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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来信

    转眼闪过两旬有余,竟已立秋,暮色沉沉,晚风添了几分凉意。

    炊烟袅袅,月光照着软软的水波,一同打在河堤沿上,荡漾于河道间,带着细碎银光闪着淡淡光辉。

    河间拱桥上立着两道身影,分别着了件湖蓝色长衫和鹅黄罗裙。

    “衍君,待我明年春闱取得功名。”苏子砚望向站于身旁的江衍君白皙脸庞,俊秀眉目笑的一同弯了下来,“我便向江叔叔提亲,前来迎娶你。”

    江衍君未曾想到他会在此时提及婚姻大事,心下却多了一丝顾忌,“你此事可曾告知于你母亲?”

    自江衍君记事以来,就不曾见过苏子砚父亲,至于其中真实缘由,苏子砚向来对此闭口不提,她便也从不知晓。

    是以,苏子砚的婚姻大事,他母亲定是要做主的。

    苏子砚那双极为澄澈的眸底,甚至连思量都未闪过,便脱口而出,“虽说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可我当真要娶之人,她也不能横加阻拦。”

    随即深吸一气,目光深深凝在江衍君脸上,接着笃定道:“我要娶你,便就只能是你,换作其余任何一人都是不行。”

    夜色深沉,恰掩住少年人的心事,不至于被心上的小姑娘瞧见脸红模样。

    江衍君哪里听过旁人这般直白的诉说心意,怔了片刻,取而代之的是心底一抹道不清的情愫,抬眸迎上苏子砚目光,唇边挂起浅浅笑意,“那我便等着你苏子砚,如你口中功成名就的一日。”

    江衍君自觉识人有方,苏子砚此人少年般纯粹心性,对自己心意又从不掩饰,待她之好江衍君也都记得,她便亦愿为自己的婚姻之事去同她母亲去搏一遭。

    “我送你回去。”

    “不用。”

    “不会被你母亲瞧见……”

    “还有,往后若我在长安为官,你便在那开间医馆,可以继续行医诊病。”

    ……

    苏子砚依旧一路跟在江衍君身旁,语声不休,似是得知眼前姑娘心意后带着兴奋的稚气少年,可他分明还年长江衍君一岁。

    他一路吵的江衍君都有些头大。

    “衍君,你阿姊给你来信了。”江昀见江衍君回到家中,便拿着他暮时收到的那一纸书信,走到江衍君身前递予她。

    江衍君知有她阿姊消息,心中一喜,连忙接过信件拆开,分外熟悉的秀丽字迹映入眼帘。

    大抵是半月前寄来的信件,告知江衍君此行一路顺畅,已然自扬州向平阳家中返来,字里行间还透着对父母挂念,还同她讲了些许路上风土人情乃至新鲜见闻。

    待细细读完,便再把信交还于江昀,往里屋去寻她母亲。

    她想知晓江母同苏家究竟有何过节,换而言之,她因着苏子砚今日所言,盼能尽自已之力解决此事。

    却并未去瞧江昀此时神情。

    秋日夜色已有些许寒凉,月色寂静,伴着远天寒星,透着树林稀疏枝叶照向地面,勾出朦胧树影下的苍白轮廓。

    近乎隐于夜色的一道身影沿着一条曲折幽僻的小路,去往城东方向,步履匆匆。

    那人推开虚掩的木门门扉,踏进一间的砌着黑瓦的低矮院子,继而敲开了尚亮着烛火的屋门。

    开门之人正是自那日起便不见踪影的周过,如今面上隐隐透着疲惫之色。

    “江兄?这么晚了,可是有何要事?”周过见是江昀前来,先将他迎进屋里,沏了一杯茶。

    江昀并未落座,面色少有的凝重,将那封江茵半月前寄来的信摆到他面前,“你看这个。”周过旋即展开那一纸书信。

    “无非是小姑娘之间……”

    道些趣事罢了,几字还尚未讲出。

    紧接着,安阳侯府四字如针刺般赫然扎进周过眼中。他胸中猛的一紧,脸色如霜般再化不开来。

    江茵信中提及,她夫妻二人在归家的船只上,偶然遇见过几人,自称是安阳侯府中人士,见江茵腰间玉佩甚是别致,很是合安阳侯夫人心意,想要出高价购买。

    只是江茵知这玉佩江衍君很是在意,便一口回绝了,这些人还欲继续出价,是其中的年长之人勒令余下几人再勿多言,之后又同江茵一行人多聊了几句,才于中途下了船。

    周过不经意间,已攥着手中信纸绕着桌子转了两遭,想要理出个眉目,找出解决之法来来。

    十三年前,周过从崔丰一行暗卫手中设法救下了一个年仅二岁小女婴,同时自己也因此受下重伤,奄奄一息。

    之后周过为躲避追杀几经辗转,直到再醒来时,发觉受江昀夫妇所救,重伤痊愈后才同他们讲出实情。

    夫妇二人虽是不想平添一身麻烦,奈何江母心善,见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实在孤苦无依,便同江昀商量,执意将她留下来照料,之后认其为女,替她改了姓氏,换了身份,送她进了学堂,如亲女般抚养至今。

