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接下环球商业大厦的长期业务，我要对现有人员做调整。
大家都知道不过几日就要开始新的项目。
人人头痛无比。
周末加班，即是没有电影可看，没有商场可逛，不知外面下雨还是出太阳，亦不知何时天黑何时街灯亮。
不过人员不是不可以合理利用。
“我把你们分成两组。一组负责每月单周两次活动，另外一组负责每月双周两次活动。每组文案外联绘图各一人，休息时间需另外安排，负责周末活动的小组休息不在周日，换成周二。”
休息时间调整，就可以缓过气来，但是如果每月人员休息时间都不在周末，势必影响各人的交友圈子。
别人周末休息你上班，你休息时人上班，怎么和朋友保持友谊？单靠电话和网络，只字片语就算再缩短成精华，亦比不上面对面闲话家常。
玫瑰就警告我说：“不要和我网络聊天，我没那个时间。”
但是约她一起坐在□□的窗边喝茶谈天或者单看窗外风景就可坐上半日。
“至少我可以看着你的表情知道你在想什么。”玫瑰解释。
“我们可以视频。”我笑她不知利用现代化工具。
一只小小的摄像头才值几文？
“视频的效果看到的人太难看，”她答我，“我不知你是变胖还是减肥成功，也不知你是否有买新衣。给你机会走出来显耀不得多谢我？”
玫瑰始终是说话赢的一方。
想到这些就倍感休息的必要。
“周一上午负责小组可以休息半日，但下午所有人员开会总结的时候必须提呈总结报告，敷衍报告一律不被接受，处罚方式为取消下次半日休息。秘书负责追踪记录，我要从开始到这个项目结束所有的相关记录。”
“当周不负责项目的小组负责市场人员的其他项目。”
听到有得休息众人均松口气。
原来都以为我要开动员大会。
大幅身体动作加上夸张语言，壮志豪情地鼓励众人前仆后继为公司效力。
言语壮烈激励人员不顾个人利益来支援公司我做不到。
凡事一定双赢才会有合作机会。
公司和员工其实也是合作关系。
员工休息好才能更好工作，出来的成果才会有质量。
我从不相信疲倦的员工会交给我最好的工作成果。
所谓主管就是要站在公司和员工双方平衡利弊，协调工作。
我竟不知几时从温言温语的秘书变成如此干练的主管。
我失掉了原有的温柔。
我也失去了庄臣。
以前粉色衣饰统统换上黑色啡色的套装。
绿色毛衣套浅黄花直身裙换成咖啡色一步套裙。
说话的方式也变成不容置疑，且说过一次基本不重复。
我忽然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做更多事情，每日工作赶完又赶。
玫瑰说我们好像有几世没有相聚。
“都还在一个城市里。若是两人在不同城市，想必你已经不认得我。要走在大街上，我过去招呼，你也会认真和我说：‘小姐你认错人了。”玫瑰说。
“哪有这般严重？”我连连咋舌。
正在和玫瑰约定下班后聚餐地点，秘书敲门进来送一束花。
玫瑰听闻在电话那头笑弯腰：“络络今日不是情人节，玫瑰花尚且便宜，何人如此有心？请他情人节再送。”
送花人是赵迪。
“不是玫瑰花，是香水百合。”我对玫瑰说，“不要现在和我闲聊，员工人人忙得要死，主管在这里煲电话粥。”
“好，那你下班后需准时到□□，我们许久没有吃那里的猪排。你仿做的猪排实在不像，只似肉饼。”
这样打击人实在只有玫瑰对我才能做得出。
不过我不怕，因为下次我要做猪排，她一样捧场。
“香水百合就是在平日也比玫瑰要贵。”玫瑰末了加上一句。
挂了玫瑰电话，我拨电话给赵迪：“赵先生，多谢你的送花。不过可否告知为何？合作之事我们都会努力，你可愿给每人送花？公司女性总共七人，我自己无功不受禄。”
“施小姐，我未送玫瑰花，不必担心。今晚可有空一起吃饭？”
看，才是离婚，就有人看好我。
玫瑰花也好，百合亦可，都是人送的花。
先是送花，然后吃饭，交往原是就此开始。
“我今晚和女友约了吃饭，你若是不介意，可一同前来。”
赵迪立时同意。
奇怪，我为何会答应赵迪一同晚餐。
不过不应奇怪，我已是单身女子，为何不可？
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我可否会为庄臣的离去自怨自艾一生一世？
当然不会。
别人现在正享福人间，我还沉迷过去，岂非不公？
不，不，这样也决不是要忘记过去。
我不想忘记过去，我亦记得自己爱过那个叫庄臣的人。
只是我需要勇气重新来过，不然，我没有勇气继续记忆。
“天都不曾塌下来。”玫瑰日日给我电话鼓励，看我是否无恙。
我明白我需要有人给我勇气。
我自己不能凭空制造勇气。
一个人力弱。
我不得不承认。
“我可去接你。”赵迪说。
很好，看，现在吃饭亦方便。
“好。我六点可离开。”我说
“我六点十五分到楼下。“赵迪说。
我放下电话，不禁感慨。以前是我去等别人，现在有人来等我。
我不必苦苦抓住一根枝，我明白。
我亦不必等人来替我不值。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小秘书。我依照庄臣的模式去做一个好秘书，但是仍旧成不了他最珍惜的人。
我一定要明白现在我要什么，就如我明白我的业绩要做到什么地步一样。
城市里生活不允许人模糊。
模糊就会自堕，找不到方向，最后放弃。
好容易走到现今，没有放弃的理由，是不是？
庄臣，你说是不是？
我的电话又响，这回是手机。
我打开接听：“喂？”
对方未有回应。
我拿开手机看号码，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
今日电话多过和我面对面说话的员工。
“你如果不回答，我就挂机。”我对对方说。
我变得越来越缺乏耐心。
“请问是施络络么？”一个女声。
声音清脆，很好听。
“啊，是的，”我清清嗓子，“请问是哪位？”
我的手机号码从来都是留给熟悉的人，我从不乱发名片，要商量的公事也要求一律打办公室电话。
打办公室电话还比打我手机容易找到我。
我也不会直接和客户联络。虽然是主管，但是只是负责处理客户投诉或是突发事情。
若是事事我都参与，就是有十个施络络都应付不来。
我学会聪明地充分放权。
对方犹豫半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施小姐，我姓麦，我是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