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街

    谢景深被谢桦珏训斥一顿后,恹恹回了房。半路上却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靠在走廊的柱子边,月光洒在那人身上,眉眼却多了一分温柔。

    “青霄。”这是谢易第一次这样唤他,他看见谢景深疑惑的眼神时,又笑着解释道,“这样叫你小字,似是比叫阿深更加亲近些。”

    谢景深没吭声,谢易却缓步朝他走来。

    “飞青天,冲云霄。”他揽过谢景深的肩,“父亲母亲给你取了个好听的表字。”

    “父亲关了我禁闭,他不点头我就出不了府了。”谢景深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小声嘀咕着,“可我还有戏没看,我还想玩灯,我还想吃豆花儿。”

    “我虽不知为何我的表字叫蔺岚,”谢易也自顾自地说,“但阿姐却告诉了我我叫谢易的由来。”

    “她说希望我平安顺意,我问她为什么不叫谢意,她说谢易更好看,她不指望我成神证道,只希望我容易平安的度过这一生。”谢易的声音颤抖了一下,随即又立刻平缓下来,“她说,神女她去当,天劫她来渡,她会替我们完成生母的愿望,她是个独立的女子,总是用她柔软的羽翼护着我。我是不是很窝囊?竟要阿姐替我受苦。”

    他苦笑:“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拼命练习法术,想要有朝一日保护她,替她挡下灾劫。可她却告诉我,从我幼时起,便不能决定了。她告诉我,生母死前,将神魂一分为二分给我们。蓝色一半可唤日月同辉,占了大多天赋,得者天资逆天,成神板上钉钉;红色一半却只有普通神力,虽比普通人强大,但很难达到成神的地步,必须斩断七情六欲,受尽天灾地劫,也不能确保成神,若途中略有闪失,则会丢掉性命,失魂散魄。所以她断然要了蓝色那半,可接受了蓝色神魂,便要常常感受痛苦的滋味,强者必须学会忍耐,此神魂会唤起你心中最疼痛的部分,就算你想要忘记痛苦,它也定会让你想起来,让你接受梦魇的折磨,它还会时常告诉你你的使命就是成神,逼迫你前进,不给你留下丝毫放松的时刻,而红色则否,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受梦魇折磨,肩上不会背负着成神之任,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快乐轻松地活着。”

    “她想要我过一个普通的好生活,因此排斥对我有负面影响的人,她担忧天下会在她还未成神时被妖神搅乱,因此忧心忡忡,她害怕自己无法成神,因此不分昼夜练习,没有与他人打交道,也不懂人情世故。”

    他停下来,轻柔地抚摸着谢景深的小脑袋。谢景深低着头,几串晶莹悄然而落。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替他拂去了眼泪,半晌,谢易才开腔:“我说这些,并非是替阿姐求情,打翻珠露糕的确是她之过,晕倒也是劳累过度,你也不必自责。只是,月有圆缺,人无完人,青霄,你要懂得这个道理,阿姐是我们的亲人,自知刀刃锋利,就不要往亲人怀里捅。”

    谢景深抽泣起来,嘴里呜咽着什么话,谢易也没听清。

    “明日阿兄带你出府如何?”谢易揽他入怀,“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还跟小孩一样爱哭。”

    “可是.......禁闭......”

    他嗤笑了一声:“我是什么人?想让你出府不费吹灰之力,你可不要小瞧你阿兄。行了,今夜别多想,好好睡,明日可不准懒床。”

    谢景深哭哭啼啼回了房。

    谢易也回了房,困意却怎么也招不来,他只好靠在窗边,借着月光画符。

    明日要带谢景深那小子上街,看来要失约于她了。

    元憬此刻也毫无困意,坐在桌前使符。她本只想回顾手势,嘴里却不自觉地念出咒来。

    她手上的符箓立即燃烧起来,看清符箓的样子后,她暗道不好,她用的通讯符!这都半夜了,把他弄醒也太鲁莽了,可她又忘了让他教如何熄灭符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烧。

    谢易的通讯符也发出黄光,他拿起符箓,淡淡道:“元二小姐还没睡?”

