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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日升

    此行诚与入宫伴读无异。

    顾衍君抬眸正对上皇后那双望向自己杏眸,晕着浅浅柔光,教她净说不出一丝拒绝的话来,便起身行礼应下。

    随之而来的,亦有周遭传来的各色意味不明目光,顾衍君感受的到,却猜不透,也无暇去揣摩他人心思。

    只端端坐回自己摆好菜肴的桌案前。

    心道皇后可能忧自己不曾在她身边受过这般礼仪熏陶,恐日后惹人话柄,她虽不甚在意这些,可要顾惜皇后这份心意,况且多学些东西也并无错处。

    顾衍君因着方才听到身后之人的那一番话,下意识的多去看了几眼那人口中的二公主,恰迎上她那双带着打量着的清冷凤眸,嘴角微微勾起,转瞬间又错开了目光。

    叫顾衍君微不可察的眉头一皱,不明就里。

    已近未时,这场皇后召来不少皇室之人的家宴已然顺利落幕,可待顾衍君出宫时却是到了申时,多出来的这一个时辰,乃是皇后派遣来了位宫内画师为她绘了一副画像。

    墨色丹青,行云流水的勾勒出顾衍君这般明眸皓齿的清丽娇俏少女容貌,刻画的细致入微。

    “娘娘,绘一副顾姑娘的画像留在宫中,可是有何打算?”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将画卷收好,放到了一个木质盒子里,呈到皇后手中。

    “席月,你觉得萧寻这孩子怎么样?”皇后把木盒轻搁在眼前松红林木平角条桌上,将话头一转。

    “萧将军?”席月先是一滞,旋即似是猜出皇后用意,“萧将军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武功家世皆是上乘,长安城中难有出其右者,娘娘可是想为她二人……”

    皇后点了点头,“不错,萧寻也算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知晓他的脾性,若将衍君托付到他手中,我才算放心。”

    席月心下反生了些忧意,接着问道:“可娘娘不曾想过,万一他二人并非是对方心意相通之人呢?”

    “心仪哪里管的了一世,即便二人眼下并无情愫,可若是萧寻娶了衍君为妻,依着他的人品教养也定会护好衍君一生,何况婚后之事谁又说的清,多少夫妻感情都是慢慢培养来的。”皇后心底已拿定一分主意,含笑轻叹道。

    当年林苓的前车之鉴尚摆在眼前,她心心念念嫁的心仪之人,到头来又算如何?道一句人走茶凉都觉唏嘘。

    不与顾衍君讲陈年旧事,并非是她已释怀,而是她要如故人遗愿,也要见顾衍君一生无虞。

    席月亦闭口不再多言,她知晓皇后性子,虽待人温和,处事娴静不争,可若认准之事,任谁置喙也是徒劳,遑论此事又涉及已逝的林苓之女。

    寒冬腊月,宫内城墙都似是悄无声息地裹了层冷意,覆满寂寥。

    承德二十三年,东北部辽人派遣使者传信至长安,意在商议联姻,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眼下同辽国公主适龄的皇子除太子外,只有三皇子崔玄和四皇子崔云州,太子妃之位事关将来后位,自是不能轻易交予他国手中,可其余二位皇子无论是谁奉旨联姻,谁身后便多了一方不定性的辽国势力。

    不过此事两国联姻之间还未拍板定案,尚有考量余地。

    圣上召集了心腹肱骨大臣于太极殿商榷此事,左右权衡之下,决定先行派遣镇东将军萧寻与三皇子崔玄领兵北上详谈。

    议和之地定在晋朝与辽国交接的幽州地带,明日便动身。

    “我母后未央宫中的午宴没去成倒是可惜。”崔玄与萧寻二人已出了大殿,崔玄叹了口气,惋惜道:“我母后似是想要为你择一门亲事,我本早些就差人去你府里叫入宫来,与这姑娘先行打个招呼。”

    旋即支肘去轻撞了一下身旁萧寻,“听说这姑娘是安阳候失散的女儿,叫顾什么……名字我倒是记不清了。”

    萧寻眉宇一紧,“这就是你说的要事相商?”

    “当然了,这还不是重要之事?”说着,二人已到了玄武宫门处,崔玄接着道:“再过两月你行了冠礼,萧大人不也是要为你定亲?我母后眼光可是极好的,这个顾姑娘定是……”

    萧寻募地截断他的话,反口一问:“那这个顾小姐,殿下娶了可好?”

