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蕴：？
夏落染悠悠举起手机，刚好写完化学方程式在那里等待其他选手写完的人抬头。
夏落染眨了眨眼，笑眯眯地摁下相机的键。
宋知蕴：！
好哇这俩。
我磕的CP是真的！！
夏落染打开相册，把拍到的照片放大，没理会宋知蕴一脸姨母笑，自顾自地在那欣赏。
男生一头合适的微分碎盖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柔和，脸上却是淡漠，他的手指还夹着答题笔，在场的选手只有他一个人写完。他也不着急，慢慢地低下头检查。
时间到，比赛结束。
大屏幕上核对着选手的分数和资料，每个人的柱形统计图成绩直线上升。
所有人都屏声看着最终最高的那根红色的柱状图。
慢慢地有人停下。
越多的人停下。
莫辰逸的成绩定在最高处。
全场欢呼。
“恭喜莫辰逸同学，”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他，“有什么想说的吗？”
莫辰逸颔首，微微鞠躬：“只是险胜。”
大哥，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和第二名相差十分你是险胜？！
“唔莫同学过于谦虚了，”听到下面倒吸冷气的声音，那主持人急忙打圆场，“那有没有想对下午比赛的同学说些什么？”
莫辰逸抬头，漆黑眸子中笑意到底，悠悠看了一眼夏落染所在的方向，少女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下午场的同学加油，”他清朗的嗓音通过话筒传到礼堂，夏落染拿起手机抬头，“以及，”
那一瞬间，嘈杂的礼堂突然安静下来。
“祝我的搭档，”
“稳定发挥。”
“砰！”
夏落染的心脏一瞬间加快，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的。一片寂静的礼堂人声鼎沸起来，周围的同学在她耳旁叽叽喳喳地讨论：“他…什么时候有搭档啊卧槽？！”“我记得这哥们不是很冷的一个人吗！”“不是，你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啊。”“这…和他搭档的那位我只能说牛！”“居然让这哥同意搭档啊卧槽！”
莫辰逸在同一年级的人眼里，就是一位只可远观的人才。中考以第一的成绩进入市一中，所有考试中数理化都是第一，本人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在他身边不过五秒都得冷场，一个字可以解决的问题他绝对不会说第二个字。
本以为让他参加这种活动已经很让人跌破眼镜了，没成想居然还是组合来着的。
莫辰逸没理会下面的嘈杂声音，淡淡地朝主持人点了下头示意自己说完后就下了台。
坐在他们班给他占好位置的江祈年欢呼着把他的书包递给他：“哥们真帅！”
“过奖。”他淡淡拉开书包链，拿出手机。
夏落染一连串发了好几张照片给他。
夏落染：【真帅】
夏落染：【太厉害噜一等奖】
他嘴角上扬，放大了那几张图片。
夏落染一点也不害怕被别人发现她在偷拍，角度选的很好，一张是刚开场他在做圆锥曲线的照，他皱着眉，思绪全在题上。一张是写完化学方程式他站在那等待时间结束，一张是他所在的位置背后成绩显示的是最高分。
还有最后一张。
他拿着话筒，视线刚好对准夏落染的镜头，仿佛是在透镜头看那对面的人。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莫辰逸的耳根有些发烫，伸手打字：【下午的比赛】
莫辰逸：【听到没有】
那边回的很快：【嗯】
打出这个字的人脸颊已经飞起了浅红色的晕。
…
吃过午饭。
夏鹿扬和同学刚走到礼堂门口，就看见门口旁边的石椅上熟悉的身影。他倒也没去仔细看，只是在另一个身影靠近时略微挑了挑眉。
夏落染靠在石椅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旁若无人地听着歌。她有些压力的时候总喜欢自己一个人躲着听歌。
没有压力是假的，特别是在莫辰逸拿到一等奖的时候，作为他的搭档，带着女生独有的敏感，她总会多想。
她害怕配不上他那份耀眼的荣光。