    黄符内传来少女略显羞愧的声音:“打扰谢公子了。我刚刚只是想回顾一下,并没有故意打扰你的意思,实在抱歉。”

    谢易勾唇,正好刚刚怕打扰到她没用符,既然她没睡,那就正好告诉她了,省的明日又去元府见她一面。

    “没关系,谢某也正好没睡。有一件事,谢某想告诉二小姐。”

    少年声音淡漠慵懒,在元憬这边听着就像没睡醒,听得元憬更加惭愧。

    “明日谢某要带家弟出去游玩,怕是不能赴约了。”

    元憬心中一松,刚想答应谢易,樱樱立刻摇起警铃:“刷存在感!芝芝!”

    元憬被吵得头疼,只得答应。

    “今日谢公子之举让我很是佩服,以为谢公子是个守约自律的人,不想却如此不守信用。”

    谢易还笑着,眼色却冷了几分。这个元笒,不是说不喜欢他了么,这是又作什么妖?

    “不过想陪伴家人的心情我也理解,正巧元府香料用光了,我明日可以一同与您上街,顺便学习使符。”

    谢易冷笑,本想着拒绝,但转念一想谢景深又馋珠露糕,若是街上有卖倒好说,直接买几盒来就是,可偏偏又是元府主厨自创的糕点,只有元府才有,若他拒绝她,定是没脸再讨要珠露糕了,到时候谢景深又得掉泪珠子了。

    罢了,她要去就去吧,到时候随她如何,搪塞几句就完事了。

    “谢某有幸。”

    元憬疑惑地挑了挑眉,他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劳费她想了半天劝他答应的话,竟然一下就答应了?

    “二小姐,您还没睡吗?”门外传来红燕的声音,“奴婢刚刚怎么听见房间里有说话声?”

    元憬把符纸塞到怀里,迅速奔到床边,抓来一个玩偶。

    “二小姐?”红燕见元憬没回答,心中存了疑虑,“奴婢进来啦。”

    门“嘎吱”一声被红燕轻轻推开,红燕捧着蜡烛,烛光照在元憬脸上时,元憬立刻闭上眼,对着玩偶痴痴地笑。

    “爹爹,娘亲,女儿还想吃珠露糕。”她抱紧玩偶,“珠露糕可好吃了,女儿还想吃......”

    她故意呜咽了几句,让红燕更加确信了自己在说梦话。

    红燕果然信了,扶着元憬的头帮她躺下,小声哄着:“好,好,明早就有珠露糕给您吃,可以吃个够。”她小心翼翼地帮元憬掖了掖被子,悄声出去了。

    “二小姐如何?”明煊关切地问道,“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红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他拉到一旁:“快放着你的剑吧,二小姐说梦话呢,并无大碍。”

    “二小姐何时有了说梦话的毛病?”

    “我也不知道,之前从来没有的。”

    “可我刚刚分明听到了别人的声音,好像是个少年郎......”

    红燕一把捂住明煊的嘴:“别胡说,小心误了二小姐名声!”

    明煊这才闭了嘴,打了个手势叫红燕回去睡觉,他在门前守着。

    “行了吧,你都守了大半夜了,到我了,外面这么冷,你也不怕冻死啊?”红燕压低声音训斥他。

    明煊:没事,我能顶住。天冷,你们小姑娘家家容易冻出毛病。

    红燕掏出了一个掌心暖炉:“我有暖炉,不怕冻着,倒是你赶紧回去取暖,染疾了还怎么保护二小姐?”

    明煊:一个小暖炉,很快就冷了,还是我来吧。

    红燕推搡着他,他倔不过她,只好脱下披风盖在她前面:这样能保暖炉的暖气。

    红燕裹了裹重重的披风,笑着赶他快走。

    等明煊走后,她才感受到脸上一阵燥热,身子竟出汗了。

    她只当明煊的披风太暖和,也没多想。

    元憬睡的迷迷糊糊,只听见门外有人低声讲话,却没听清在说什么,门外安静下来后她也彻底熟睡。

    次日,红燕端着盒珠露糕敲开了元憬的门。

    “二小姐,起来啦。”她放下珠露糕,笑眯眯道,“再懒床又要失约谢公子了。”

    “我今日上街,”她懒洋洋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回答,“香料没了。”

    “香料奴婢可以买,您今日不学使符吗?”

