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比卡来

    第五十五章因比卡来

    陈光晖的律师楼是元宇在中州最有德行的一次建树。

    明白人才知道,陈光晖协助元宇的第一个案子不止是心血来潮,律师楼迅速立起招牌,陈光晖精神抖擞,元宇的木马对抗天异堂的持久战正式打响。是不是以卵击石,或者不自量力?至少律师楼表明了元宇的决心。同时,他对抗的不止是天异堂,还有它所牵扯的一切暗黑规则,包括政府中的一股。不然要陈光晖的律师楼干嘛?打那场莫须有的官司干嘛?要立一块嫉恶如仇的牌子干嘛?当然,明白人完全可以当元宇和陈光晖是个笑话,不值一提的笑话。

    陈耀宗面上无光。他的本家崛起了,正义感能改变什么?他的珍奇表弟从堕落到崛起的过程对陈耀宗来说是个讽刺,他无能为力。还好元宇改变了他对诸多事情的看法,使他的心态复杂化,不会集中针对某一件事情的走向化解不开。即便这样,他也不愿意看见元宇,不是不得已,他都委托陈子绮跟元宇沟通。这丫头对元宇简直惟命是从。

    陈光晖的律师事务所在二十八层,就在木马公司的楼上,相互照应绝对方便。这栋大厦是悦府山最巍峨的建筑之一,两个闪亮的招牌挂出来,不得不让明白人怀疑元宇太盲目,不知天高地厚。陈耀宗便是其中之一。

    元宇以为事务所很难招到人,但很快就有两男两女的实习律师加入了陈光晖的战队。既然他们还是年轻人,便可能心存远大的理想和高尚的抱负。元宇可不想折了他们的光辉之翼,就在木马基地附近的公寓为他们和陈光晖安置了住处,劝他们少跟家人联系,毕竟健康的活着才能奔向远大前程,伤了残了可不能成为远大理想的宿命,这是必须要预判和规避的问题。

    天异堂绝不会有耐心跟元宇只是小打小闹。

    律师事务所冷冷清清,接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民事案件。木马公司的生意也相当惨淡,入不敷出,元宇却花钱如流水。陈耀宗和陈子杰都很不高兴。

    沉闷了两天,元宇经常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连展同和朱丹音也不知他去了哪里。第三天,朱丹音突然约请元宇去看《歌剧魅影》。元宇眨眨眼问:“找错人吧?我是能欣赏那玩意的人么?”

    “怎么就不能了?”她说:“再说不约你约谁,你能让我跟别的男人一起暧昧的看电影吗?”

    “您看的是歌剧,文雅的玩意,小姐----电影非得暧昧的看吗?”

    “性质是一样的。就要暧昧看才有味道。”她挽住了元宇的胳膊。

    中州也是有文雅的地方,元宇一直没意识到。在中州最大的剧院里,亚洲人演绎欧洲人的故事总感觉不伦不类,刺耳的高音,含混的低音唱腔和听不懂的英文对白彰显着晦暗的人性。元宇昏昏欲睡。当亚洲魅影怨恨亚洲克里斯汀时,朱丹音说:“你看演员的眼神多到位。”

    “乌漆嘛黑的能看见啥?”元宇说。就感觉那张白色的明晃晃的面具是舞台唯一亮点。“你工作太单调了,看啥都出彩。”

    朱丹音没听清,自顾自的说:“丑陋的人戴上面具,不丑陋的也要戴上面具,面具在这个社会就是个好东西。”

    朱丹音沉醉在夏日和煦的晚风里,与元宇一起在山边漫步。她穿着紧身白色小衫,轻薄的丝质长裙,曼妙的流连在中州腥臊而燥热的空气中。离开江洋已两年有余,无论自己怎样克制,与朱丹音的关系都发展成了不可挽回的可耻境地。立于天下本不可耻,唯独面对江洋非常可耻。自己总归留着回去见江洋的希望,对朱丹音的□□葬送了这个希望。偏偏她还不懂得,偏偏还要舞骚弄姿。

    “这座山是叫悦府山吧?”元宇无聊着问。

    “应该是了,这个区没有别的山了。”朱丹音漫不经心的答。

    “还有一座小土丘”

    “你都说是土丘了”

