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下午4点,方星铭才悠悠转醒。
他虚弱的坐起来,意识到自己在家里。
呼吸蓦地一窒。
“兄弟!你终于醒了!可想死我了!”
陈江风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躺尸了半天的方星铭终于坐了起来。
飞扑上来,一把抱住他。
方星铭力气不足平时一半,只好由着他闹。
“阿木呢?”
陈江风闻言放开他。
睁着大大的眼睛,演出大大的疑惑:“小哑巴?我不知道啊,我一来就只看见你躺在地上,给
我吓一跳!”
他的语气极为真挚,还不忘拉踩许之木:“你看吧,还是铁哥们更可靠,小哑巴指不定去哪儿
玩了呢,都不管你。”
方星铭脸色更白,立刻就要站起身。
却被陈江风立马摁住。
“哥们儿,你别,别激动噢。”
方星铭皱着眉,脸上都是憔悴。
“你去,去帮我找她回来。”
陈江风看着这位天之骄子,只觉得这么多年被父母拿来比较的郁气都消散了。
仍忍不住逗他:“一个女人而已,走就走了,你找她干什么?”
“外面天高水深,有她哭着回来的那一天!”
方星铭几乎要捶他,“陈江风,你再磨叽,就当再没有我这个朋友。”
陈江风撇撇嘴:“真无情呀,我这就去……这就去给你找……”
说着起身,一步两步慢动作,打开卧室门。
“当啷啷啷!找到啦!”陈江风笑出了不顾人死活的灿烂。
方星铭闭了闭眼,扶额站起。
他现在没心情跟陈江风计较。
抬步向卧室,许之木果然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背对着他,没有看他。
方星铭也看着许之木的背影。
“hey,哥们儿,你不知道小哑巴下手有多狠,你看我的脸……”陈江风把脸贱兮兮的凑在方
星铭面前:“你看她给我打的!”
方星铭这才终于抬眼正视他。
确实青肿了一块。
“阿风,我感谢你,改天一起喝酒。”
陈江风听出逐客令的意思了,顿时不满嚷嚷:“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啊!”
但嚷嚷归嚷嚷,脚下却识趣,利索的离开。
很明显方星铭比预想里还要在乎许之木,此时不是他这个外人插手的时候。
陈江风离去后,方星铭就这么看着许之木的背影,足有两分钟。
才上前去。
“没有压伤你吧”
方星铭脸上仍是血色少见,他那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拦下许之木,不让他走。
最开始还有意识,自然会注意着。
只是后来失去意识,难免可能伤害到她。
许之木没回头,仍是坐着,一动不动。
“阿木,我不怪你,是我不好”
方星铭一边说,一边将椅子转过来,让她正对自己。
许之木随着椅子旋转,看见方星铭苍白的脸。
上一次他这么虚弱,还是吃了自己的糖。
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他剑眉星目,很俊朗英气的外形。
此刻病弱之气环绕,是另一种好看。
但是……
许之木故技重施,一拳打在他眼眶与鼻梁连接处,又利落的先下后上给了他两脚。
推开他跑了出去。
说来也是受方星铭影响。
许之木这几年也一直有健身的习惯体质比普通人健壮许多。
如她所料,方星铭还没有恢复。
正常情况下方星铭肯定能躲过,只是现在,他明显弱上一半。
方星铭倒在床边,左边眼睛模糊又疼,有液体从鼻子流下。
他一阵晕眩,下意识捂住口鼻。
红色的血从指缝流出来,方星铭抹在白色的上衣上。
殷殷血迹,刺眼夺目。
他倒是没慌了,不紧不慢的站起来。
走出卧室,就看见许之木僵住,站在屋内大门口。
门外是早已经候场多时的保镖。
陈江风安排的,走之前偷偷告诉方星铭的。
所以方星铭一点都不慌。
他缓步上前,扳住许之木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平视。
许之木现在脸色跟方星铭一样白了。
只是方星铭是病的,许之木是绝望的。
方星铭关上门,揽过许之木,抱住她深吸了一口气。
“阿木啊”
方星铭放开她,带着血迹的手抚摸着她秀气的脸。
炎炎夏日,许之木的脸却是冰凉的。
方星铭看的入迷。
论长相,很多人比她美丽。
只是啊,方星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为她着迷。
喜她乖,爱她笑。
他很想留住她,但他脾气太坏了。
对她不好,羞辱她。
都是他的错。
方星铭深吸一口气。
“阿木,你当真、铁了心的、要离开我是吗?”