    “我今日上街。”元憬还没睡醒,又重复了一遍。

    红燕只好妥协:“那奴婢给你洗漱。”

    元憬还想懒床,却被喋喋不休的红燕硬是给逼起来了。

    她一边洗漱,一边思忖着,此时已到了辰正,若是再让谢易等着,怕是又免不了一顿阴阳怪气,对日后刷好感度也没有好处。

    “我不用早膳了。”她扭头对正在为她梳头的红燕说。

    红燕的手抖了下,二小姐怎么又开始绝食了?难不成昨日又和谢公子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怪不得今日不去学了。

    元憬看着满脸忧色的红燕,顿时猜中了她心中所想,无奈笑道:“我是想吃点外头的玩意儿,天天吃府里的东西都吃腻了,再说了,倘若我没找到我喜欢的,我还有珠露糕可以吃呢!”

    元憬昨晚有意告诉红燕自己想吃珠露糕,是看在谢易要了一盒珠露糕,想着他可能爱吃,借此刷刷好感度,但说完她就后悔了,一句梦话谁会放心上?不想红燕还真放在心上了。

    红燕脸色才稍稍好转:“可是您这一盒下肚怎能饱腹?”

    她摊开钱袋,装满了银钱。“喏,有这个还担心吃不饱?”

    红燕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可是还是担心她吃不饱,送她出府时还死活要给她塞些吃食。

    元憬也只好妥协,等她塞完后便跨上了马车。

    明煊正好看到此景,悄声走到红燕身边,贴着她耳边问了句:“二小姐怎么没带你?”

    红燕被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明煊,抚着胸口说:“你吓死我了,二小姐不要任何人跟着,连我也不要,我也不知道为何。”

    “那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我也在想此事,要不还是跟着吧。”红燕十分纠结,“可是二小姐说了不想瞧见任何人跟着她,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暗中跟着吧,今日妖魔鬼怪多得很,天下并不太平。”

    红燕懊恼道:“竟忘了这事,早知就不让二小姐出府了。”

    “她想出府还用得着你同意?”明煊轻嗤一声。

    “我们主仆关系好得很!我不同意二小姐绝不会出府!”红燕不甘示弱,腰间忽然感受到一阵力量,明煊揽着她就飞上了屋顶。

    “你真会轻功啊!”

    “我何时骗过人?”

    二人带上幂蓠,悄然跟上了元憬的马车。

    元憬的马车在谢府门口缓缓停下,红燕和明煊对视了一眼,显然二人都很疑惑。

    “二小姐不是要上街吗,来谢府干嘛?”

    红燕摇头表示不知道,此时元憬坐在马车内,挑开车帘盯着对面楼顶上的两个人影。

    她勾唇无声笑了,放下车帘假装没看见二人。

    红燕年岁比元笒小,却总像长辈一样关照着她,可见得元笒这人有多不让人省心。

    等了半晌,通讯符才亮起来。

    “下车,我们不在府门,绕着谢府外走一会儿,就能看见我们了。”府内传来谢易的声音,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藏躲。

    元府只好让车夫回府,自己则提着珠露糕绕着谢府走。

    红燕看见元憬下了车,便偷偷跟着,忽然,她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二小姐把我塞的东西全放车里了,一样没带!”她欲哭无泪,“要是饿着了怎么办?”

    明煊看着她,不禁笑了。

    “再不追就看不见二小姐影儿了。”

    红燕转头一看,元憬果然消失在了她视线中。

    “快用轻功,追!”

    ......

    “阿兄,我们在等谁?”

    “你银钱带足了吗?”

    “带足了,我们在等谁?”

    元憬耳力极好,立刻判断出二人的位置,她脚步一顿,往后退了几步,向右看去。

    果然是他们。

    “谢公子,谢小公子,这里。”

    元憬冲他们招手,谢易的掌心猛地被谢景深攥紧了几分,随后便听见他问道:“元二小姐怎么......”