    “可是为什么没听谁叫这座山的名字----也没有个提示的牌子之类”

    “重要吗?反正这个区叫悦府山,区域里只有这一座高山。”她说。

    “不是什么高山”

    “你在山顶俯瞰过中州吧?和一个美女娓娓而谈!”她低着头。

    “我没跟你上过山顶,没倒出功夫”

    “你身边缺美女吗?我在你眼里也不是美女。”她抬起头。

    元宇随手在地上捡起一个空塑料瓶,拿在手里继续走。

    “你干什么?口渴了吗?”她问。

    “有点饥渴。”走了不远处,又看见一个游人扔下的塑料瓶。

    “你这样解决不了公司的财政困难。”朱丹音笑了。

    离木马基地不远处有一所破旧的铁皮房,勉强能遮风挡雨。一个拾荒老人住在里面,他每天都要捡一些塑料垃圾,堆满了屋前屋后。元宇把两个瓶子放进了老人的垃圾包里,在门口看了一会。

    “你是打算救济他吗?”朱丹音问。

    “我也不知道怎样帮他?”元宇认真的说。

    “两个瓶子已经表明你心意了。以后你可以每天给他捡一些。”

    “他好像有白内障,我请陈医生帮他看了。”

    “陈医生是个好娘子!”朱丹音轻佻的扬一下脸。

    “过两天好像还有一场大台风-----”元宇忧心忡忡的看一眼远处。

    他们回到了基地,当走近一所空置的物料间旁元宇的心狂跳不已。他一把搂住朱丹音的腰,将她抱进了空房间。元宇的狂躁是何来由?两个人都躁动急切,他对她的□□总是会在这样阴暗的时刻狂躁,忘乎所以,而她似乎亦能感知-----

    隔日,一场猛烈的台风吹散了拾荒老人的铁皮房子,塑料垃圾无影无踪。台风肆虐的时候,老人在木马公司的基地小楼里痴呆的看着窗外,他的垃圾元宇已提前为他兑换成货币。台风散去之后,到处都是垃圾,老人便安耐不住了。元宇准备为他建一所不怕台风吹的房子。

    次日,某政府要员以个人名义筹备了一场慈善晚宴,邀请中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名其为台风破坏的一切福利机构的诸多不利条件的捐资。这就蹊跷了,虽然打着慈善的名义,但敛财也不该牵扯个人代表政府的名头。看来猛烈的台风刮不去上流人士的善意,只是吹走了孤老独幼的脆弱的生存庇护。

    陈耀宗带着元宇一起参加,看他的邀请姿态,打算是给元宇一块敲门砖,让他见识一下中州的上流社会,别总是自顾自的耍流氓手段。陈子绮顺其自然的成为了元宇的女伴。

    元宇大小也是有公司的人,朱丹音知道后问:“怎么不邀请我?我要当你的舞伴,再说你也不会跳舞呀?我还能迁就迁就。”

    元宇必是要带上朱丹音的,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顺便告示陈耀宗,他不需要敲门砖,只要抛下粪坑一块大石。

    晚宴上,陈耀宗看见朱丹音出现果然很意外,他不明白元宇为何不事先打个招呼,这样会让自己的女儿很尴尬。看来元宇毕竟是个不懂礼仪的莽夫,不过他向来不喜形于色,不愿表现迁就元宇无底线。元宇也只作不知。

    陈子绮不太喜欢朱丹音,女人的天然敌意说不清,但是她向来掩饰的好,故而表面无恙。今晚见朱丹音打扮的光彩照人,她直接把她牵到身边,笑道:“怎么?打扮的这么漂亮,来跟我抢男人?还是不放心你们老板?”

    朱丹音笑答:“其它的都不怕,真就担心你把我老板抢了去。”

    陈子绮穿了一套白色的晚礼服,朱丹音的晚礼服是黑色,一个端庄秀丽,一个精巧灵气,两人携手一起,甚是惹人注目。陈耀宗陆续给元宇介绍一些人,银行家,实业家,金融高管,政府要员,彼此都不谙底细,基本都只是打个招呼,连寒暄几句都免了。大家夸陈子绮今晚特别漂亮,看见朱丹音便惊异的问:“这位是?”