    这小姑娘性子良善,亦被江昀夫妇教养的很好,明真理,懂是非。只是性子倔强,同江母一般嘴硬心软,不肯服软。

    后发觉这小姑娘自小对医馆药材很是感兴趣,江昀便教她从识药名、知药性到施针救人,因而也学了一身医术。

    周过既担忧这小姑娘安危,也怕江昀夫妇遭人算计,便在这平阳县中隐姓埋名的留了下来,只是这一留便是十三年。

    江衍君便如此从二岁的婴孩,长到了及笄之年,从安阳侯府真正的嫡女长成江家二姑娘。

    周过前几日所杀之人便是崔丰,当年背后欲下杀手之人,在查到侥幸存活下来的崔丰后,卷土重来。

    此事周过一时只能怀疑是安阳侯夫人崔氏所为,却也只是猜测。

    周过忆起前些日子崔丰口中所言,却不知江衍君如何牵扯进长安城中之人要查的陈年旧事,他这几日也是查无所获。

    一时竟也看不清近日之事究竟是否为一路人。

    江昀被周过绕的心下更焦灼了几分,伸手止住他的动作,沉声道:“这是半月前寄来的信件,算算时日,近些日子她夫妇二人也快要回来了。”

    周过慢慢稳下心神,“还有办法,让衍君前去长安。”

    事关江衍君身世之事江昀尽数知晓,闻言不解道:“这不是送衍君去狼窝,遭背后之杀害吗?!”

    “他们敢暗下杀手,却不能在长安城明着杀害,况且如今她母亲林氏一族近年来势力已大,护她性命应是无虞,总比在平阳被人不明不白的害了要好。”

    摇曳烛光映入周过眸中,如愁云漫布,“只是往后生活便不似在平阳县内这般顺遂安然,侯门深沉似海,人生余下之路还是需要靠她自己去走。”

    江昀了然,“事不宜迟,明早便出发。”

    待江昀摸着夜色返回家中时,江衍君已然睡下,还因同江母说不通苏子砚之事生着闷气,精致小巧的脸上,柳眉微皱,隐隐看得出愤然。

    江母正坐于厅堂内的乌木圆桌前,面色带嗔的看向悄悄踏出江衍君房门的江昀,“这么晚还出去。”江昀坐到她身前,重重叹了口气,“夫人,明日依周过所言,告知江衍君身世,送她回长安。”接着讲今晚之事与江母一一道清。

    江母拎得清事情轻重缓急,便道:“那你回屋里,我替她收拾些东西。”说着,已是背过身去,语声轻颤。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何况是她性命。

    翌日清晨,天方蒙蒙亮起,城中万物如笼着轻纱。

    江衍君便被周过自窗外喊了起来,脑中还不甚清明,夹着浓厚困倦。直至被江母从床上拖了起来,困意才散去,“阿娘,你干什么啊?”

    梳妆收拾完,江昀同周过一同踏进屋来,将事情缘由大致同江衍君讲完。

    江衍君听完只觉她一定还是在梦中,便又要去闭上眼休憩。

    不对,她从未做过这般离谱缥缈的梦!

    紧接着睁大双眼,看清面前三人,均是一脸的沉重肃然,绝非玩笑之言,才明白此事当真属实。

    江衍君只觉似是被一道天雷劈过,从头到脚都透着凉意。

    她自小生活了十余年的家,唤了十余年的爹娘,今日却突然告知她,这些皆是假的,自己只是被收留照顾。

    什么安阳侯府、林氏母族,她通通都不想去。她只想待在这平阳县中,这里有她真正的亲人朋友,这里便就是她的家。

    江衍君眼底已氤氲着雾气,一脸倔强:“我不去,你们谁愿去谁去!”

    闻言,江母已是费力将她推出门去,看似毫不顾惜地将她行李丢到门前的马车上。江衍君见此,只觉心中漫天委屈袭来,似是她也要这般被阿娘丢弃,却是仍旧不肯上车。

    周过太知晓她的脾性,便上前同她悄声耳语了一句话。

    江衍君一滞,回过神来,接着眼中泪水止不住簌簌落下,紧紧抱住江昀,“爹,你照顾好自己,女儿会回来的。”却是赌气般的不去看江母,心底泛着苦涩。

    随后咬牙上了马车,掀帘而望向眼前三人,只觉如一场大梦般匆匆虚惘,极不真切。

    “二丫头,你先行一步,我过后会跟上你的,别害怕。”周过说完,已是催着车夫驾马驶去。

    马声嘶鸣,车轮辘辘,卷着路上尘土,逐渐消散在视线里。

    仅剩手中依旧掀着车帘未松的江衍君,久久难回过神来。

    只是她若仔细去看,便能看清江母那双透着不舍的秀眸,如越过千山万水,定定的凝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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