    “顺路吧。”

    谢景深点了点头,向元憬看去。元憬站在明处,而他们站在暗处,这样一看去,元憬的脸清晰可见。

    少女身穿藕粉衣裙,外披软毛粉白披风,衣襟上的白色绒毛被风吹得轻轻摇动,她微勾朱唇,雪肤朱唇,杏眸睁合之间,如同秋水被吹起水波,荡起涟漪。她款步向二人走去,发间白玉珠排串步摇轻轻晃动着,一晃白玉珠便散出道莹光来,那光却毫不刺眼,倒像月光般柔柔地散发开来。她眉间一点朱砂,更显得她娇俏动人。

    “青霄?走了。”

    谢易唤了他一声,他才缓过神来,对着元憬微微一笑。

    元憬从袖子里掏出一盒玉雪凝,笑眼盈盈:“今日出门急促,未能准备丰厚之礼,便随手拿了这玉雪凝,微薄之意,还望谢小公子莫要嫌弃。”

    谢景深又惊又喜,连忙伸手接住:“多谢元二小姐。”

    元憬欠了欠身,表示不必多谢。

    一路上她与谢景深交谈甚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繁街上。

    “青霄,你不是嚷嚷着要看戏,喏,戏子上场了。”谢易笑着指了指戏台,又转向元憬,“谢某隐约记得,您似乎是上街买香料的,前面几步就走到了。”

    “没关系,我可以陪同谢小公子看戏再去。”

    笑话,她可是拿了玉雪凝“贿赂”谢景深,就为了能多刷存在感,怎能罢休。

    “不必了,家弟自有鄙人陪同,元二小姐可不要因此耽误了自己的时间。”

    他说罢就准备走开,身后少女却道:“谢公子请留步。”

    元憬厚着脸皮道:“最近妖魔鬼怪太放肆,我怕遇到没法对付,还请谢公子暗中保护。”

    她虽面色平静,内心却羞耻得不行,他这般赶她走,她却还死皮赖脸。可就算这样,为了完成任务,她只能暂时放下面子了。

    谢易似乎早有预料:“噢,但是昨日谢某教了小姐如此多招式,小姐在对付那些小妖小鬼时,相信您可以应付得来。”

    “不行,”元憬急中生智,“若是我旧疾再犯,我还怎么防身?”

    谢易愣了一下,这他倒是想到了,只是出门匆忙,本追备好的药丸竟一颗未带。

    “那二小姐的意思,是要我弃家弟安危于不顾,反而来保全您的安危?”

    “那倒不是,照谢公子方才所言,香料店不远,这戏还未开场,谢小公子等得也未必舒心,何不一起陪我看看?”元憬咬咬牙,继续说道。

    谢易早已习惯了她的死皮赖脸,但令他另眼相看的是,她竟没有像往日那般耍赖皮,也并无被拒绝就在地上打滚的趋势,却是面色平和,在旁人看来就是在跟他商量。

    他看看兴致勃勃的谢景深,还想婉言拒绝,谢景深却蹿到他们身边,笑嘻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谢景深这番话正中元憬下怀,她转了转眼珠,转头问他:“谢小公子,我现在要去买香料,可最近妖鬼太多,我又怕......”

    “我陪你!”他拍拍胸脯,“我和阿兄都能保护你!”

    元憬眼眸一亮:“那可太好了。”

    谢易挑眉,看向谢景深的眼神透露着不可思议。

    他费心费力地把他从府里带出来,就为了陪他看戏游玩,如今青霄这小子连戏都不管了,就为了去陪元二买香料?

    “谢公子,走吧。”元憬轻轻唤他,看向他的眼神中还藏着一丝得意。

    谢易却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跟了上去。

    香料店。

    元憬本意并非买香料,而是刷存在感和好感度,在樱樱的提醒督促下,她不是凑近谢易让他帮忙挑选香料,就是笑眯眯地给谢易展示自己的香囊,即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面上却还得撑着笑,好在谢易也是个懂分寸的,并没有发生什么毁名声的事,也不怕旁人嚼舌根。

    在她感觉自己好感度刷了不少后,才前去结账,谢易则坐在一个藤椅上等待。

    “啊!死人了!”一位女子哭喊道,她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手肘碰倒了旁边的屏风,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谢易连忙前去查看,谢景深和元憬也紧随其后。

