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起

    傅灵安病故后,明瑞先是给皇帝写了奏报,又忙着给十叔傅恒写信告知情况,写到动情之处,泪珠滚滚而下,浸湿信纸,傅显劝道:“将军虽然与总兵交好,但也应该节哀啊,万不要伤心坏了自己的身体。”

    明瑞长叹一声,道:“我何尝不知。”于是吩咐仆人们打来热水,绞了毛巾来揩了揩脸,又对傅显道:“这些天多谢你了,我没怎么经历过这些事情,有些细节都不太明白,多亏你在左右帮衬。”

    傅显道:“这是我应做的,将军客气些什么呢?”说着向窗外看了看,又问道:“看这个情形,将军是打算叫人送傅总兵归家么?”

    明瑞点头,道:“虽然路途遥远艰难,但是瑶林平日里对待随从家人们极宽厚,所以他们得知瑶林病逝,都异常悲痛,发誓无论怎样都要送灵柩回京。”

    傅显叹道:“如此甚好,青山处处埋忠骨是美谈,但是魂归故里,也才是全了亲人的思念之情啊。”

    明瑞附和了一句,又与傅显谈起丧仪的细节,都细细安排妥当之后,对他道:“对缅匪的讨伐,我与观音保,额尔景额等人商量了许久,决定兵分两路,会合后直取缅都阿瓦,这样方可让那缅王自顾不暇。”

    傅显道:“我不过粗通兵法,不敢与将军详谈,只是缅甸瘴气弥漫,山高林密,这样孤军深入,是否有危险呢?”

    明瑞道:“兵者,诡也,说是孤军深入,其实是打缅子一个措手不及,霍去病两千骑兵闪击匈奴,赵破虏八百壮士破楼兰,均是孤军深入,可见其利。”

    傅显是个文臣,听到明瑞这样笃定,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微笑着望着明瑞的脸孔道:“谈起打仗,将军倒像是减了几分悲痛,又是热血澎湃的样子了。”

    明瑞也笑起来,道:“我二十六岁从军,一路打拼到现在,也悟出了些自己的道理。”

    傅显道:“愿闻其详。”

    明瑞笑着道:“我等兄弟时运不济,虽生于世,但不得休息,赶于好时节离世,留一命即属侥幸之处。”他漆黑的眼睛变得明亮而有神,像是夜空中的烟火一般,一瞬间绚烂和美好都尽数在他的面容上体现,让傅显觉得面前的男人虽然生着一张清秀的娃娃脸,但是内心的沧桑和阅历远远却超出了他的实际年纪。他听到明瑞道:“我为国出征是我的选择,战死沙场也是荣耀,并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傅显听着心潮澎湃,刚想开口,外头仆人进来道:“将军,您有东西落在外头了,奴才给您拿回来。”

    明瑞清了清喉咙,道:“是什么?拿进来罢。”

    只见三宝拿着帕子进了屋,递到明瑞面前,悄声道:“仿佛是夫人给主子绣的帕子。”

    明瑞瞄了一眼一旁的傅显,有些不自在地坐直了些身子,然后接过帕子打开,只见淡青色的帕子上绣着一首诗:

    家事纷纭莫挂牵,与君结缔总前缘

    不求长作双栖鸟,但愿同凋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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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新任的云贵总督明瑞率军一万七千人,出宛顶入缅,为南路军。而参赞大臣额尔景额则带军八千,从出铁壁关经过新街而取猛密,为北路军。

    明瑞带着精兵强将一路过境,极大地激怒了此时贡榜王朝的缅王孟驳,他自誉为世界的统治者,而此时的缅甸在他的统治下已经灭了暹罗,是中南半岛的绝对霸主。他在宫殿里用权杖敲击着地砖,恨恨道:“□□欺吾太甚,竟敢跨过边境前来交战,真当吾等是那种弹丸小国,随意践踏吗?”

    于是马上修书给自己最得力的大将摩珂悉,带领缅甸的精锐部队前来应战清军。

    明瑞带着部队进入缅甸境内后,发现缅甸的地方部队对上清军主力,几乎是甫一交战就要溃退。他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就于十一月初占领了木邦城,这一路走来,缅军竖壁清野,沿途几十里村庄都毫无人烟,清军人乏马疲,到了木邦城才获得了一些敌军的补给,个个都兴奋的欢呼起来。明瑞的亲兵德尔森保与明瑞言“要这样打下去,明年的新年我们都可以在京城过了罢。”

    明瑞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观音保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见状道:“将军是担心,缅子如此行事,是想聚集精锐,寻机会给我军重击吗?”

    明瑞搁下手中的水碗,道:“他们必定是这样计划的,我只是听说他们手中的火器都是英吉利那边产的,属于自来火,与我们的鸟枪一发一换大为不同,不知道精锐部队若是与我军野战,会是如何?”

    观音保道:“管他如何,一试便知,之前在平准平回的时候,大小和卓的火□器也十分厉害,最后不是照样败在我军的彩甲铁骑之下?”

    明瑞听闻,爽利一笑,道:“您说的不错,就让那自诩为南亚霸主的缅王也领略领略咱们强弓劲弩的厉害。”

    休整几日后,明瑞命参赞大臣珠鲁讷率兵五千留守木邦城,自己带着剩余的官兵们继续南下,在攻克旧小,渡过大叠江之后,他很快就发现了缅甸精锐的踪迹。

    他握紧手中的佩刀,心跳慢慢加快,属于军人的那一份热血充斥着胸腔,他催马上前,亲自给大部队开路,副官拿出千里镜一看,便道:“将军,密林里似乎有缅子的身影。”

    “来的好。”明瑞微微一笑,意气风发的样子,道:“让咱们兄弟也看看,缅子的主力是个什么样子。”

    对面领兵的摩珂悉也举起千里镜,看到了天□朝主力的将军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隐约是个年轻的面孔,不由得轻哼一声,道:“听说这位领军的是天□朝皇帝的亲侄子,还立过不少战功,但要是按吾等看,也不过就是一个踩着女人裙带往上爬的男人。”

    双方就这样眈眈相向,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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