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染的腿踢到床上书桌，疼得低哼了声，把思绪拉回来。
她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慢咽下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要放暑假了，期末考试是头等大事，特别对于她这种双修但学科关联度不高的来说，只会更难。
夏落染之前都会把这一个月的时间放来复习，这次也不例外。
她架上眼镜，夹着笔开始复习。
…
敲门声响起。
夏落染揉了下眉心，停下笔去开门。
宋知蕴拎着保温袋站在门口。
“？怎么？”夏落染下意识问。
“你身体不舒服？”宋知蕴拉着她进了宿舍，没好气地问，“怎么不告诉我？”
“半夜三更发高烧叫你起床？”夏落染含着笑，知道她这是在发什么小脾气，“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喔。”宋知蕴把保温袋放在她桌上，“我还以为你是骨折还是怎么了呢，需要我给你带饭上来。”
“嗯？”夏落染看着那个保温袋，有点想不明白。
“莫辰逸叫我带的。”宋知蕴转身，眼里狡黠，“他怎么比我还早知道你生病了？”
夏落染看了眼钟，还真是十二点出头该吃午饭了。
面对宋知蕴刨根问底的表情，夏落染抽了抽嘴角，把昨晚的事告诉她。
宋知蕴听完，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盯着夏落染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宋知蕴抱住她。
“嗯？”
“下次，不管怎么样，找我。”
“一个人不要独自半夜打车。”
夏落染弯了弯眉眼：“好。”
…
宋知蕴走后，夏落染才打开保温带，拿出里面的餐盒。
是一个黑色的碗，里面盛着的是色香味俱全的米粉。夏落染摸出筷子和勺子，尝了一口。
味道很好，汤看着很淡但入口很浓郁。
她拿起手机。
夏落染：【投喂的午饭好吃（嘴馋）】
夏落染：（小狗鞠躬的表情包）
莫辰逸：【好好吃完，记得休息】
夏落染：【我好得差不多了】
莫辰逸没回。
估摸着他应该也在吃饭，夏落染又发了条才放下手机：【你怎么找到知蕴的啊】
等她慢嚼细咽吃完出去阳台用洗洁精清洗完餐具后才又拿起手机。
莫辰逸：【在宿舍楼下遇见的】
莫辰逸：【听话】
莫辰逸：【好好休息】
听话。
在宿舍楼下。
夏落染压了压抑制不住的小心情，打了句：【那你怎么不叫我下去】，后面想了想，还是删掉了。
夏落染：【原来是这样】
刚发完，她宿舍那三个舍友就推门而入。
见到她，三人都问遍她的身体状况，后面才又贱兮兮地看着她：“落落，那个男的…”
夏落染知道这次是逃不过了的，镇定地点点头：“是个男的。”
“不是问你这个，”张丹阳拍了下她的手，“是问你，他怎么就接你电话了？你们…”
三人欲言又止，点到为止。
“他在医院实习。”夏落染实话实说。
“上次那个研究生学长？”稚彦快准狠地看到夏落染耳垂上的颜色从粉红色变成红色。
“嗯。”夏落染突然想起来，纠正道，“不是学长，他是我高中同学，之前还是同桌。”
三人面面相觑。
“所以！”尹涵抓住她的肩膀，“他在我们读大三的时候就已经研一了？！”
本科和研究生的跨越可不是一个年级可以衡量的。
“是这样。”夏落染点点头。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尹涵尖叫，“我特么大三准备考研都累死累活了的，在大三的年龄就考上研究生了是什么实力我就不说了。”
“你！”尹涵抱着夏落染的手臂撒娇，“什么时候帮我问问有什么考研的好方法好不好落落~”
“好，我帮你问问。但是不一定问得出，他是考完作为交换生回来的，不知道那边制度会不会和我们一样。”夏落染温声提醒。
“国际交换生？！”这下三个人都一脸震惊，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靠牛逼！”张丹阳蹦出这么一句，她一直觉得夏落染就已经足够厉害足够优秀了，没想到她身边的人也这么牛逼。
…
夏落染换好衣服，抬头看到桌上放着的几瓶香水。
手指点了点，拿起一瓶摁了几下。
…
在图书馆门口接起电话。
“喂？落染嘛？”那边温婉的声音传到夏落染的耳旁，她轻轻地吁了口气，回答：“是我，郑教授。”
郑漪问：“你今天，是不舒服吗？”
“是的教授。”夏落染回答。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等会把这节课和这个学期的考纲和大概框架发给你看。还有，”
郑漪顿了顿，给她消化的时间：“全国网络编辑会征文大赛暨全国大学生网络编辑创新大赛省赛要开始了，你准备准备。”
夏落染点点头，知道这下几个月她都有得忙了：“好的教授。”
挂掉电话，郑漪把PPT和考纲发给夏落染。
她很喜欢这个学生。
当时听到燕澄省文科状元在汉语言文学系里，她很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直到后来上大班课下课后女生站在她面前，温柔地开口：“老师，我不太理解这个意思，您能帮我看一下吗？”
她的眼睛澄澈明亮，很真诚。
是个蛮好的女孩。
后来，她发现这个女生双修了一个和她完全反方向的第二学位，她震惊。但听到那女生以优秀的成绩成功进入生物医学系时，她赞谓。
女人的第六感吧，她觉得这个女孩会成就一番事业，她有目标，会向上走，不轻易跟风，懂得什么才是自己要的。