    朱丹音回答是元宇的秘书。他们都啧啧称奇,似乎是表示中州新来的莽汉不配拥有这样灵巧貌美的秘书。

    朱丹音有一种骨子里的妖娆,只要她愿意,基本都能吸引一些贪婪的目光。今晚她有点招摇,四处卖弄风姿,男人们便愿意往她身边靠。

    某位金融高管举着红酒拽了一句英文玩笑,“朱小姐的美貌比金银更容易引起我的歹心。”朱丹音用英语笑答:“先生!请保持清醒,这里不过是一个舞台,我们都是演员,一会儿功夫就散场了。”

    元宇的英文像大便干燥,时灵时不灵,不懂他们在搞什么。金融高管听了朱丹音的回答立刻刮目相看,夸赞道:“朱小姐真是才貌双全,令人佩服!”随后缠着朱丹音问这问那。起初朱丹音颇有耐心,渐渐不耐烦了,爱理不理的要躲开。想必这位高管也算是此次晚宴上的一个人物,他缠着一个不知名的小女子的劲头被他人看在眼里,徒增了这个不知名小女子在此次晚宴上的不凡气场。

    陈耀宗的气色好转了些,大概没想到元宇一个土匪头子还能带出这么一个能应合上流社会的交际人才。陈子绮把朱丹音拉到陈子杰身旁。说:“哥!拜托照看着点这小妮子,她太惹人注目了,别让谁抢了去。”

    陈子杰沉稳的说:“见识了,严总监这会儿正失魂落魄呢!”

    朱丹音并不想离开元宇,她知道元宇不善应酬,本想替他周旋,但陈子绮是这场晚宴元宇的女伴,不好过多干预,只得把握分寸演好自己的角色.

    陈子绮为元宇讲述晚宴上一些主要人物的成名史和发家史,以及大致的背景关系。他们的谈话时常被打断,但她思路清晰,来龙去脉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她的话音低沉而有力度,引领着元宇缓慢的穿梭在人群间,像阿里巴巴牵着他倔强的柴驴,缓缓的打开了强盗的山门。

    只可惜中州最大的强盗头子不在晚宴的邀请之列。

    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未来的我们总以为会改变。陈子绮总结说中州从来不掩饰对于强者的赞美,趋从甚至谄媚,但是也从来不会对弱者表示出一点的同情,只会不断的欺凌迫害他们。她说完立刻消沉了,好像完成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任务。

    元宇问:“为什么看不见募捐的环节?没准大家会很慷慨。”

    陈子绮冷笑道:“哪里有什么募捐环节,自然会有人找你要钱,跑不了。你不会真以为他们-----包括我父亲-----会做什么慈善,这些钱最终去了哪里鬼才知道,反正不会用在真正的穷人身上。”

    一名侍者端着一盘点心经过,陈子绮捡了一块儿送到元宇嘴边,说:“你尝尝,这种金丝糕很好吃的。”元宇一口咬进嘴里。

    一个男人总是很关注他们的举动,围着他们转来转去,当他们有了点亲昵的举动,男人的眼神便奇怪了。元宇吃下蛋糕漏出得意的样子,男人蠢蠢欲动,元宇突然冲他傻笑了一下,男人一激灵,然后默默地走开。

    元宇笑道:“我是不是被你利用了?”

    “怎么了?我是有求于你吗?”她有点反应过度。

    “你看那个男人,他的举止有点怪。”元宇用眼神指引她。

    陈子绮噗嗤一笑,昂起胸膛说:“人生就是这样,追逐半生可能毁于一个荒唐的决策,恩典半生感化不了一颗虎狼之心。爱情更是毫无逻辑可言,不是靠努力积累就能得到的。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奇妙之处。”

    元宇笑道:“你感慨有点多呦!人是有善恶的两面,但都需要制约。”

    陈子绮诧异的问:“什么?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元宇一笑说:“我是说,在特定条件下人们容易放纵恶,反之,颠覆一下,安和被长久的维持,善意便是自发性生存意识。”

    陈子绮笑笑,淡淡地说:“能看见你光明的一面我很欣慰,虽然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我不是跟你说了,中州的某个阶层的风气就是这样,风气之下人人自保,或许他们有良心发现的时候,不过也是偷偷摸摸不会大张旗鼓。”

    中州总警司因比卡来一脸的凶相,红彤彤的脸上坑坑洼洼,像一直醉着没醒过,或者是螨虫太过肆虐。他好酒好色圈内人尽皆知,但靠着强硬的手段和强悍的个性坐稳了位子,在警界只手遮天。陈子绮介绍他的时候只说他用了很多手段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是天异堂背后的保护伞。我想你应该知道他的为人。

    元宇说:“是的,我对他了如指掌。”

    “你能想象你和他之间有一样共同点吗?”

