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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西子

    天蒙蒙亮的时候,宁楚娥就醒来了,她见守夜的丫鬟还靠着柱子打盹,便不想惊动她,只是也实在没有了睡意,便睁着眼睛一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来了,才披衣下床,脚甫一沾地,那丫鬟便听到响动,遂赶紧起来伏侍主人起身。宁楚娥就着丫鬟姝儿打来的热水洗净了脸和手,这才坐在镜子前面,自己略微施些脂粉,又用发簪慢慢卷了一点胭脂拍在脸颊上,方才将熬夜带来的坏气色压下去些许。姝儿将她头发梳顺,拢起来编了一条辫子,插了两朵绢花做装饰,这才给她张罗着换上一身水青色的旗装,便陪着主人匆匆往福晋屋里去了。

    宁楚娥的母亲刘佳氏也才刚刚起身,正在镜子前梳头。宁楚娥走进来,给母亲行了一个礼,轻声细语道:“女儿来给额娘请安了。”

    刘佳氏转过头,见是自己最小的女儿来了,便有些心疼地说:“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都贪睡得很,你怎么那么早又醒来了?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宁楚娥低着头,轻声道:“女儿一向如此,有时候天刚亮,外头鸟叫两声便醒来了,左右睡不着,躺着也难受,便起来了。”

    她的父亲长盛这时候从外头进来,宁楚娥又给长盛请了早安,长盛点点头,道:“你睡觉浅,想来是思虑过重的原因,那些汉人的小说诗词便少读读,没的多想。”

    宁楚娥心中有些难受,但是还是柔顺地低了一下头,道:“是。”

    刘佳氏看不下去了,道:“六姐儿喜欢读书,这也是多好的事情,爷何苦说她。”

    长盛哼了一声,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这样教她,自然是为她好。她明年也要17岁了,与其每天躲在房间里写写画画,还不如学着做两个菜,将来好讨他夫婿和婆婆的欢心。”

    “唉…这…”刘佳氏还想说什么,长盛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径自挑了门帘出去了。刘佳氏看到宁楚娥半垂着头,泪珠子已经挂在鼻尖上了,更加心疼了,搂着她唤道:“我苦命的儿…怎么摊上这样狠心的阿玛,凡事也没得商量…”

    “额娘…”宁楚娥拿帕子揩了揩眼睛,道:“阿玛他…是不是还是想让我嫁到富察家里头去…”

    刘佳氏含着眼泪抚摸着女儿鬓边的碎发,道:“你阿玛固执的跟头牛一样,谁劝也不肯听,他自觉的那位公爵是孝贤皇后的内侄,而且刚刚从新疆获得战功归来,前途不可估量。我听着自然是好的,只是稍微和别家的太太一打听,才知道这位明公已经三十二岁了,先前也曾三次娶亲,但是皆被其母放逐…你就说这样的人家我怎么放心让你嫁过去…”

    母亲这样伤心,宁楚娥心里反而静下来了,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拿着绢子给母亲揩眼泪,道:“额娘别难过了,女儿一向和顺,就算是嫁过去了,也能过好日子…您就放心吧…”

    刘佳氏揩去眼泪,道:“若真的能这样,额娘怎么会不放心呢?只怕是…”她又叹气,宁楚娥怕她再说下去,便道:“时侯不早了,女儿陪您用早饭罢。”

    刘佳氏母女两个坐在桌前,仆人们端上菜来,正吃着饭,便见到门帘子被挑起,宁楚娥的三哥承安走了进来,给刘佳氏行礼“额娘,儿子问您早安。”

    刘佳氏训他道:“起来得这样晏,差点连早饭都吃不上了,快坐下来罢。”

    承安则道:“我今天起的早,让厨房给我下了碗面,已经吃过了。”说着到宁楚娥身边坐下,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六妹。”

    宁楚娥不去看他,自顾自的吃起了饭,道:“你不是吃过了?还坐过来干什么?”

    承安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眼角微红,面颊上泪痕宛然,便道:“你怎么又像是哭过了?阿玛骂你了吗?”

    宁楚娥偏过头,逃避似地说:“你不要多问,阿玛没有凶我。”

    承安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年纪虽小,心思却重,旁人若是说她一分,她便有十分放在心上,因而容貌也带了几分病西施的气韵,看着最是可怜不过,便道:“阿玛不过随口说几句,你不要放在心上,今儿天好,永琅又来找我,说是要去茶园听戏呢,你也一起来罢。”

    宁楚娥昨夜没睡好,便有些恹恹的,刚想推辞,就听到刘佳氏道:“这样也好,六女,你就随你三哥去罢,别总窝在家里头读那些书,把身子都累坏了。”

    母亲既然这样说,宁楚娥便不好再拒绝了,再说永琅的继母大佟佳氏也是宁楚娥和承安的大姐,平日里也常常来往,想着也没有生人,便答应下来,准备回屋子换身轻便的衣服。

    她刚迈出门槛,就听到刘佳氏的声音“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多出去走走也好…若是她阿妈把她的亲事与那位公爵定下来了之后,她便不好随意出去走动,也不好与外男来往了…”

    承安有些不服气地说:“阿玛怎么这样糊涂呢?傅四太太的名声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连续赶走了三个儿媳妇,哪还有姑娘愿意嫁到他们家里去?偏阿玛不信这个邪。”

    刘佳氏叹道:“你阿玛是考虑到那位公爵出身勋贵,又得万岁看重,往后前途无量,六姐儿若是嫁过去,荣华富贵总少不了,倒也般配…”

    “般配什么呀?”承安说:“我早就听人家说了,那位公爵今年都三十二岁了,比六妹差好些岁数,嫁给那么老的男人做什么…”

    “你这个混球!”刘佳氏打了他一下,训道:“哪里有小舅子打听未来姑爷的事情,快不要说了,没得被人笑话,再说八旗之中差着岁数的婚姻还少吗?你大姐不也和王爷差这些岁数吗?”

    承安捂着被打痛的脑袋,不敢再说话,宁楚娥把两人的话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只觉得悲从心来,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下巴滑落,很快就泅入衣领里不见了。她埋着头匆匆从窗下走过,并不让伺候的仆人丫鬟们看到自己带泪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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