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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林珠

    茜茜进宫后,因为六宫无主,只得先去向太后问安,再与现在后宫分位最高的令皇贵妃问好,这才回到承乾宫来。

    法蒂玛早早地备下了茶水点心,坐在炕上巴巴地等了她许久,宫女替她打起帘子,笑道:“福晋可算来了,容妃主子今儿可是等得望眼欲穿呢。”

    法蒂玛已经从暖炕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厅处,欢喜道:“你可来了,让我好等。”

    茜茜穿着命妇的大衣服,梳着板板正正的旗头,由宫女们扶着蹲下去问了一个好,法蒂玛受了她的礼,叫她起身,又让宫女们去伏侍她换了轻便的衣服再来说话。

    茜茜于是换了一身葱绿色的暗花纹旗袍,与法蒂玛一并坐到炕上,法蒂玛又叫旁边伏侍的几个宫女,道:“这里没有事情了,你们都下去罢,让我们自己说话。”

    几个宫女应了个是,便依次退出去,顺带轻轻把门掩上了。茜茜这才转目打量了一下法蒂玛,笑道:“你变成容妃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又升职加薪了。”

    法蒂玛笑了一下,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自己的面孔,带着几分顾影自怜地道:“承蒙万岁还算看重我这张脸的份上,这几年他内宠虽多,但我的份位一直在上升,入宫五六年,竟也成了妃位了。六宫之中,除了皇贵妃和庆贵妃,我能和舒妃,愉妃这些伺候皇上的老人并驾齐驱了。”

    “那你应该还能往上晋罢。”茜茜看着法蒂玛粉黛均匀的脸,虽然年过三十,但依旧光滑如玉,没有一丝岁月的侵蚀痕迹,料想皇帝应该是非常喜爱她这番成熟妩媚的风韵。

    法蒂玛笑得鬓边的流苏直打晃,索性向后靠在迎枕上,道:“混到妃位就知足了,谁像令皇贵妃似的,事业心那么重,都到了贵妃了还想着往上爬呀,累死了。”她懒懒地用留着三寸长指甲的手指扒了个橘子,吃了一瓣,又道:“况且我与皇贵妃她们不一样,她们要不是潜邸一路跟来的,要不就是汉人包衣,我是回部贵女出身,又做过小和卓的妻子,还没有孩子,能到妃位,已经到了顶点了,还拼命争什么呢?”

    “你这样说起来,我倒想起一点。”茜茜道:“宫里好像很少有满洲出身的后妃…”

    “有啊”法蒂玛道:“舒妃就出身纳兰家族,还有之前的忻妃,诚嫔,鄂贵人,都是名门望族出身,但依我看,皇上对这些外八旗的嫔妃无情的很。就说舒妃罢,她好歹有过一个阿哥,但是也在妃位上待了二十年了,丝毫没有给她晋位的意思。”她抬起头往窗外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在周围,便小声道:“其实满军旗出身的后妃里面,皇上对皇后已经是最好的了,只是…”

    茜茜默然,皇后的过世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道宫廷伤痕,稍稍碰到就会觉得疼痛。她一个局外人尚且如此,不知道皇帝作为当事人,心里会做何感想,但从皇帝的行为上来看,他无不透露出一种被背叛的痛苦和愤怒…正思索间,便听法蒂玛道:“但如今,宫里却又多了一位出身外八旗的满洲妃子了,皇上还很宠爱她,才进宫一两年,已经要封嫔了,想来如果生个孩子,无论男女,封妃指日可待。”

    茜茜听到她语气有些奇怪,便抬眉,道:“难道这位主子我也认识?”

