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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局 (下)

    “你再说一遍!”上官浅盯着宫唤羽,双目圆圆地瞪着。

    密室里墙壁挂着的烛火离她很近,照得她面上有些发烫,上官浅后退一步,晦暗不明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拉长。

    上官浅实在有些不可置信,上辈子她是不知道无量流火的威力和弊端,才入了魔似地想要拿来复仇。

    可现在不一样了,分明有更好的选择。以宫唤羽的奇石玄功再加上她和寒鸦柒的配合,刺杀点竹成功的胜算七稳八平。可宫唤羽这个蠢货怎么执意不听!

    “我说,我的确是想要灭了无锋,可我的目标一直都是无量流火。”宫唤羽坐在草垛上盘腿运功,他阖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呵,既然这样,那道不同便不相为谋。宫唤羽,我也没有与你继续合作的必要了。”上官浅转身离开。

    随后,她听到宫唤羽在身后大笑,他阴侧侧的声音传来:“上官姑娘,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啊~毕竟当下你还需要我布的局,我也还需要你去给无锋报信。我们,是一起的,哈哈哈哈哈……”

    上官浅只觉得恶心,是她高看了宫唤羽,原来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家仇雪恨,更不在乎宫门的生死存亡。他真正在乎的,只有助他称霸天下的无量流火。而铲除无锋,多半也只是为了方便日后建立他在江湖上的威信……

    亏她先前还以为宫唤羽是宫门里少数不迂腐、敢于与无锋对抗的清流,想来也不过是一个自大狭隘的宵小之辈!

    上官浅出了密室后,她不禁抬头望月,神色复杂,细细呢喃道:“原来,今夜的明月早已不是原来的明月了。”

    …………

    羽宫,执刃殿。

    “深更半夜的,叫我们过来到底什么事。”宫远徵十分不满地朝宫子羽叫嚷着,原本他刚培育好出云重莲已是疲惫,正打算伏案休憩,结果被金繁一副臭脸叫到这里来。

    宫子羽回瞪了他一眼,“急什么,还要等一个人。”

    宫远徵哼了一句故弄玄虚,偏过头去,也不再有动作。

    宫尚角稳重如常,他坐在那里,轻呷一口茶,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散发着说不出的憔悴。

    “我来迟了,诸位请勿见怪。”一名月白衣裳,两鬓斑白的年轻公子推门而入。

    “月长老?”宫远徵皱起眉。

    宫子羽环视一圈,他转向云为衫点点头,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

    云为衫缓缓开口:“其实我的确是无锋细作……”她的话还未说完,宫远徵立刻站起来,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正欲拔刀,不过很快被宫尚角拦住了。

    “远徵,沉住气,听完。”宫尚角将他拔出来的刀收回去。

    云为衫继续说道“不过我早已归顺宫门。”说这句话时,她看向了宫子羽,眼里露出脉脉深情。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信你一面之词?”宫尚角盯着她,近乎审视,气势逼人。

    宫子羽抢先云为衫开口,“我以我的性命担保,阿云真的已经归顺宫门,绝无二心!而且,这个月长老也可以作证。”

    月公子点点头,“在第二域试炼时,我假意拿毒药试探过云为衫。她宁死,也愿意将唯一的解药让给执刃。这样的女子,我不认为她会对宫门有害。”

    听到这儿,宫尚角身上的凌厉和戒备,才淡了几分。

    “无锋以半月之蝇胁迫我为他们卖命,先前我是身不由己,如今我知道半月之蝇不是毒药,自然也不会再听令于无锋。”云为衫回应宫尚角的审视,眼神清明坚定。

    宫子羽上前一步,护住云为衫,他开口对宫尚角说“我和阿云在月宫原本的计划,是让阿云回到前山故意暴露身份,你和远徵必然会擒拿她,然后我会联合后山前来劫狱。当然,事先会通知你,到时候我们一起配合演一出宫门内部斗争、前后山分裂的戏来诱骗上官浅,让她去报信无锋准备进攻。届时,我们做好准备,让无锋有来无回!”他忽然叹了口气,“可惜,上官浅猜到了我们的计划。”

    宫远徵和月长老两两相望,也有些惊鄂,上官浅居然猜到了……

    而宫尚角则知道上官浅也是无锋后,他的心就忽然一抽,然后一直下沉……他紧握拳头,声音压抑,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话“我知道要怎么做。”

    …………

    翌日清晨,角宫西厢。

    一位婢女进来伺候上官浅洗漱,毕了,她在退下之际,补充说道:“姑娘,今日您就不要出角宫了。”

    “怎么了?”

    “羽宫的雾姬夫人今早暴毙身亡,长老院的管事让我们嘱咐各宫女眷减少外出。”

    “知道了,你下去吧。”上官浅走到窗边,靠着窗棂,望着窗外一簇一簇绽放的白色杜鹃花发呆。

    宫唤羽还是动手了……上官浅忽然有点怜悯雾姬,雾姬临死还牵挂着她的弟弟,殊不知她弟弟早在几十年前就曝尸荒野。

    好似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也会这样吗?想到上辈子她那样步步为营、煞费苦心,最终也还是没能够杀了点竹、灭了无锋,为孤山派报仇雪恨。

    如今即便是重生一回,可过程变数重重,其中宫唤羽是她压错的最大一个赌注。人人都道她最会揣测人心,其实,她知道,人心才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

    上官浅感觉心口闷闷的,估计是她太久没有感受到挫败的颓丧之感了,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情绪,她才不能够立刻消受。

    念及此,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又恢复往常处事不惊的神色。

    不急,她还有两条线没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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