    “这可不行,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本殿下可不能做这样的事。”崔玄连忙摇了摇头,一副严于律己,大义凛然的模样。

    萧寻神色凝重,分外认真,“我已有心仪之人,这个顾小姐我定是不会娶的,待这次出征回来,我会亲自与皇后娘娘解释清楚。”

    崔玄登时心下一诧,急声问道:“谁啊?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他从小到大可不曾听过萧寻嘴里提过一句儿女之事,如今真真是这天大的稀罕事,不由兴致一高,声音都大了些。

    萧寻被他连番问题吵的一时也不知如何回他,只道:“并非长安城中的世家女子。”

    崔玄伸手便欲要拉住他的右侧衣袖,却被萧寻朝前快步一迈避开身来,“此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同殿下讲。”

    竟还是说来话长?

    崔玄旋即一把拉住身后萧遥,“你可知道你家将军心仪之人?如实说!”

    萧遥瞥了眼自家将军身影,犹豫开口:“回三殿下的话,属下只知晓那姑娘姓江。”

    三殿下这般问的,他不敢不说,也不敢全说。

    “萧遥,回府。”萧寻一句话便又将萧遥从崔玄身边唤了过来。

    二人远远最后朝着崔玄一礼,“殿下告辞。”

    崔玄拂袖回宫,反正北去幽州一路长的很,早晚都得知晓。

    毕竟他请旨同去与辽国商议联姻之事,陛下已经应允。

    暮色将至,冬日寒意伴着北方卷在长安街上,铺子商贩叫卖声却仍旧响亮,新鲜出炉的各色吃食被拢在棉布之下,尚冒着蒸蒸热气。

    橘如将一个青色铜制的小手炉多添了些碳火,递到顾衍君眼前,“小姐,手里捂着这个暖和一些。”

    “先放桌上。”顾衍君坐在桌案前的头都未抬,顾自提笔写着手下药方,“阿轩,按此方抓两副药。”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接过动作麻利的包好药草,递到顾衍君桌前中年男子手中。

    顾衍君看着眼前透着满满忧虑的人,安抚开口:“大叔,服下这两幅药泻泻火便好,并非你嘴中的大病,放宽心。”

    “那真是谢谢大夫。”说罢,拿着药草出了医馆。

    阿轩见已无病患,为能留下些屋内暖意,正要先行闭门时,正碰上前来的萧寻,便止了手中动作,等他进了门,“阿姐,有人来了。”

    这少年小顾衍君两岁,因着自小跟着母亲识了些药材,待医馆初开时便来做了抓药的伙计,贴补些家用。顾衍君见他行事利落,又谦逊仔细就留了下来,脾性也是相投,便教他唤了自己阿姐。

    阿轩见过一次萧寻,那日医馆在他出手相助下才幸免于难,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不起萧寻来,他总觉这个人看着顾衍君的眼神有些说不出晦涩难明,他看不懂,总归不算清白。

    他难道又受伤了?

    “江姑娘。”萧寻越过他人走到顾衍君身前,低声询问道:“明早是否得空?”

    顾衍君拿起桌上手炉起身,并未多思量,“自是有空,萧公子可是有事?”

    皇后宣她入宫受太傅教习的日子是在三日后了,她这几日虽要多理些事情,但总归不是忙到这点时间都没有。

    “明日卯时,望能邀江姑娘去长安城东门处看一场日升。”萧寻垂首看着她,压抑着心底少有的紧张与期许,“明日出征前,想与你讲些故事。”

    换而言之萧寻想为自己在临走前找个时机去诉说心意。

    顾衍君的注意力倒是落在了出征二字身上,“你要出征?可是什么迫在眉睫的战事?”

    萧寻摇头,嘴角微不可见的一扬,“并非危险战事,只是来往时日长了些,许久才能回到长安。”

    许久才能再见到你,这后一句他自是未言。

    萧寻听顾衍君应了声好,便先行道别离去,因而也未仔细发觉正欲再多说些什么的顾衍君。

    他只觉自己要将这张窗户纸捅了开,竟是有些像落荒而逃的孩子,怕提早得知一个不尽心的结果。

    顾衍君本想着既眼下得空见了他,与他讲清自己如今身世境况,谁知他这般着急,便将话又止于口中。

    那便明日城东,刚好,她也讲个故事。

    翌日卯时,旭日未升,幽蓝幽蓝的天空又清又冷,弥漫着些许浅薄的云雾。

    萧寻提早半柱香的时间就等在了城门处,一袭行军所穿的窄袖玄衣,未着轻铠,反多披了件藏色大氅。

    昨晚已点完兵,今日大军开拔的时辰是定在辰时,这一个时辰里,他要说之事可尽皆道完。

    手里多拿了份姑娘家用的手炉,揣进怀里。

    待到泛起鱼肚白的天边,升出一轮红日,引起一片朝霞。

    已是辰时,萧寻仍未寻见顾衍君半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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