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审判

    第八十章末日审判

    如果站在玄音面前是元宇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刻,那么站在他的面前,生命之旅则无限趋于最崇高的点位。在玄音的面前,自己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似乎都要活跃着去扩张而趋于无序,在他的面前,每个细胞都将缓行排列而归成某种秩序。这一点并非是玄妙的心念,而是爱国精神加持着公序良俗。

    他的样子很是随和,神情慈睦,不怒而威,元宇恭敬并虔穆,国家威严不容半点轻慢,如同护卫国家利益是每个人随时随地的义不容辞的责任。自己违背了很多事,却从不会违背这条准则。至少这个信念在此刻格外的清晰。当某个信念清晰了,精神力便随之以往。

    中泽堂外一片肃穆,六名守卫,两位保镖都站在门外。元宇感觉他们的体内蕴藏着自己当年幻想着抵御外患的力量,犀利的眼,紧绷的神经,敏锐的直觉,坚实的肌肉与十二分的精神。或许这些因素每一个特种兵都具备,但是融汇在一起而时刻蓄势待发的气势并不常见。

    他约谈元宇,关上门,偌大的厅堂却不留一个护卫,仅此一点元宇就十分钦佩。他打量着元宇,不是很仔细也不是很随意,然后收回目光沉思片刻,像圣儒教授后生的开山之课。他说:“坐下吧!元宇同志!你可以稍微放松些,毕竟我见你有大部分私下的成分。如果是正式的约谈,既不必我亲自出面,你来了也不会很轻松。”

    元宇恭敬的回答:“是!首长!”

    元宇缓缓坐下,虽然心里极度不安,仍然挺直了胸膛,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他说:“很好!年轻人,你的意志未被消磨殆尽,还有很多可能。你的资料我看了看----我有些年没这么详尽的关注一个人的履历了,难免有一些错觉----以为每个人都会承担诸多的社会公责,经历一些风险,跨越一些波折-----但你的经历还是有些不同之处,我是指我比较感兴趣的地方。”

    他停顿下来,并非喝茶缓解,而是直视元宇,仿佛要等待对方一句不凡的反馈。元宇脑袋空空荡荡,只是机械的回答:“是!首长!”

    他微微一笑,转而严肃的问:“当年你从巴罗国执行任务,救了一名小女孩,并顺利完成了任务回来,当时的审判大致是什么情节?或者说最后进入了哪一步骤?我在资料里并未得到明示,你说说你的感受。”他的语气一点都不严厉,甚至有些和蔼。

    元宇说:“首长!我的审讯并未进入正式的审判环节,只是部队内部处分,驱逐出部队,封闭所有军人履历并禁言。我个人当时并无感想,事后也不觉得如何,毕竟我违抗军令,死伤那么多人,使得两国关系紧张,我甘愿接受惩罚。”

    首长快速有力的说:“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奖惩分明,判辨是非,当时是缺乏决断力的。我现在代表国家还你一个公道,你应该得到表彰而非惩罚。”他缓解一下,继续说:“首先说,你虽然违背命令,擅自延迟任务时间-----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却最终完成了任务,结果是有价值有意义的,是我们想要的,就必需要表彰。其次说,你救小女孩与破坏所谓两国关系并非是必然的因果关系,就是说并非是你的主观恶意。你救了我国家流落异地,生命受到威胁的公民回来----虽然这么说不严谨,但我为当时的小女孩保留了选择中国公民身份的权力-----这个救人的过程凶险,情况复杂,但是你从人道的角度出发,而且也完成了救人行动,这一点更值得表彰。至于你对抗的所谓的巴罗政府军,伤亡惨重,这个行为尺度与行动过程发生在巴罗国,那便是它巴罗国去判定的事情,不是我们要判定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元宇说:“我明白了,首长!”