    “自然”法蒂玛道:“她出身钮祜禄氏,叫乌林珠,是你的闺中密友。”

    茜茜听得怔了一下,她最后一次见到钮祜禄氏是嫁给明瑞的第二年,她们闺蜜三人一起约着去看戏,至此之后,钮祜禄氏的教引嬷嬷来了,她再也没有出门的机会,也断了来往。那么长时间没接触,她几乎都忘了她有一个曾经的朋友已经进宫做了嫔妃。

    “她如今还好罢。”茜茜问法蒂玛道。

    “我该怎么说呢?”法蒂玛垂下妩媚的眼睛,轻声道:“这个姑娘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皇后的闺名与她相同,也叫乌林珠。”

    茜茜张了张嘴,差点说不出话“我以为皇后只叫蔓蔓…”

    “蔓蔓那是皇上赐给她的字,就像明瑞叫你茜茜一样。”法蒂玛道:“她进宫的那天,皇上与令皇贵妃一起接见了和她同批入宫的秀女,轮到她了,她一句‘奴才乌林珠…’把令皇贵妃吓得不轻,皇帝也唬了一跳,让她上前来抬起头一看,才知道是重名,但是皇上当场就封了她做贵人,还让她住在永寿宫,这两年来,她也是十分得宠了。”

    茜茜有些不解,道:“乌林珠长得与皇后并不相像,性情更是天差地别,怎么光凭名字就得宠至此…”

    “说你呆,你还不信。”法蒂玛轻笑道:“形态不像,神韵可以像啊,而且性情也可以培养,你太久没见到她了,你若是见到她也会大吃一惊的,她现在坐在窗下绣花的样子和皇后还真有点像。”

    茜茜仍然不理解,法蒂玛也不多说,正好日头偏西,该吃晚饭了。宫女们把饭菜摆上桌,宫中规矩森严,与圆明园和行宫里不同,外命妇是不可以和后宫们同桌吃饭的,法蒂玛又让人拿了几个菜给茜茜提着,让她自己回房吃饭。

    茜茜来了那么久,对人类的食物还是兴致索然,她挥挥手让伏侍的宫女下去,自己一面咬着筷子,一面摸出了那个联络器,掌心中的银色小球微微发热,不一会儿明瑞的声音就在她脑海里响起“茜茜?”

    “二爷”茜茜愉快地和明瑞打招呼“你在忙嘛?在做什么呀?”

    明瑞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疲惫“茜茜,我这两日太忙了,都没来得及和你联系。我带着大军赶路,过河的时候发现缅子把渡口破坏,又推倒大树阻拦道理,所以现在正和大家一起把树木推开,一会儿还要去江边查看水文情况。”

    茜茜思索了一下,道:“那你那么忙,我就先不和你说了?”

    “为啥为啥!?”明瑞的声音一下子就清晰了,茜茜听到他有些不快地说:“茜茜,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以前我在伊犁的时候,你能和我说上好几个时辰,现在刚说几句就不耐烦了。”

    “这是哪跟哪啊?”茜茜笑道:“你不是在忙吗?我不能打扰你工作啊。”

    “这不是打扰。”明瑞看着前方的树木被清理干净,士兵们纷纷就地休息,自己便也寻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下,又不忘关心茜茜道:“已经十二月了,京城的天气寒冷又多风,你记得去宫里要多穿件厚衣服,让丫鬟给你烧个汤婆子取暖。”

    茜茜笑了“二爷你这话说的晚了,我已经在承乾宫里头了,正在吃饭呢。”

    明瑞“啧”了一声,道:“小没良心的,爷这是关心你,等到二月你就要生产,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些什么,缺些什么,整天除了带兵打仗就是在担心你。”

    茜茜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二爷你不要担心我,元帅说她要亲自来照顾我生产…”

    “哈?”明瑞差点惊掉下巴“你们元帅还管这个?她不应该和皇上一样很忙吗?”

    “印象中她确实挺忙的。”茜茜道:“其实我也很意外她会提出这个请求,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后代的繁衍,她那么重视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明瑞想到皇帝十分自信地说“明瑞必有得子之日”的样子,有些感同身受起来,便赞成道:“恩,是这个道理。”

    茜茜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明瑞听不见她的声音,便唤道:“茜茜,怎么了?”

