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一夜,总部非常不安宁,急匆匆的脚步声接二连三地从门外跑过。

    神田已经很累很累了,上下眼皮都快要粘到一起了,但他就是睡不着。

    不只是因为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还有李娜莉古怪的反应。

    好烦啊,他实在是不想去管李娜莉的事。早就知道她这样下去肯定会有大麻烦的,但她就是学不会接受。

    光会逃避又有什么用,成为驱魔师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她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够接受事实呢?

    如果永远都接受不了,那又该怎么办?

    神田更加睡不着了。他干脆起来,负气似的拉开门,决定还是出去一趟。谁知道他刚一出门,就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神田正要发作,一抬头看见被撞的人是斯马尔,火气倒是消去了一点。

    “喂,你们科学班在干什么,半夜跑步?”

    “神田,你回来的时候遇到李娜莉了吗?”

    看斯马尔说的一脸焦急,神田觉得自己应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科学班里的整个第三小组都出动了,大家决定抢在中央厅之前找到李娜莉。”

    他们确实是足够善良、足够富有同情心了。

    神田却换上了一副冰冷的表情。

    “找到之后呢?劝她不要怕,劝她乖乖认命然后留下来?”

    “呃,我……”

    “你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她为什么要逃。”神田继续面无表情地说着,“你们都知道她根本不想待在教团,那对李娜莉来说,是你们先找到她,还是中央厅先找到她,结果有区别吗?”

    斯马尔被这一番话说得欲言又止,他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才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至少我们不会逼她,我们会想办法保护她。”

    “保护?”这个词让神田很想笑,“你们竟然说保护,不觉得很可耻吗?”

    自以为自己在尽全力保护那个弱小又可怜的孩子,实际上只是把她强行拴在黑暗的战场里,根本没能做出任何实际意义的改变,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哈……被你说教了呢。”斯马尔的脸色很不好,但他并没有责怪神田出言不逊,“对你来说,我们做的一切确实算不上是保护,说是利用也不为过——天然被选中的驱魔师也好,人造驱魔师也好,你说的没错,这些事情确实很可耻。”

    神田默默地看着他。

    斯马尔是科学班的管理层,他会知道神田的真实身份,这其实并不让他意外。

    “这个教团对你们来说,确实是个监牢吧。你们一直在AKUMA的危险中往返,我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在背后看着你们面对数不清的危险和痛苦。无论你们怎么评价我们这群躲在背后的人,我都会接受……真的非常对不起。”

    这个和神田接触并不多的科学班负责人,正在向他道歉。

    “我啊,最开始加入教团的原因和大多数人一样,因为有亲人被AKUAM杀害了——我本以为可以得到神的垂怜,与某个innocence同步成功,成为一名驱魔师,这样我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来保护更多的人,但事实……就当我还是不死心吧,我总会想着,既然没有资格用innocence保护大家,那么就保护身边的你们,少我还能够在这个牢笼里为你们阻挡一些伤痛。”

    沉默地听完斯马尔的话,神田扭开了视线。

    “你要自我感动是你的事。”他说,“保护我就不必了,你去保护那两个笨蛋吧。李娜莉跑出生活区了,剩下的事情,我不知道。”

    大概也算是了解这个孩子的脾气,斯马尔叹了口气,转身追了出去。

    神田却没有关门,他站在门前扶着门把,就这么陷入了沉思。

    脑海中掠过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如果她能有机会逃走的话,还是想办法让她回家吧。她还有个挂念的去处,有个无比思念的人,离开这里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了。

    不像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也无处可去。

    “嘁……真是烦透了。”

    一咬牙,神田关上了门,再把自己重新摔回床上。

    外面的动静早就移到其他区域了,安静的环境让他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透过房间里那几块斑驳的玻璃,神田可以看见上面清晰的裂痕。这玻璃上的裂痕是他住进这里的时候就有的,他也没有要求更换。这玻璃窗有点像是教堂的彩窗,由紫红和宝蓝两色的玻璃拼凑而成。原本他的房间就偏暗,再加上不怎么透光的玻璃,更加显得阴森了。

    但神田很满意这样的陈设,他早就习惯这样的环境了。

    窗户的另一边,莲花沙漏依旧安安静静地放着,时不时有细小的气泡从底部冒上来,使它看起来不是那么死气沉沉。在沙漏的顶部,点着一盏微小的烛火,即使有这一点光芒照亮,也不足以弥补房间里过于暗淡的现实。