    “我们没有相同的地方”

    “有,你和他都让我和我父亲感到恐惧,你甚至超过他-----”

    “你父亲的酒店里还住着长期养病的顾客吗?”

    “什么养病的顾客?”

    “就是跟你去赌场酒店一起看望的那一类的顾客”

    “那是个例,怎么是一类?我父亲没再提,应该是走了吧?”

    “是一类,虽然不都找你看病,但是都有病,都需要躲起来养”

    “你真奇怪,好像什么都知道”

    “当我漏出獠牙的时候,他们要么躲起来,要么归于尘土。”元宇笑一笑说。

    一位中年男士和他年轻的女伴过来问候陈医生。男人曾是陈子绮的病人,真诚的表达着自己的谢意,聊了几句后续的症状及修养。元宇突然明白了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强者,也没有任何修行。不指望有人来屈从,谄媚,或者赞美,也不必对别人赞美,谄媚或者屈从。

    朱丹音的妖娆终于引起了因比卡来的注意。那位警界的酒色狂徒几杯酒下肚,在几位名伶飘逸的石榴裙前拙劣的展示了一下他庸俗的幽默感,就靠近了朱丹音的身边。他臃肿的体态和坑坑洼洼的酒醉脸招人厌烦却又不敢厌烦,他的玩笑如他的口气一样让人作呕,谁却都不敢作呕,而且还要适当的表现出一些欣赏或喜爱。

    元宇走了过去。因比卡来贱兮兮的问:“这位小姐脸很生啊?不知是何来头。请问尊姓大名?”他舞动着他黑秋秋的短粗手。

    朱丹音笑盈盈的报了姓名,说自己是某人的小秘。因比卡来夸道:“朱小姐?不错!不错!这身段----怎么形容----”他粗大的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双手捧双乳的姿势,然后又比划了一个艾斯形,脸上的坑里都活跃出了无数的贱兮兮的细胞。“小鸟多姿,容貌不凡,让人过目难忘呀!美人儿!可否赏脸跳支舞?”

    大家对因比卡来类似的举动似乎见坏不怪,只是替他眼前的新晋名伶感觉惋惜。陈耀宗示意赶紧准备一下。因比卡来的一句话使得晚宴提前进入了跳舞环节,好像着急伸出他惯常发挥的黑手。

    朱丹音当然知道他是谁,安保公司在警局要备案,随时接受审核。朱丹音当然了解因比卡来,因为元宇要她了解的她一定要了解。朱丹音舞腰弄姿的伸出手,却不让因比卡来接住,而是向后退着步,脸上依然笑盈盈。男人不顾礼节的邀请还能忍,女人不知廉耻的接受就忍不了。慈善晚宴的名号瞬间让大家恶心起来。

    元宇认为人生会有很多的拐点,坚持自己或违背社会,放弃自己或顺应社会,但总认为拐点还是越少越好。他走近朱丹音身边,端起她下巴骂道:“他妈的!这是慈善晚宴,不是聚众□□。”然后面向因比卡来笑道:“对不起警长,这娘们不会跳舞。”

    朱丹音的姿态硬生生收了回去,却也没脸红没气馁,乖乖的站在元宇身后,好像习惯了这种羞辱。

    很多人看着呢,都知道因比卡来的秉性,都知道元宇言有所指。在这个法制有点乱套的地区,因比卡来有很大的‘顺者昌,逆者亡’的决定权势。这么没皮没脸的让一个年轻人指桑骂槐,下巴差点没惊掉。大家都要装作没看懂,场面突然冷飕飕的。因比卡来的老脸瞬间耷拉下来,恶狠狠的问“你说的是啥?你是跟我说话吗?”