    他说:“于公于私,就这件事而言,我十分赞赏。”

    “谢谢首长!”元宇说,同时认为这句谢谢不该说,应该有更好的表达方式。

    “关于你去中州的一番事情。”首长缓解了一下坐姿:“不纯粹,都不纯粹。无论是本着所谓的除暴安良,还是成就个人利益,一点都不纯粹。我不是很有心思去分析具体的内容和过程,对我来说意义不是很大。当中州回到祖国的怀抱,这些事情必将迎刃而解。国泰民安不是一句口号,民顺臣服也绝不是一种理想化,在国家机器良好运转的前提下,贼哄盗起都是小儿科,该是国家权力机构解决的问题,一定要国家来决绝,这是原则性问题----你不要忽视原则性,没有原则怎样建立秩序----你以个人行为去做这些事情,不惜冒着触犯法律的风险----实际上已经触犯了法律-----那么,我只能认为这是一种愚鲁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或者是单纯为了个人利益的私欲使然。”他盯着元宇缓缓而有力的问:“你同意吗?”

    元宇已经麻木了,毫无表情的说:“首长!我尊重国家权威”。

    “这里你好像有点不服气。”他说:“不过你的想法影响不了我的裁断,无论是你有机会说还是没机会说------我不想浪费时间。”

    元宇低下头表示服从。

    “最后咱们说说最伤感的话题。”首长放低了语气和姿态。“毋庸置疑,我为我的巾帼英雄的陨落感到悲伤------这件事由始至终,都是国家层面的较量,某些顽固的偏见和无法调和的针锋相对,衍生了一些荒唐行径,是国与国相处的顽疾,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格外的荒唐幼稚,甚至荒唐幼稚到可悲可叹。我的英雄成了无谓的牺牲品,成了国家较量间一种无理由的恶性宣泄。国家缅怀她,赞颂她,与此次的因果无关。”他的语调确实沉痛,元宇不是怀疑这一点,只是先入为主引发的敏感。

    “对于你去救她,我不想评论,原因非常复杂。国与国之间,你和我的巾帼英雄之间,在巴别塔罪恶的外衣被剥落后,都变得有些微妙。他们不会只是简单的愤怒和羞愧,他们的反省对于我们意义不大,甚至他们也不会反省,只是一意孤行,挑起事端。国家机器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至少你的行动让我觉得力不从心。国家不会暂且论述这件事情了,我压下了这件事-----以后你会懂得----从我个人而言,你做的这件事痛快淋漓,大快人心。但是我依然只能压在心里。”

    他站起身,元宇也连忙起身站好。他说:“好了,年轻人!等中州回归以后,你去把中州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回安全局报到。但是,你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就是说,天下再无元宇这个人,一切将在我们收回中州之领土的无上光荣中尘埃落去----明白吗?”

    他散发的威严如丁昭云在悬崖上面对的万丈光芒。

    元宇有些胆怯,唯唯诺诺,不过还是朗声说道:“明白,首长!我会妥善处理中州的事情。但是元宇还是那个元宇,他生也好,死也罢,世上仅此一人,不会改变。”

    “你说什么?”他的光芒更加夺目而刺热。元宇军姿挺拔,巍然不动。他缓解一刻,随和的说:“你先去吧!回来大概不需要我来收拾你了----你还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你能成为真正的国家战士。”

    元宇去坤川私立中学接无衣放学,远远就看见邵华路灯下落寞的身影,一如多年前学校门前等候无衣的样子。

    邵华没有老去,无衣已经长大。崔灿在旁边陪她说话,元宇知道,她在宽慰邵华。为了给无衣一个稳定的家,元宇绞尽脑汁,终是不能如愿以偿。

    元宇打算让无衣长久留在坤川,为她留下公司股权,也接来父母照顾她。但如此一来,邵华更加觉得位置尴尬。虽然自己的父母并不介意无衣到底谁来照顾,虽然邵华和无衣感情深厚,然而她毕竟无法跨越血脉至亲的伦理观念-----元宇和无衣的血脉在走出地狱之门那一刻便融汇了一处----归根结底,造成如今这个局面,还是元宇私欲太重,不能长久陪伴在无衣身边。

    关于这一点,元宇跟崔灿聊过,因为他希望崔灿能把控一下无衣的前程。崔灿灵魂拷问:“你真的无法掌控自己的未来吗?还是有其它原因?”元宇急躁的一翻脸,“能不能按我的想法来?”崔灿不语,元宇默默愧疚,没有立刻表示歉意。

    元宇不忍打断她们谈话,静静站在远处。

    再见无衣,她已是体态生娇,秋波流慧,眼里充满惓惓深情,但她的眼睛是闪动的,就像她现在对于伦理情爱鬼马精灵的反应一样。元宇心内酸涩,不得表露,也只能强颜欢笑,遁去愁忧。