    每天早上的例行功课,就是对着莲花沙漏发一会儿呆。神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发呆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但是这似乎也已经是一个习惯了。

    盯着沙漏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去听自己的心跳声。

    平稳,真实。

    他看着那朵颤动着的莲花,仿佛在亲眼看看自己的生命如何流逝。

    这在别人看来这一定是个很变态的做法,因为他现在活得好好的,而且看起来朝气蓬勃。

    但是没来由的,固定着再生符咒的心脏处忽然传来了幽幽的刺痛。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初在亚洲支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变化,但是就在他离开支部跟随提耶多尔元帅四处游历的时候开始,他的胸口就时不时地会有些不适,一般的状况就是忽然间的心跳加速,稍稍严重点就是像现在这样的刺痛,或许可以称为“心绞痛”,不过如果他得的是正常人类才会有的病,那还真是奇迹。

    他用手按着胸口,调整了一个相对比较舒服的姿势小心平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看着更加昏暗的天花板。这样的疼痛大约会绵绵地持续五分钟,不是很要命的那种,却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约五分钟之后,神田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犹自冒着小小气泡的沙漏,便穿好衣服,拿上六幻出去了。

    外面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总部生活区的每个早晨都是这样的,只不过今天的安静里似乎还有些紧张的气氛。当神田拐过楼梯,走在通往训练场的走廊上时,从他的斜对面摇摇晃晃地冲来一个人。对方跑得不快,神田认出了是李娜莉。不过和他前一晚看见的时候相比,李娜莉裸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胳膊上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擦伤,撞伤,甚至还有被火烫伤的痕迹。李娜莉却看也没看周围是什么环境,扑向走廊的外侧,直接爬上不高的窗格子——总部是塔式建筑,没有露天走廊,所以教团每一层的走廊外围护栏都是有窗洞的——接着刷拉一下就跳了下去!

    神田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唬得一愣,紧接着连忙趴到那个窗洞的边上向下张望。李娜莉的身影一下子就看不见了,神田只看见两团绿色的火焰在空中跳动,只不过那火焰僵持了一下,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暗自嘀咕了一声,神田迫使自己转过身,不去想李娜莉这一跳之后究竟会怎样。但是,等他把头抬起来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嗖”地一下从他两侧的窗洞跟着跳了出去。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一支红衣的神秘部队“鸦”!

    紧接着,后面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呼……呼……神田!你在这里啊!呼……有没有看见李娜莉!鲁贝利耶长官那儿快拦不住了!”

    “斯马尔!究竟出什么事了!”

    “长官已经下了死命令,在李娜莉愿意成为驱魔师接受调遣之前,中央厅要把她完全监(*)禁起来!”

    ————————————————————

    神田铁青着脸,握紧六幻踏进了训练场。

    这时的训练场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基本都是探索部队的。神田看也不看他们,在训练场边放下六幻,径自走到一个身材魁梧的探索队员身边,虽然是仰视,却有着十足不爽的口气:“喂,和我比划比划。”

    那个探索队员一看是驱魔师亲自下战书,高兴得不得了,但是一见神田那凶神恶煞的脸,又觉得对方就算是驱魔师,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而且赤手空拳的,竟然敢对成年人下命令,觉得有些被看扁,当即摩拳擦掌地接下了挑战。

    后面的状况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没出三分钟,这名高大结实的探索队员就被掀翻在地,哆嗦着一条腿动弹不得,疼得哇哇直叫。边上的人见同伴被摆平,立刻接上了战斗。也不知是怎么了,后来干脆就演变成了探索队员对驱魔师的车轮战。这场车轮战的结果却出乎意料,人数众多、体力充沛的探索队员们个个鼻青脸肿、满身尘土,全部躺在或者趴在训练场的沙地上唉唉叫唤个不停。而对他们下战书的神田却冷冰冰地放下拳头扫视了他们一眼,接着擦了一把汗抬起头冷哼一声:“哼,真是一群废物,早点滚出去吧!”

    然后,他也不管那些手下败将用如何不甘而厌恶的眼光看他,带着六幻匆匆离开了训练场。

    然而就是那么不凑巧,他离开训练场之后,远远看见了鲁贝利耶和他的“鸦”。

    他对鲁贝利耶没什么可说的,对方似乎也不喜欢他这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实验产物的合成品。本该相对无言各走各的路,却不曾想,鲁贝利耶身后的那两列红衣人之间,忽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放开我!我要回家!让我离开这里!”