    陈耀宗立刻低三下四地说:“小侄初出茅庐,交际生疏,还请因警司担待-----”

    因比卡来怒道。“老家伙,没跟你说话------年轻人,你刚才跟我说的是啥?我怎么不太明白?”

    元宇回答:“我的女人不会跳舞,就是会,这是慈善活动,不是泡妞大杂烩-----这娘们的腿是不想要了------”

    陈耀宗吓出一身冷汗,但不敢再出头,陈子绮上前拦着元宇,劝他不要再说话。这是直接给了总警司一记闷棍,他的走狗立刻围了上来撕扯元宇,被元宇轻松抵挡过去。众人也不敢劝解,乖乖的看戏。因比卡来也惊,但是他见多识广,毕竟老辣,看出来元宇格挡手下的几个身手很不一般,敢说出那番话肯定有所准备。他气极反笑:“你这是骂我不懂规矩,不知廉耻了。”

    元宇笑道:“警司要干什么晚辈当然无权干涉,我只能管管自己的娘们,让她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德行-----”不待说完,因比卡来的走狗立刻又推搡元宇,骂他无礼。

    因比卡来拿起一只酒杯猛摔在地,指着元宇说道:“好---好样的-----果然后生可畏,我今天长见识了。年轻人,容我去去就来,你最好呆在这别走,如果我回来看不见你,在中州,你最好有永远别让我再看见你的本事。”他说完领着他的人扬长而去。

    陈耀宗稀奇古怪的看着元宇,终于有勇气说:“你先躲起来,我一会先稳住他-----只好见机行事了”。

    元宇道:“我去哪?我还没捐钱呢?”

    晚会戛然而止,宾客们偷摸摸地幸灾乐祸的陆陆续续离开。中州的一众名流在因比卡来的一个小恼怒下这么脆弱吗?元宇站在会场的中央接受着洗礼,大家走之前都看他一眼,像是离世临别的哀悼的一眼。那位姓严的金融高管经过元宇身边竖了一下大拇指,拍拍元宇的臂膀悄声说:“勇士!保重。”

    先前纠缠朱丹音还觉得讨厌,这会儿觉得他蛮可爱,所以只凭初步印象和表面的氛围就认为是一丘之貉是没有道理的。

    陈耀宗再没法跟元宇说任何话,命人收拾残局自行离开了。陈子绮慌忙抓住元宇的手说:“我们一起走,一定要一起走。”

    陈子杰开车,朱丹音主动坐了副驾驶,陈子绮和元宇坐在了后排。大家都不说话。陈子杰阴着脸,只是他阴脸没什么效力,他自己也知道。他欲要怨恨却不敢吐怨言的心情大家都清楚。朱丹音只需要自己美滋滋,不是不担心元宇,只是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下担心已经失去意义了,反不如洗心涤虑的美滋滋。

    路途本不远,可是感觉开了好久,车窗外的夜色好像都跟素日不太相同,静的可怕,好像天异堂与因比卡来的联合魔抓随时会从某个阴湿的角落突然窜出来,扑向并撕碎他们。

    陈子绮终于开口了,自言自语道:“好久没参与应酬了-----无论怎样,我尽力了----明天的中州会不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陈子杰说:“那个家伙回来找不到人,肯定要发疯-----”

    “我猜他回不来了。”元宇肯定的说。

    姐弟俩都没明白,或者说不敢猜出话里的含义。

    元宇说:“我现在浑身都哆嗦----我很害怕,天生胆小的人就要克服自己的恐惧和懒惰去做应该做的事,不然很难行走社会-----我每天都在克服----”

    三个人默默的听,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怪里怪气。

    “人为什么会有恐惧?那些自称有胆量的人为什么看着那家伙嚣张作恶?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谁招惹我的女人------”

    大家都不敢说话,默默咀嚼着元宇的话,或盲目的看向窗外的夜。

    夜里,大批警察围住了木马公司的总部和基地,带走了元宇和展同。路上到处都是哨卡,盘查每一个行人每一辆汽车甚至每一个会动的物体,一无遗漏。陈光晖带着所有门徒和战士,来到中州警局门前与警察们对峙。

    次日一早,因比卡来被一枪爆头的消息迅速传了出来。凶手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狙击距离初步判断在千米之外。暗杀者是个绝世高手,非但敢挑战正义联盟的领头人,还在所有警力连夜迅速布置的天罗地网下逃之夭夭。圈内的人震惊无比,警界颜面扫地。