    校门外有很多家长,她远远的大声叫着‘爸爸!爸爸!’,跑过来扑到元宇怀里。她也并非是拥抱,而是表现了适当的亲昵状态,而后抓住元宇的手,手指相扣,挎着元宇的胳膊,依偎着元宇肩膀,向着邵华和崔灿的方向走过去。

    元宇这辈子都不记得以亲近的名义触碰过父母的手,现在的孩子却当做交流的常态方式,社会进步了,并且似乎还要进步下去。但元宇还是要拿捏分寸。无衣还是纯净的孩子,自己却被屡屡突破伦理的扭曲的社会现象污秽了头脑,不知如何教育孩子。

    走得近了,元宇说:“邵姐!我也是刚到。我看你和崔灿聊得投入,还没来及打断你们。”

    无衣兴奋的说:“爸爸!知不知道你多久没来学校接我了?上一次还是我这么高的时候。”说着她比划了一个小学女生的一般高度。

    邵华说道:“你来接她,她就是不一样。”

    崔灿说:“你开车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元宇把车钥匙给了无衣,给她指了停车的位置。说:“你带阿姨去车里等我。”

    他们慢慢走向崔灿的车子。她说:“你的变化好大,我都不知道你的生意这么棘手,很多时候我都手足无措,不知怎样处理这些事情。”

    只要不死,就要战斗下去,一时的感动情怀不足以改善为适应谋生而滋生的疲赖拖沓的市侩情绪,甚至反催生厌倦。元宇说:“好好干!我说过,你没到颐养天年的年纪,也谈不上为了追求艺术不顾一切。我知道你可以应付这些事。打个比方,你唱歌,不见得非要怎样好,有人懂得欣赏,那一曲便绝妙了。因为那不是你的职业。现在你也不必考虑做得好或者不好,因为我请你来,只是想让你像面对音乐那样面对生活。其它的我来兜底。为什么?因为你爱过一个图书馆勤杂工。他现在有能力让你不必为生存压力而苦恼。”

    崔灿一时惊异,不知是悲是喜。

    元宇说:“对不起!崔灿!我头疼的厉害,逻辑错乱了,请原谅我刚刚说过的话------”

    元宇没有听从众人的劝告,提前返回了中州。

    展同花尽心力布置了一番安全防卫,看似不能时时凑效。元宇心里住着魔鬼,因此不喜欢随从人员跟着。回来之前,有那么一刻元宇怒气勃然,他想直接炸毁无名岛监狱,关停所有赌场,原地爆破红楼,遣散木马公司,让天异堂以及与天异堂对抗的余迹彻底从中州消失。这个念头一度让自己无比快活。

    现在他回来了,像个恶魔蹑迹而来,他要鞭挞贪婪,魇禳妖魅。

    于是开会议的时候,元宇先是一言不发,盯着每个人看,然后就开始抽烟,问大家对在会议上抽烟捉虱子怎么看。谁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是老板情绪变异下的一个问题,时代的特性被时代大人物带入解决时代结症的会议中,不是小保安们该臆想的事。

    大家开始以为劫后余生的老板会很慈爱,看表情,劫后余生的老板似乎要将劫难进行到底,不留余地。然而元宇终于理智了过来,只说了一句:“以后配合好展同的工作,随着政权更迭完成好我们公司的转变。”便草草散会了。

    自从把朱丹音送回北都发展,元宇还是安生了一些,那个女人心机敏慧,开创新的格局对她来说是不错的选择。元宇不想把她留在复杂的环境里,没有男人把持,她也许会迷失了心性。

    千叶月明像猫一样蜷伏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即便看见元宇进来,仍然像猫一样慵懒的抬一下眼,慵懒的入她谜一般的梦。她听得出元宇的脚步声,听得出红楼里的人员见到元宇的惊恐错愕,听得出元宇敲门的锐气。因此她像猫一样,一副轻盈可爱的谜之表象。她以为,父亲的红楼就像出将入相的戏台,虚假的‘将相’,真实的堕落,元宇的红楼像是猫鼠游戏的肥皂剧,虚假的堕落,真实的‘将相’。

    她很快的站起身来,却发现无事可做。要去拥抱元宇,似乎不恰当,要开口说话,似乎不必要,于是又乖乖的坐了回去。

    元宇正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精致的妆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千叶月明小声说:“我能怎么办呢?”