既有野心也不让人讨厌。
独当一面而又温柔坚定。
…
夏落染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看完那一段材料后，她抻了个腰，松了松手腕放松。
耳机里的音乐突如其来地压低了下声音。
手机里有人给她发消息。
她解开。
莫辰逸：【休息，喝水】
？？？
夏落染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夏落染：【你在哪？】
【后面】
夏落染下意识地回头。
刚好对上莫辰逸那漆黑入墨的眼眸。
耳机里的歌徐徐地放着，是低沉但很入耳的歌：
【想见你只想见你
未来过去我只想见你
穿越了千个万个时间线里
人海里相依】
那一瞬间，夏落染仿佛坠入莫辰逸的眼里，像一弯沉静的井，安稳，但又带着些私欲。
她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图书馆很安静，莫辰逸轻笑了声，指了指她放在一旁的水杯。
夏落染回头，一把拧开盖子喝水。
受不了了。她现在内心如鼓捣。
她放下水杯，打字：【喝了】
莫辰逸的电脑微信跳出一条消息，他点开看完：【嗯】
…
想要冷静一下的夏落染同学打开生物医学的书籍和文档，慢慢磨起了病理切片。
她坐得直，直角肩和蝴蝶背显出。莫辰逸知道，她学古典舞，又瘦，这两体态几乎就是天生的。因为图书馆开着空调，身上是淡蓝色的七分袖上衣和牛仔裤，乌黑的长发及腰，披在身后。
她喜欢蓝色。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微信上又发来一张图片。
夏落染：发送一张图片。
夏落染：【看不明白】
莫辰逸放大看了眼，是肺的病理切片。
这对于他来说不难，但对于夏落染这个半道出家的人来说是有点难度。他低头打字：【我知道怎么看】
夏落染：【讨论室见】
图书馆里有专门为讨论而设计的讨论室，就在自习区的旁边，隔音效果很好。
她站起身来，抱着笔记本，身上上衣稍短，牛仔裤却是束腰收着的——纤细的腰一览无余。
莫辰逸起身跟上。
…
他不急不躁地看着切片，对着夏落染讲，用手指圈圈点点，告诉夏落染所发生的病理变化。
“听懂了吗？”
夏落染听懂了，点点头。
“在复习么？”莫辰逸瞥了一眼她摊开的资料。
“嗯。”夏落染夹着眉，没看他回复。
一如多年前她在写作业他在旁边明知故问。
“那你复习吧，不懂就问。”男人把笔记本的角度调了调，也看起自己的资料。
为了便于讨论，讨论室的位置是一桌两椅。
确实有点像教室里的座位。
夏落染想。
身旁的人察觉到她的走神，敲了敲桌子。
夏落染回神，手机拿起：【像不像当年在教室？】
莫辰逸电脑跳出消息：【像】
莫辰逸：【一直没问你，双修生物医学】
莫辰逸：【难不难】
夏落染一怔，关掉手机趴在桌上。
莫辰逸低头看她，没有说话。
“难，很难，”夏落染用气音回答，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告诉莫辰逸，“刚开始补基础知识跟要命一样，后来学不下去也就想放弃。”
“那为什么…”莫辰逸看着夏落染那头柔软的黑发，还没问出口就被夏落染打断了。
“就是觉得，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想太多了。”夏落染看着其他桌讨论的人，声音有些落寂，“也想看看，你一直坚持和热爱的专业，是什么样子的。”
这下轮到莫辰逸说不出话。
“我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选临床不可能，就大胆尝试了把选了生物医学。”
夏落染感觉到有什么压在她头上。
是莫辰逸的大手。
“你很厉害。”
简单的四个字，莫辰逸想了很久。
他知道她大学学了两个专业，加上辅修的课，大一大二每天几乎都是课。他甚至笃定，这些话，夏落染没跟任何一个人说过。
夏落染的脸有些热，转移话题：“你怎么不用备考？”
“有，”莫辰逸转了下电脑，密密麻麻的外国医学著作，“在研究原文版的。”
“你该不会是本硕博连读的吧？”夏落染以他的做事方法问了一句。
“硕博连读。”
莫辰逸闻到了她身上的清淡的香水味。
夏落染一向不喜欢味浓的香水。之前高中她的洗衣液是清香型的，上次还给他的衣服那个洗衣液的味道也还是山茶花味的。
他一瞬间捕捉到了那个味道。
是他送的生日礼物。
夏落染眨了眨眼等着他解释。
“医学生本硕博连读八年，我算不上本硕博连读。前三年本科加上一年预科在英国已经学完了，硕博连读在这儿。”他拉回思绪，简单地介绍。
…
那天过后，夏落染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两点一线，颇为无聊。
许是闺蜜间的心有灵犀，宋知蕴给她发了消息：【等暑假，去不去海边？】
夏落染：【这还没暑假呢】
宋知蕴：【人要往前看】
夏落染脑里一瞬闪过海浪的声音，很大，很猛。
她的胸口莫名有些堵。
但记忆里并没有去过海边的痕迹。
说来也怪，江宁市和燕澄市都临海，但夏落染从小到大，自己记忆里没去过海边。
她想不起来，干脆放弃：【就我们两个吗】
宋知蕴：【那不然？】
夏落染：【打算去看日落还是日出】
那边突然没了声响。
夏落染：【？】
宋知蕴过了好一会才回：【你要是不介意】
【我们带上那两男的当保镖】
【在海边待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