夜的电话声响起来真的很惊人,元宇习惯把电话放在枕头边,而且最近睡眠浅,这一声便更讨厌,暗暗骂了一句。等听到电话那头崔灿焦急的说,萤萤去采访还没回来呢!肯定有事,我们去找找吧?元宇彻底惊醒了,一边穿衣一边问具体情况,崔灿也说不清楚,只是说佳萤发给她了一个采访地址。

    正巧元宇开回了江洋的‘幽蓝’,不是他要开,而是吃饭中途江洋被母亲接走了,汽车扔下没人管,元宇只好开回来。

    元宇开车去接崔灿,她的头发散着,素颜明净,似乎忘了元宇离开她的伤痛,见面就抓着元宇的手,问要不要先报警。元宇说先不用。她问不报警怎么办,元宇说有采访地址就行。

    根据崔灿提供的地址,元宇按车载导航找到了地方。崔灿慌乱,也没想起问元宇哪搞来的豪车。下了车一看便是郊外,路边都是浓密的树,老旧的路灯勉强从树荫里挤出一片一片可怜的白光,照着路旁高高的荒草,仿似里面掩藏着影视剧里一样腐朽的残骸。

    崔灿害怕,紧紧抓着元宇的胳膊,没走几步,两扇漆黑的大铁门便撞到了眼前。这个厂院的围墙非常高,上面拦着刺鬼,大铁门更高,上部铸成了一根根铁枪头。元宇说:“你回车里等我。”

    崔灿问:“你要干嘛?不是要砸门吧?我们还不能确定萤萤在不在里面-----你进不去的,还是报警吧!”

    崔灿被元宇夹回了车里,像提拎一只小猫一样。他嘱咐她锁好车门,一个小时之内千万别报警,转眼就见他如黑山老妖一般,轻飘飘跑向铁门,轻飘飘跃起,蹬踏了一下,轻飘飘抓住铁枪头翻身跃了进去。这个家伙太可怕了,还没完全确定就敢独闯龙潭,敢情他的憨实劲儿都是装的。虽然猜到他不一般却也并非这般。

    崔灿只把车窗留了一丝缝隙,转而就听见里面有狗的狂吠,很快转变成□□,而且好像还不止一条。然后是人的大喝,斥骂,然后一阵哐哐当当,而后平息没了动静。崔灿心惊肉跳却无可奈何,‘黑山老妖’被降服也就罢了,千万别受伤。自己该不该报警呢?还是相信这个非同一般的家伙。

    仔细听着,好像又发生了一点骚动,离得很远,好像还有灯光一晃,而后又没了动静。静了好久,静的吓人,静的无法按奈。崔灿壮起胆子下了车,想靠近铁门,扒门缝看看里面的情况。还没走进,大门开了,非同一般的家伙抱着佳萤走了出来,而后佳萤的搭档开着采访车出来了。大门被关上,厂院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样子,若不是莫名多了一个佳萤和她的采访车,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佳萤嘱咐了她的搭档几句,让他开车先走了。崔灿揽住了佳萤,摸索着她的身体,看看这,看看那。

    “我不是在做梦吧!”她说。

    “我没事,灿灿。”佳萤说。

    在车上,三个人好半天没说话,在颠簸的路段,元宇开的很谨慎,上了高速路,车子飞驰了起来。崔灿想问问什么情况,但元宇的脸阴的可怕,路灯急速的一闪一闪把他的恼怒甩的满车都是,气氛十分别扭。佳萤则若有所思,不愿提及,但总好像要挑战元宇的恼怒。

    崔灿冲佳萤挤挤眼,意思别多嘴了。她不理会,终于说:“哥!那几个守夜的人没事吧?你出手会不会太重了?”

    元宇没说话,佳萤继续说:“我担心你触犯了法律。”

    “他们死不了!你见过这么多年轻嚣张的守夜人吗?-----能去做的暗访你就去,不能去的别硬撑,天下不平事多了,你顾及的过来吗?”

    “哥!你好像对记者的工作有一定程度上的误解-----”

    “是啊!了不起的工作-----你要是个男人,我现在就跟你去喝酒庆祝,庆祝你敢于揭露阴暗的伟大成果-----你不是个女人吗?你以为男人只是触及利益方面的恶吗?他们对女人的鬼心思从来没断过----那帮家伙一旦突破法律底线,什么事都可能干出来。”

    “他们没把我怎么样,只是恐吓我们吧?”

    崔灿说:“萤萤!元宇哥只是担心你才这样生气,你心也是够大的。”

    “我认为限制人身自由就是最严重的罪行,他们凭什么拘押你?他们敢那么做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你认为我会在门外安心等他们把你放出来吗?或者我报警,等警察来,走完这套程序,天也亮了,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如果警察能制约他们还用你来采访吗?----你放心,如果明天警察找上门,你不用包庇我,实话实说,我承担我所造成的一切后果----”

    “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佳萤感到很委屈。

    “算了!有一个可能手臂有一点骨折,那几个应该都只是轻伤----当然如果其中有人身体太脆弱,引发其它什么毛病,那只能怪我运气不好,或者是他咎由自取-----”

    第二天元宇给江洋送车,想了想,还是吧昨夜发生的事跟她说了。

    她很是惊异:“这么大的事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吗?我看你是不想说的样子----你怎么这么拧。”

    他问了那个单位的名字和地址,采访的大致因由,然后说:“你先别担心了,我跟我爸说一声,打声招呼,他们应该不敢怎么样。”

    元宇说:“不是他们要怎么样,是他们应该受到一定的制裁----我的纯属个人行为,没什么效力。”

    “好!好!好!我知道啦!替天行道,天下为公的大义我一定随时替你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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