    人群里没有任何人回答这声凄惨的叫喊。

    只有鲁贝利耶转过头,对着身后跟随的几名教团高层吩咐道:“把她好好看管起来,一步也不准离开禁闭室!驱魔师的人数已经够少了,在她愿意接受驱魔师的身份执行任务之前,不能继续放任她胡来了!”

    神田努力装作没听见,努力不去回想,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努力定了定神,紧握的双手几乎被指甲刺破,但是他的脑海里有画面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控制窜出来。圆形的培养池,满是仪器和设备的实验室,一个个赤红色的结晶,还有……还有……被杀死的……

    眼前倏然滑过莲花的幻觉,他觉得头很晕,胸口的再生符咒突兀地鼓动起来,带着心脏开始急速跳动。这感觉让他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心率的测算结果出来了吗?”

    “血压是多少?”

    “把那边的输液架子推过来,快点。”

    “再生符咒有没有异常?”

    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神田听见了身边有人在说话,但眼前却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

    “他要不要紧?”

    “可能是任务太频繁,有些滥用恢复能力了吧。就算能恢复,但这样不管不顾的,再生符咒会出现些许不稳定,也是在预期之内的。”

    “需要加固吗?”

    “先打开检查一下吧。”

    符咒?不稳定?

    在干什么啊,现在自己究竟在哪儿?

    身体好沉重,想动一根手指都不行,连眼睛都睁不开。神田只能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几乎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眼皮上,这么使了一会劲儿,眼前的黑暗终于退去了。

    骤然照射进眼瞳深处的白色灯光却让他眯起了眼——这灯光他太熟悉了。不好的感觉顿时爬满全身,他试图抬起手遮挡,没想到刚一抬起手臂,就从那儿传来一阵刺痛。

    刺痛的根源,正是一根刺进手背的输液针管。

    “什么……”他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几乎发不出声音。

    “等等,他已经醒了。”没有人听见他的话,或者说就算听见了,他们也不会回答。那些围在一旁的人们自顾自地彼此交谈着,“符咒的检查还没有进行,长官和室长有没有说该怎么办?”

    “还是准备手术吧,符咒的稳定性是第一位的。虽然看起来是个孩子,但是他可是第二代,身体素质好着呢,这点手术的创口,用不了多久就会愈合的。”

    视线里白茫茫的,大概是灯光的关系,他看不清周围人的脸,只能从那些人白色的外衣上折射着寒光的蔷薇十字徽章判断出,这里毫无疑问是在教团。

    那些说话的人,是科学班和医疗班的高层,知道很多黑教团里最为残忍的内幕。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慢慢想起来了,因为李娜莉的遭遇勾起了他不愿意想起的事情,突然加快的心跳和剧烈的头痛让他失去了知觉。

    现在的他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严格来说,神田觉得它更像是手术台。他用力抬起头看了看,果然,身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感应磁片。他的再生符咒——显现在他的心脏处的一个黑色的梵印,此时它的边沿正扩散出不正常的血丝。

    “可以实施麻醉了。”

    身边的输液架上摇摇晃晃,那些人应该是为他更换了点滴。没多久,刚刚恢复了一点精神的神田又开始眼前发晕了。

    “麻醉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完成,可以开始了。”

    后面的几句话,神田根本就没有听清。

    等他再次从昏昏沉沉的黑暗中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呆了一下。

    因为麻醉的效果还在,所以他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法活动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但是他却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心脏部位被开了个大洞,当初埋进身体的符咒正依附在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心脏上,沾着猩红的液体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止血钳简单地压着几条大血管,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管子。它们的一头从这个大洞里通到被符咒和心脏上,另一头则是连接在旁边的各种仪器上,记录那些有用没用的数据。

    那仿佛不是一个鲜活生命赖以维生的心脏,那是一个可以随意地被人取出来查看的物件。

    在教团的这些人眼里,他本来就是一个物件。

    “检查的数据出来了吗?”

    “符咒确实需要加固,术式准备好了吗?”

    “十分钟以后可以开始……那个,这样就可以了吗?”