    元宇作为头号嫌犯,却没有任何可怀疑的线索,警察们束手无策。陈光晖和元宇的手下一直在外恭候,警察掂量了好久,也不敢贸然举动。三十六个小时之后,新的委任状下发,原中州负责后勤事务的副司长耿怀先临时任命为中州新任总警司。

    陈耀宗终于明白了元宇部局的严谨性与目标的宏大性,虽然他无法意识其高度及远度,但敢杀因比卡来就敢掀翻自以为是的权威。天异堂则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最大对手惊天破地的立于眼前。陈光晖的律师楼立刻忙碌了起来,什么稀奇古怪的陈年旧账都接踵不断的找上门来。

    耿怀先没有选择中州警局里任意的一间办公室,任意一间像样的房间或者像样的审讯室,而是在一条暗廊尽头的一间杂物室接待了元宇。暗廊的入口站了两名警察,站的笔挺,不看元宇看着黑暗的窗外,好像不可能对天地变化动恻隐之心。元宇进去一看,屋子里收拾的四面溜光,只有两张椅子,一张简易桌。

    新任警司自信满满的坐下去,很肯定的说:“门外都是我的人,你放心好了。”

    耿怀先递给元宇一支烟,要给元宇点上,元宇接过打火机,先给新任总警司点上,自己才点。耿怀先手指轻轻敲敲元宇的手背,以示感谢。就一扇小窗,两人同时向外看一眼,但是都没去开窗,屋里不一会儿就烟雾缭绕。沉默了好一会,耿怀先不断在桌子上摆弄烟盒,突然说:“这个牌子的香烟我抽了二十年,除了它,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天天陪伴还不厌倦的东西。”

    元宇说:“有,自由的空气吧。”两人同时笑笑。隔了一会儿,还是耿怀先说:“半年多了吧?”

    元宇说:“嗯!一百八十六天。”

    “你记得真清楚。”他的仪态突然慈睦了。

    “我记得那天的日子,刚才审讯的时候没事推算了一下。”

    “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们也有所顾忌。”

    “是啊!风口浪尖的时候,都会更谨慎。”他两指掐着烟盒旋转了几下。元宇观察到,他旋转烟盒的时候不像多数人那样随意,而是工整而缓慢的直来直去。

    “风口浪尖的时候,也有个别人发狂。”元宇看着他。

    “嗯!”他斜了一下身体。“小心为妙!”

    “嗯!你也小心,有些人很顽固,尤其你们队伍里的一些人。”

    “怎们说呢?”

    “不是吗?警察就要树立坚韧的品性,不屈的精神,用在好的地方就是优点----”

    “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就是缺点---”他接道。

    “是罪恶----”元宇说。

    耿怀先笑笑,似乎认为元宇的嫉恶如仇有不成熟的成分。说:“无论怎样我在明处,他们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为所欲为。”

    “换个角度想在明处做事未免束手束脚。”

    “也是!有道理!”

    他们又抽了一根,这次新任警司一定要为元宇点,元宇就没推辞,也在他的手背上敲了敲,以示感谢。香烟是个奇妙的东西,一个人越是全情投入越是依赖它,仿佛烟雾的熏呛可以缓解一定的紧绷感。

    “当初为什么来这里?我知道你在天圣很受重用。”耿怀先问。

    “不清楚,大概听说谁恶名昭彰我心里就不舒服,可能是这么回事。”

    元宇以为对方会笑,但他没笑,“老生常谈的问一句---后悔吗?”

    “不清楚,就知道现在不能回头了。”

    “好吧!”他又转动烟盒“有没有什么规划?”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我要跟你兜个底,我来中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是来观光旅游的。我还是那句话,敌人不一定是恶人,但中州的恶人今后必定要成为我的敌人,从今天起,凡是上了我黑名单上的人,我元宇让他三更死,恐怕他活不到天明。”

    耿怀先一惊,很快恢复了慈睦。说:“好吧!你小心行事,我能摆平的事尽量摆平。对了!耿雨让我跟你说,你好好的,别太激进,他还等着你回坤川跟他比试枪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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