方星铭捧着许之木的脸,强迫着让她看自己。
他脸上前所未有的偏执,心里说不出的疯狂。
许之木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动作。
但是沉默的反抗,已昭然若揭。
方星铭笑了:“好,阿木,我放你离开。”
他好像恢复了平日的俊朗绅士。
拥着她坐到沙发上,窗外晚霞正好。
金紫色火烧云,是二人绝美的背景。
方星铭白衣灰裤,许之木黄绿色裙子柔和。
他拥着许之木,笑的温和。
一边抽着纸巾擦拭着未干的血迹。
一边开口:“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拿掉孩子,然后你休息一个月。”顿了顿“我们最后在一起这一
个月,然后我陪你去做手术,等休养好了,你想去哪儿,我都送你去”
方星铭轻吻她的发丝,声音轻松:“放你自由。”
许之木不可置信,赦免来的太突然。
她几乎以为这又是方星铭哄她。
只是方星铭神色自若,不似有半点作假。
方星铭笑看她呆呆的,轻摸她的头:“怎么,开心傻啦?也不至于吧。”
他轻松的能开起玩笑来。
直唬的许之木一愣一愣的。
“乖,去洗个澡,到处脏兮兮的。”
许之木愣着站起,顺从的听他话进了浴室去。
走到一半被方星铭叫住:“你小心点,地板沾了水会滑。”
等看着她进去,方星铭自己则进了另一间浴室。
站在花洒下,让热水冲在身上,水雾缭绕,自内而外的轻松。
血迹,汗水,疲惫,一同被冲进下水道。
方星铭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
他马上就30岁,三十而立,再过几年就不是年轻人了。
许之木才二十出头。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恃强凌弱,仗势欺人。
方星铭觉得自己离少年时代太远了。
远的模糊了,模糊到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近三十年的人生一下子变得可憎,这些年,究竟是不是上天的给他的劫数。
让他变得连自己都讨厌自己。
方星铭觉得自己是妄想,妄想拨乱反正。
他才是许之木人生的那个乱吧。
这么的……自私。
方星铭换了件白色衬衣短袖,随意拿了件半身裤套上。
懒得系扣子,漏出精壮的躯体,腹肌若隐若现。
听着另一件浴室传来开门声音。
方星铭将毛巾搭在头上,拿了衣服去迎接许之木。
许之木果然穿着进去时那套裙子。
上面血迹还清晰可见。
方星铭看着她失笑,“这件都脏了,来换掉吧。”
许之木乖巧的向他走来。
摆出方星铭最喜欢的样子。
一切都证明方星铭并没有骗她。
也许他想清楚了。
要放过她了。
方星铭把毛巾从自己头上摘下来,拢起许之木长发,细细擦拭。
拉过许之木坐在床上。
把衣服放在旁边,
温柔道:“你先换衣服,我去倒杯水。”
许之木看着床上的衣服。
以前方星铭来了兴致,摆弄她就像摆弄娃娃。
帮她洗澡,给她擦身体,穿衣服,吹头发,护肤。
他很喜欢这样,许之木猜测这是男人的掌控欲。
方星铭端着两杯水进来时,许之木已经换了件黄色的睡裙。
颜色不亮,还是舒服的浅黄色。
方星铭递给她一杯水,水是温的。
今天喝水很少,她入口都觉得水是清甜的。
仰头喝了个干净。
方星铭也喝了一半自己的水。
过敏带来的上头晕眩已尽数退去。
方星铭拿过梳子将她的头发梳直,又用条新的干毛巾顺着吸干水分。
手中挤了一泵精油,双手捂住,让精油融在手指手心。
又点点抹匀在她的发上。
方星铭动作温柔,做起这种事情来没有丝毫不耐。
等精油吸收的过程中,起身去拿吹风机。
“你自己吹头发,总也没耐心吹干,要是湿着头发睡,将来会头痛的。”
方星铭插上插头,一点点帮她吹。
细致又温柔。
嘴巴不肯闲着:“你的头发真好呀,我的就又粗又硬。”
“也不知道你这臭丫头离了我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不行满世界给你配保镖保姆好了。”
许之木被风裹着,只能大概知道方星铭在说话。
却半点听不清。
反正听清了她也没法附和,听不听得清又有什么关系。
一切收拾好后方星铭又揽着她看了会简单的故事书。
一边看,一边教着她认字。
许之木认真的看,不过更多的认字。
大概了解到这是一个小王子和一朵小玫瑰的故事。
晚上十点多,方星铭带着她准时上床。
空调开着,给许之木盖了薄被。
温香软玉在怀。
方星铭困意袭来。
“阿木,流产很伤身体很痛的,你想好了吗?”
许之木点头。
方星铭看着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