    “发生了何事?”谢易蹲下,手指在那人鼻尖一探,果真没了呼吸。元憬则扶起了颤颤发抖的女子。

    那女子显然被吓坏了,脸色毫无血色,手指都在颤抖。

    她颤声道:“妾......妾身和夫君方才正在挑香料,突然窗外不知窜出个什么东西,将我夫君打伤在地,妾大声呼救却没有人理会,直到刚刚妾喊的那一嗓子,诸位才拥过来。”

    谢易深吸一口气。

    这女子说自己大声呼救,方才却没有人听见,香料店人满为患,也没人注意到了二人的异动。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杀人,可见凶手并非普通人;即便是懂得道术的人,修为不够也无法如此不动声色。可见这凶手要么是修为极高的高手,要么就不是人。

    可若是妖物,他不会无所察觉,看来,凶手只会是人了。

    不行,他还是得查一查,若的确是妖物,只是他方才松懈了,没有察觉呢。

    “公子,可看出了些什么?”香料店的老板暮婕在他耳边问道。

    “这尸首放在这挡了奴家生意,公子若看好了,奴家就要令人处理了。”

    “处理?”谢易抬眼看她,“作何处理?”

    “自然是叫人把尸首扔掉啊,放在这谁还来?奴家以往也是这般......”

    “以往这般?以前这儿也死过人?”

    “公子既不是督查卫,就请回吧,奴家要做生意了。”暮婕眼神逃避,刻意躲避着谢易的问题。

    “那若是督查卫前来查案,你可顺从调查?”元憬缓缓开腔。

    “那当然,奴家必定配合查案。”暮婕笑答。

    “在下督查卫路汎,还请暮娘子配合调查。”路汎踏进店门,笑着拱手行礼,声如击玉,面若温玉。

    谢易狐疑地看了元憬和谢景深一眼,元憬立刻会意,捻起符纸道莞尔一笑:“我用了谢小公子的通讯符,我的不能与路公子联系,但他的可以。”

    暮婕面上有些心虚,嘴却还硬着,目光与门边一人交汇了一瞬,面上又坦然起来:“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督查卫,没准儿是哪来的地痞流氓,想搅浑我的生意。”

    元憬将女子扶到了柱子边靠着,随后蹲下细细观察着尸体。

    路汎笑意依然,掏出官令的同时,一群护卫拥了进来,他们手持长剑,统一着装,首位的人低声跟路汎说了些什么,就令人堵住了所有出入口。

    元憬小声地唤谢易来观察尸体,并指了指尸体的胸部。

    谢易这才惊奇地发现,尸体胸部有明显抓痕,伤口处的血也更黑更深,似乎并不会是人为,而且,那道抓痕正在快速愈合。

    元憬又示意谢易看死者的头部,死者后脑勺有被击打的痕迹,似乎是被偷袭,这倒与那女子说的无异。

    谢易与元憬对视一眼,显然二人有了同样的想法。

    如果凶手是妖,又有如此大的攻击性,为何不直接杀死死者,而是要用人为的方式击晕死者,再进行下一步?伤口正在快速愈合,也证明了凶手想要嫁祸给人,由此为自己洗脱嫌疑。

    元憬绕了一圈,死者的脸朝着窗户,大张着嘴,表情似乎十分吃惊,可怖的是,死者被挖去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将要被挖出来,可凶手似乎很着急,竟没有挖完死者的眼睛就匆忙逃走。

    谢易也皱起了眉头,何等妖物喜食人眼珠?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所认识的所有妖物,只有些小妖爱挖人眼珠来作为玩具,玩腻了就吃掉,再去挖新的。可是如果是小妖,就算他有所松懈,妖气他理应也能感受到,不可能毫无察觉,若凶手是妖,只能是妖力高深的大妖。

    所以,凶手究竟是人是妖的疑团,还是没能解开。

    元憬顺着尸首向下看,却见死者脚踝有一处印记,还没等她掀起死者裤腿查看,另外几个督查卫便将她赶走了。

    元憬满腹疑团,谢易也若有所思,谢景深也显然被吓到了,许久没有做声。

    “谢公子,凶手仓忙逃窜,你猜他是看到了什么?”元憬忽然开腔,把谢景深吓了一激灵。

    “我猜凶手,是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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