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公司的时候，看到透明玻璃的会议室里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陌生客人。
我问秘书：“那个是谁？”
“就是环球商业大厦的法律顾问。”秘书答我。
“为何会亲自上门拜访？是送所欠款项？”我狐疑。
秘书奇怪看着我：“施小姐你一定睡觉昏头，什么年代还有人自动送欠款上门？”
“说得也是。”我失笑。
看来我一定是睡眠过多，以致眼睛水肿，思维混沌。
每晚洗澡完毕就早早上床，不给自己机会胡思乱想。
现在能明白勤力工作也是疗伤良药。
睡眠太多和睡眠不足效果都会导致眼睛水肿。
“大老板叫你。”秘书回头和我说。
我看大老板坐在会议室朝我这边看来。
我推门进去。
大老板介绍：“这是环球商业大厦的法律顾问赵迪先生。”
“这位一定是施络络主管。”赵迪戴着斯文的金边眼镜，礼貌朝我招呼。
“赵先生客气。昨日之事是否已经查明？”我也客气，但不忘自己职责所在。
大老板笑眯眯地说：“赵先生今日来是和我们谈长期合作的合同。”
他大概早忘了昨日还将对方数得一文不值。
“长期合作？”我一时回不过神来。
“是。”赵迪递过一叠合同，“环球商业大厦从今年年中开始，会进行一系列的商业活动，包括大厦内部的销售促销活动。”
“所以我们想将策划的工作外包。”赵迪微笑说。
只听过将物流工作外包，没想到策划项目也可全权外放。
不过策划部在内部自己做，需得事事上级亲自过问，连文案创意也要插足管理，开会需进行指导，事后需自行总结。
大的公司内策划部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广告公司。
如果交给专业的广告公司做，只需把雇佣员工的费用换成促销费用打入外包公司，然后给出自己的目标，不定期到现场走走，发表意见若干，若是不成功即可商讨扣押款项，乐得轻松。
我脸色不悦。
真是奇怪，有生意上门我竟然表情欠佳。
大老板说：“络络，这是个长期合同，所以我们的价格已经给到最低。”
我立时醒悟。
这其实和零售批发一样道理，批发价格自然比零售价格便宜。
我明白大老板的想法，将环球商业大厦的长期商业促销活动策划的稳定收入，作为公司基础开□□么其他收入就属于纯收入。
使用公司目前的未用尽资源来提供给环球商业大厦的若干活动策划，双方受益，生意或是合作就是这样持续存在。
平日接到的案子不多，人员自然就散漫做事，三日做事也是做，一周做事也是做，不过做细做粗或是加快速度而已。
大老板让我看合同里提到的每月我们要为环球商业大厦所做的促销活动的场数以及规模是否在能力范围内可行。
“若是有需要协商之处还请施小姐提出，我们及早协调，便可尽快开始，如一路顺利，大约下月就可执行。”
赵迪末了又补充：“请贵公司放心，相关的条文符合法律条规。”
我低头看了手中的合同，抬头对赵迪说：“赵先生应是一个管理人才，只做律师顾问未免可惜。”
赵迪微微一笑：“我亦是环球的市场督导。”
“那我们上笔款项……”我还念念不忘之前所欠。
“我们已经查清，欠款今早已经交付财务汇款，请务必放心。这也是为什么会把这个项目交给贵公司，清查过程中员工的反馈意见都赞贵公司的工作态度以及效率。”
呵，内部管理出了成效，效益居然直接看到。
大老板兴高采烈拿着合同出去，我负责送赵迪出门。
“昨日态度实在有欠思量。”我向他道歉。
“施小姐是率性之人。”他笑笑。
“多谢你信任，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贵公司策划人员岂非失业？”我问。
“不会，我们将相关策划人员全部调到销售部门去做助手。”赵迪说。
“创意人员去做销售是否可行？”我表示怀疑。
“人人均有潜力。如果策划水平达不到我们要求，那么就看是否能适应新的岗位。销售最能让人有成就感。公司内也有相应培训，何况销售过程中我们鼓励创意销售。”赵迪解释。
“策划是否成功将直接关系到我们业绩是否达到目标。”赵迪正色说。
“我们会尽力，不过如果把所有业绩押在策划上，有失妥当。”我委婉提醒他。
若是将销售滑坡归结为策划活动的不利，我不能接受。
策划不能做主导，在业绩里通常为辅助角色，至多是首要的辅助角色。
“成功的策划案和到位的执行即可。施小姐不必太过担心。”他欠欠身。
电梯到了。
我送走了赵迪。
回身去找大老板。
“我们每月要帮他们做四场活动？”我拍着合同说。
环球商业大厦是零售服务行业，每月四场活动都要在周末，那么就是说每周末都得忙。
我恨没有休息需连日加班。
忙到头脚颠倒日夜不分。
我想自己现在一定不再敬业，不然为何一听需要卖力工作没有迎头而上干劲十足反而讨价还价？
“我们每月固定可有将近六万的进账，为何不做？”大老板数落我，“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你整个部门的人只得一半人参与，其他另外一半人要做别的项目。”
“但是所有活动都在周末，员工会没得休息。”我争取权益。
“那你自己想办法。”他挥挥手。
我看他半晌，他表情仿似眼中全是六万钱币飞来飞去。
一周后合同签订。
策划部员工叫苦连天。
孙主管满是同情来看我。
“你也知大老板压力。地处黄金地段费用昂贵，在不起眼的地方大客户的案子又接不到。”他劝我站在老板角度考虑问题。
我不语。
正在焦头烂额，玫瑰打来电话：“络络，麦菲已经出院。”
“麦菲？谁？啊！”我竟然记不起曾经有个叫麦菲的人。
“络络，”玫瑰电话那头啼笑皆非：“若每个女人都像你，这世界就太平。”
呵，真是再这样下去，我兴许连庄臣是谁都不知道。
“络络，我没有看到庄臣来接她。”玫瑰补充。
我沉默半天，说：“玫瑰，我们已经各分东西，我不想再管他们的事情。”
“人家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才分手几日？”玫瑰说。
“拜托我现在正忙，玫瑰你行行好不要这个时候来骚扰，下班我请你吃饭。”我求她。
“络络，”玫瑰叹口气，“其实我也不关心，又不是我自家丈夫移情别恋。你以为我愿意做间谍？我关心是你。”
我忽然哽咽。
立时后悔从前为何没有对玫瑰随叫随到。
常陪的人现在离我而去，求我陪的人现在不离不弃。
下赌注的方向的确有误，重色轻友绝非好事。
“络络，你不担心麦菲会找你麻烦？你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怕有人得寸进尺，你自己好自为之。”玫瑰挂电话。
我兀自愣神，秘书来敲门：“施小姐，策划部人员已到齐，会议可否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