理科和文科区别稍大，文科更多是记忆力的考验，保不齐一个紧张背的所有知识点都会忘记。夏落染自知自己没那个本事不紧张，默默哼着歌在心里又过了一遍。
手臂突然被人捅了下，夏落染睁眼，眼前是一块饼干。她看清来人，拿过饼干，眨眨眼：“今天没有糖。”
“嗯。”莫辰逸长腿一迈，坐在她旁边。
“谢谢。”她撕开包装袋，里面是两块曲奇，她拿了一块，另一块连带着包装袋一起递给莫辰逸。
夏鹿扬笑着摇摇头，跟同学一起进礼堂。
…
选手上场。
夏落染的手在台下已经抖成了筛子，但很奇妙，在站上台的时候却定了下来。她找到自己的站位，目光徐徐瞥向坐在台侧早上比完赛的选手席上。
莫辰逸坐在最高的位置，朝她眨了眨眼。
“好好，”夏落染嘀咕了声，自我安慰，“尽力就好。”
开场的几道题都不是很难，比分拉不开距离，夏落染手心都是汗。
位于第二的王序燃眼神微眯，看向略在他上面的莫辰逸一直盯着台上某个位置，少年冷若冰霜的脸在那里，
慢慢像是冰山融化一样，神色变得柔和。
他不可置否地哼了声。
想起来了。那个女生。
文科第一，好像是叫夏落染吧，他摩挲着手机壳想。
他记得之前约过夏落染去参加过他的生日聚会，一连约了三天人最后还是没见到。他后面去质问她时，得到了句不咸不淡的话：“我又不认识你，没必要去参加你的生日聚会。”
高贵个什么劲。
怎么说他也是年级榜上有名的人物。
他冷笑。
这女生很有个性，喜欢和讨厌都写在脸上，虽不像莫辰逸那么冷淡，但对于不熟的人，她也是敬而远之。明明长得好看，人缘却不多，圈子也少，除了几个朋友，没什么人接近了她。
喔，他记得了。
莫辰逸好像挺欣赏她的。
每每路过莫辰逸那位置总能听到一两声关于她的名字。
…
基础知识已经抢完了，夏落染之前因为抢太快了没看清楚题目，没答上来反而被扣了四分，成为在场选手中的第三名。
她嘘了口气，暗示自己不要紧张。
莫辰逸看着夏落染。
他其实坐在那里迎面感受到的是不同于理科的压力，文科的考察模式不同，记忆力加反应力，稍稍出现点失误就会被立即反应到选手的脑海里，继而影响答题。
莫辰逸坐的高，台上的情况自然一览无余。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夏落染扎着高马尾，简单干净又利索，身上是白色校服加及膝的蓝色百褶裙，彰显青春活力。她的手覆在抢答器上，一脸凝重地看着台上大屏幕的题。
“接下来，是加分题，每道两分，答错扣一分，抢到不答不得分，温馨提示，这是题册里面没有的，请各位选手谨慎对待。”最为关键的部分来了，夏落染眯了眯眼，这两分一道的题，全靠平时选手积累。
台下的老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除了专管这次竞赛的老师，其他老师都在台下讨论。
这一部分相对于其他来说，更加激励也更有看点。
“选手请听题——”
夏落染吸了口气，甩了甩僵硬的手腕后又重新把手覆在抢答器上。
这种模式有个策略，会就答，不会别答。
不得分总比扣分好。
“悼亡诗的开创者是？”
“啪—”夏落染抢到，这类型老师讲的时候只一笔带过，但出现在高二语文课本里她还查了一下了解了这个题材。
“潘岳。”她胸有成竹，徐徐道。
分数加上了两分，成为第二。
“那么请问，此人位于什么朝代？”
“啪—”又是她：“西晋。”
成功拿回丢失的四分，与第一名并列。
场上的另一位第一名瞥了眼她。
夏落染注意到她，对着她勾起一抹微笑。
这时候，考验的可是心理素质。没有人不在意这最后的几分，也没有不会因为分数被别人赶上而吃惊的。
“哼。”那女生离夏落染也不远，夏落染当然听到了她那句，淡淡地回过头，挑衅般地朝她挑了下眉。
莫辰逸当然注意到了这些小动作。
少年举起手机，极为懒散地敲打着什么，而后举高，朝那处拍了张照。低下头划过那张照片，莫辰逸嘴角勾着笑，脸上的冷峻消散了几分。
“下一题：新乐府运动倡导者有二人被后世尊称为‘元白’，请问是？”
“啪—”这回是另一个男生，“元稹和白居易。”
…
战况胶着。
夏落染位于第一，但比分咬得很紧，丝毫没法松懈。
只剩最后一道题。
夏落染咽了咽口水，不光是她，台下也鸦雀无声。
“接下来，两分题已结束，”主持人笑笑，“请选手看向各自答题台上的小屏幕，各位老师领导以及台下的观众，请看大屏幕。”
众人抬头，出现一道大题。