    因为千叶月明并不讨厌男人抽烟,所以元宇点了一只香烟。

    她问:“我可以抽一只吗?”

    元宇说:“别学这种不良嗜好”。

    她说:“不良嗜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抽”。

    元宇说:“这玩意像是撒娇,男女要区别对待”。

    元宇叫来了总经理汇报近来的经营状况,千叶月明本是要他坐下来汇报的,但元宇没示意并表示了不耐烦,他便也站着讲。

    他汇报完呆若木鸡,他知道此情况下无表示最好。元宇问:“你觉得怎样?”他说:“考虑近期□□势不是很稳定------”元宇打断说:“简短总结一句,不是让你全盘剖析。”

    总经理是身经百战之人,考虑了一下说:“相对平稳,符合预期。”

    元宇说:“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大家都以为将者为达目的,并不考虑军民的死活,实际上这是个错误的引导。迂回而无意义的折腾很伤士气,员工并非机器,所以领导力才成为最复杂的学问。当然,该折腾的地方还是要折腾,比如影视产业,我们和麻木的观众都需要不断的折腾才能传递给大家生活的灵感-------最近是一段过度期,你可以适当的做一些宽松的调整,让公司上下的人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平稳的度过这段时期。明白吗?”元宇的话前后矛盾。

    总经理对元宇的一通废话视若圣旨,元宇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元宇又叫来财务总监汇报财务状,看老板的状态,财务总监压根没打算坐下说。他站着,但是站得老奸巨猾,因为情况复杂,他汇报的过程里不时的看元宇的脸色。在提到赌场的收益状况时,他卡住了,看着元宇,等候下文。元宇无动于衷,冷冷道:“如实说-----”

    他本本分分的说出了他对财务上的异议,实际上就是贪贿的实证。元宇说:“你放心,我要处理谁,不会给他留出报复的余地-----”

    千叶月明知道,红楼‘出将入相’的戏台或者‘猫鼠游戏’的肥皂剧都经不起元宇凌霄一怒。他一怒,中州改变了模样,又一怒,世界改变了模样,这次,他似乎还要发怒。

    元宇再次点了一只香烟,其实他不想再抽烟,只是思考有时候是个苦闷而无聊的过程,有一点生理的熏燎似乎好一点。

    等他掐灭了烟,对千叶月明说道:“这几天你全程陪我把公司重要问题过一遍,要处理的人,该处理的事,你都要亲自参与。我不是不能心怀仁爱,只是有些人经过一些特殊环境的洗礼,就没有了敬畏之心,因此就不需要原谅。当然有些人压根就不懂得敬畏----而且我也不是圣贤,根本没有救赎那帮家伙的耐心。”

    元宇站起来走到窗前,看一眼中州的暮色,徐徐说:“除了赌场的经营管理权,其它的我都会做一个妥善的交接-----我知道,你可以管理这些事了。打工的有对错,老板还有什么对错吗?我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没准你很轻易的捋顺它。对你来说,已经不存在那些不合法理的威胁,即便有死灰复燃的苗头,木马公司也会第一时间解决它。”

    元宇转过身,走向千叶月明。她像猫一样轻巧的跃起,窜进元宇怀里,即不哭闹也不亲呢,而是浑身颤栗,紧紧搂住元宇。她说:“你能回来真好!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元宇等她冷静了,放开了她。说:“过去我杂念太多,做错了一些事,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本是要彻底结束这一切,不留痕迹的。但我没必要再勉强自己了,赌场开下去吧!红灯区点亮着,利用男人们的欲望赚一些钱似乎也无伤大雅。想要结束它们的,自然有人站出来结束他们,我何必还要瞎操心。我只是想告诉你,无名岛的那些人我可以放了,我尽量妥善处理,但不会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了。中州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样子。不要迷恋旧制度,也不必担心新制度,应该说,新制度早已脱离了阶级敌视的初级阶段,它现在对待资本运作是友好的,甚至有些偏爱。你完全可以大展拳脚----亲爱的!好好生活,我会回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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