    “要看他自己了。一样的再生符咒,一样都是强行同步实验失败后留下的‘咎落’的遗体,连大脑都是从死去的驱魔师那里移植而来的,当初的计划里所有实验体都是这样的,但最终存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我想他的资质应该超过我们的预料。”

    神田只能默默地听着,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逃开这些话都做不到。

    他不想被别人提起他的真正出身,他不想再一次听到别人说出来,自己是死人的结合体,是个怪物。

    那些道貌岸然的上位者,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他们可以将驱魔师当成工具一样随意使用,活着的,直到战死;战死的,通过各种不为人知的术式继续榨取最后的利用价值。驱魔师数量不足,要么派出元帅前往世界各地寻找,再强行带回教团,要么直接拿活人做实验,不计代价地寻求着所谓的“人造使徒”。

    所谓的再生符咒,不过是为了让他这样的“第二驱魔师”,拥有更强的战斗力和恢复能力,拥有更适合作为兵器的特质。

    没人在乎他的情绪,他的喜怒哀乐,更没人在乎他身心俱疲的时候会不会累,会不会痛。连他自己都要忘了,他也会痛,也会累,也会被沉重的心情压得透不过气。

    可谁会在乎呢?

    各种说不清的情感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般袭来,几乎将他的头脑冲击得快要裂开。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想要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几声,把这种可恶的情感喊出来。提耶多尔元帅说过,痛苦的时候,大喊出来就会好的。他照做了,甚至连全身都因为这无比强烈的渴望而汗水涔涔,可是身体在麻药的作用下像个傀儡一样僵硬地躺着,只有头顶那盏惨白的灯讽刺地照在他脸上。

    检查和术式加固的手术结束了,那个开在心脏上的洞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愈合了。

    接着,神田在这间特殊的病房里待了四天。四天的时间里,时不时有人进来给他吊一瓶水或者抽几管血,他也没有反抗,只是瞪着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他只觉得脑袋里乱得很,他需要静一静。

    ————————————————————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暂时没有关于Innocence的报告,神田把全部的时间都花在了训练场里。来这里训练的探索队员们一批接着一批,不过再也没人敢和他较量了。大家在训练的时候也尽量离得远远的,但还是会有小声的议论传来,内容无非是关于这位年龄虽小、脾气却相当阴阳怪气的驱魔师。

    这样的议论通常只有一个结果——神田会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把说得最起劲儿的那个探索队员狠狠地揍一顿。

    再后来,神田完成了一次短途任务。任务中并没有收获Innocence,倒是作为向导的那个探索队员被吓了个半死。据说是因为神田在追着成群的AKUMA奋力砍杀时,差点把那个探索队员的胳膊给砍下来。

    “怎么说呢,感觉好像是所有人都欠他一条命一样。”

    探索部队对他的评价一降再降,越来越多人对他的行事作风或嗤之以鼻,或敬而远之。神田却依旧我行我素,他根本懒得理会他们如何评价自己。

    结束任务回到总部的时候,他被一个电话叫去了通讯班。

    “神田,是我。”

    真意外,是加奈。

    自从在塞伦堡分别之后,她还好吗?

    莫名其妙感到一丝奇特的安心,神田还是选择长话短说:“有事?”

    “你怎么了,又生气了?”

    “没有。”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没人和你抢训练场,感到寂寞了?”

    “少废话。”冷冷地掐断了话头,神田换上了不耐烦的语气:“有事就说。”

    “也没什么事喔……巴克支部长告诉我,我可以提前一个月结束外派任务,大概七月底就能回总部了。”

    “所以?这种事情还需要特意跟我说?”

    电话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变得有些担忧和关切了。

    “神田,你……真的没事吗?”

    “和你没关系。”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特别和你说。”电话那头的声音里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笑意。

    “什么?”

    “神田,生日快乐!”

    神田愣了一秒。

    “我在信里和你说过的,巴克支部长告诉我……”

    咣!

    后半句话被一声悚人的巨响硬生生地掐断。话务室的人被吓得几乎跳起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神田来不及收回的手还在剧烈地颤抖着。他低下头用力咬紧了牙关,接着紧紧握着拳头转身就走。地上是一部电话机的残骸,尤其是漆黑色的听筒,被摔得四分五裂。

    注:这一章假想了神田的身体情况。公式书和资料上都没有注明在第二驱魔师计划中用以接受大脑移植的孩童身体究竟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所以我作出了猜测:和之前的人造使徒计划联系起来,这些孩子中有的可能是直接找来做实验的驱魔师血亲,有的也可能是人造使徒计划中因“咎落”而死去的孩子的遗体。根据中央厅的试验方式,只要是可用的东西都要拿来试一试——所以这里设定神田的身体是某个因“咎落”而死的孩子的遗体。

新书推荐: 我们相遇的瞬间 意景 SD同人【三井bg】三分爱情 最终幻想ff7-莉克尼斯之花 [综影视]恶女洗白攻略 遗失的桃花源 【综灵能百分百】低配魔女营业中 赛博海神[无限] 醒芙蓉 归故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