“卧槽卧槽，突然写大题啊？！”“之前的规则里不是没有吗？”“这真的玩得很大啊。”
“大家请注意，”台上的灯光已经分散给了一排老师，“本次最后一道压轴题为大题。限时十五分钟，答题完毕将有历史专业组的老师进行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取平均分加入选手前面答题的分数。”
夏落染盯着面前的大题，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
【一中风云人物】
江祈年：【@宋知蕴，你们有说加大题吗】
宋知蕴：【你看台上台下的反应像是有准备的吗】
宋知蕴：【反正当时主任没说要加】
江祈年：【这把生死局啊】
江祈年：【十五分钟一道大题】
宋知蕴：【放心，落染的手速巨快】
莫辰逸：【相信她】
小屏幕上没有准备触屏笔，只有二十六键盘，夏落染确定了思路，双手一起开始打字。
大屏幕此时切割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小屏幕刚好投射着所有选手的答题情况。夏落染的号数是八号，莫辰逸数了下，那个字数最多的是她的。
“时间到——”屏幕被控屏，“请各位选手稍安勿躁，回到台侧与理科组选手一起等待最终成果。”
下午场开始的时候夏落染的书包就放在了台侧的休息席上。她转身，和其他选手一起排队走到那。
抬头对上莫辰逸的灼灼目光。
她朝他勾了下唇。
打开书包拿起手机，很多消息。
有群的，有宋知蕴的，有莫辰逸的，也有夏鹿扬的。
她先在群里发了条：【不知道怎么样，顺其自然吧】
回宋知蕴：【哪个女生？我怎么没有印象？】
回莫辰逸：【不紧张了，都比完了】
回她哥：【我只是感觉好玩才参加的】
宋知蕴几乎是秒回：【那个刚刚瞪你的啊，你忘了吗，粟菏啊】
夏落染：【喔记起来了，那个说我作文拿不了那么多分的？】
她高一的作文被拿到公告栏里展示不是一次两次，次数多了总有风言风语 ，说她的作文一篇都是水的，没什么好用的，只是套模板。
夏落染倒是无所谓，毕竟她也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但是风言多了，传的人多了，总有人在背后对她叽叽歪歪。
粟菏正是那个最猛的。
说来也好笑，两人高一同班，高二也在文A班，实力不相上下，却性格不同。夏落染为人有些慢热，粟菏却是和谁都玩得来。在女生众多的文科班里，粟菏的受欢迎程度要比夏落染高。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她。
莫辰逸：【别害怕】
莫辰逸：【相信自己】
夏落染瞥了一眼认真改大题的历史老师：【好】
“各位，现在分数已经统计完毕，让我们大家一起看看，究竟第一，花落谁家。”
大屏幕上显示着十五个名字，每个人名字上的柱形统计图不断上升。
突突往上冒的分数也有人的停下来，剩下三位还在上升。
两位。
粟菏和夏落染。
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夏落染回头。
对上粟菏的眼睛。
她皱了下眉。
粟菏带着明晃晃的笑，用嘴型对着她：“小样。”
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夏落染一顿，立即转过头看向大屏幕。
只一眼，她就又转过去面对着目瞪口呆的粟菏，极为轻地笑了下，用嘴型把那两个字还给她：
“小、样~”
她不是会先挑事的人，但要是蹦跶到她头上她也不会让人傻傻地欺负。
“恭喜夏落染同学获得第一。”主持人看向名单，顿了一下，眼里变得明暗不清，他也是高二学生，这情况属实是头一回见。
“请文理科第一名和第二名以及第三名的同学上台。”
台上齐刷刷地站着众多人。
“现在，请组合的同学向前站一步。”
出列十个人。
夏落染看着明晃晃打在他们身上的灯，有些晃神。
“请找到各自搭档。”
粟菏找到王序燃，朝她光明正大地挑了挑眉，用嘴型告诉她：“我的搭档！”
王序燃就那样盯着她冷笑。
讨厌的人怎么都凑一起了。
夏落染有些烦，一时间找不到莫辰逸。
而后，她看到他，带着几分无奈和笑意，几步走到她跟前。
轻轻地叫她。
“我的。”
“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