    茜茜不确定他记不记得钮祜禄氏,但是话卡在喉咙里不问出来也很难受,便道:“你还记得我有一个好朋友吗?总督的女儿,姓钮祜禄氏的。”

    “你闺蜜?”明瑞道:“我记得,结婚的时候她还来陪你坐帐子了,后来我随皇上去南苑行猎的时候也见到过她,她随侍在皇上身边。”

    茜茜问道:“那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和皇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明瑞道:“当然,除了同样出身满洲世家,她与皇后从外貌到性格上都完全不同。”

    茜茜道:“今天法蒂玛跟我说,她与皇后有一样的名字,所以皇帝很看重她,进宫才一两年,已经要封为嫔了。但是我不明白,名字只是一个称呼,甚至可以更改,况且她和皇后完全没有相同的地方啊,难道这也能寄托皇帝的情肠吗?法蒂玛还说性情可以培养,神态也可以相像,但我还是不懂…”

    明瑞沉吟片刻,道:“你说的没错,光凭名字确实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刚进宫的钮祜禄氏却可以在皇帝的刻意栽培之下,变得越来越有皇后的影子。我猜,皇上一直认为是自己年轻时候对皇后的宽纵,导致形成了皇后孤傲的秉性,才有了后来的覆水难收。所以他现在是在极力纠正这个错误。”

    茜茜恍然大悟“所以他才给乌林珠赐号‘顺’,就是让她收敛活泼的天性,变得循规蹈矩,越来越像个后宫主位的样子,对吗?”

    明瑞含笑道:“不愧是我的茜茜,一点就通。”

    茜茜有些遗憾“可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乌林珠,而不是像皇后的乌林珠。”

    明瑞提醒她道:“钮祜禄氏既然进宫了,那就是皇上的人了,无论她喜欢或者你喜欢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一切以皇上的心意为重。”接着又道:“皇后外表冷淡内心热烈,钮祜禄氏则外表天真活泼,内里多愁善感,想来皇上也是看重她的这份秉性,才给她培养的机会。”

    茜茜微笑道:“经过乌什的事情之后,你仿佛也更加懂得了皇上的心思。”

    明瑞轻笑一声,道:“人都需要成长,任谁都无法天真到老的。”

    茜茜却突然话锋一转,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受伤的事情。”

    “???”明瑞震惊了“你怎么又知道了?”

    “当然是在法蒂玛欲盖弥彰的心思之中看出来的。”茜茜淡淡道:“其实我本来是不会特意去看对方心里想什么的,但是她见到我思绪起伏太大了,干扰到了我的精神力,所以我才触碰了一下她的思维,马上就发现了。”

    “唉”明瑞见状,也不隐瞒了“其实是一些皮外伤,只是枪伤到了眼眶,打得我有点头晕。”

    “晕得厉害吗?”茜茜赶紧问。

    她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明瑞就觉得有些头晕犯恶心,他背靠在树上,勉强笑了笑,道:“头两天真的难受,骑马都差点骑不了,现在已经大好了,你安心罢,我估计再有两个月我也回来了,这边战事进展不错,等过了河,离缅甸首都阿瓦也很近了。”

    茜茜心疼道:“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累极了,好好休息罢,我等你回来。”

    明瑞眸光柔软,道:“好,等我回来的。”

    在渡过天险天生桥之后,乾隆三十二年十二月十三日,明瑞大军抵达宋赛(今缅甸送速),十七日到邦亥,前锋十八日至象孔(今缅甸辛古),此时大军距离缅甸首都阿瓦仅七十里。

    清军一路高歌猛进,虽然到了象孔的时候,已经马疲人乏,粮草也几乎殆尽了。但是明瑞和诸将士丝毫没有觉得气馁,毕竟自从出了宛顶,清军几乎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许多人认为只要额尔景额带领的北路军前来汇合,攻下阿瓦指日可待。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在喜悦当中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在他们背后悄悄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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