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岁律拿那笔银子买了很多干粮，断小娥也不用再靠缩食来确保他们三能撑到白秋城。

    九漆自那次被岁律狠狠盯着过后，就更害怕他了，尤其此时的他鼻青脸肿的，看着更是不好相处。

    断小娥刚喂完九漆干饼糊糊，屠颂就又来了。

    这倒是屠颂第一次在九漆清醒的时候来。

    九漆望着眼前这个穿着宝蓝暗青龙纹武服的男孩，他正垂着自己那张可爱的小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他的腰间别着一块暖黄色的椭圆形龙纹玉佩，只是乍一眼看这个龙形玉佩又像极了一个眼睛的形状。而他束发的发冠上，也刻着与这个玉佩相似的龙纹眼。

    九漆长着一副灵动可爱的脸，但此时她缩在断小娥的怀里，将断小娥的手臂拦在自己脸前，只露出一对圆而大的眼睛偷偷望着屠颂。

    “你好啊，小鸟，我叫屠颂。你叫什么？”

    九漆缩入断小娥的怀里，没再看屠颂一眼。

    屠颂见九漆不理自己，就上手去摸九漆的胳膊，想让她理理自己。

    “他祛除了附在你翅膀上的法术。打个招呼吧。”断小娥将手抽开，九漆这才将脸转向屠颂，轻轻张了张嘴。

    “我叫九漆。”

    屠颂又对着九漆嘀咕了几句，九漆没有理，只是缩在断小娥的怀里，静静看着屠颂一个人在那里单方面对她聊着天。

    似乎是说够了，屠颂这才挥挥手笑着离开了这里。

    九漆靠在断小娥的软胸上，神色恹恹的，小脸大半都陷进去了，哪怕九漆是个女孩，岁律都想直接把她从断小娥怀里拉出来。

    断小娥这几天已经发现了，九漆很害怕男性，不要说岁律这种身量极具压迫感的男人，哪怕是男孩她都很不喜。

    无论她去哪里，九漆就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喂什么都吃，完全不挑食。

    晚上，断小娥躺在九漆和岁律的中间，刚准备睡觉，她就感觉到岁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岁律除了脸被揍了以外，身体也被揍了好多下，断小娥不敢乱碰，刚想拍掉岁律的手，让他被别贴着自己，岁律却似乎气恼了般，靠着自己的蛮力将断小娥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断小娥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躺进了岁律的怀里，只是还没窝进他怀里一会，九漆就开始翻动身子，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就突然惊醒坐起，然后才发现断小娥被拽到了那个高大男人的怀里。

    九漆瘪着嘴，将身体蜷缩成了一个团，没一会儿就难过得偷偷掉了眼泪。

    断小娥立刻就发现了九漆抽动的肩膀，刚想挪过去把九漆抱进自己的怀里，她就发现腰上的那只手死死扣着自己。

    断小娥掰了掰腰上的手，纹丝不动。

    “岁律。”断小娥转身，推了推岁律的胸膛。

    岁律这才松开了束在断小娥腰间的手，赌气般背过了身去。

    断小娥将九漆拢在怀里，然后挪动身体朝岁律移去，直到和岁律背对背贴着才停下。

    岁律感受到了断小娥触到了自己，于是开心地转过身，只是刚打算把手探到断小娥的腰间，就发现断小娥的怀里躺着一个九漆。

    第二天一早，趁着断小娥去如厕的时候，岁律喊住了九漆去甲板上晒太阳。

    于是断恶刚打算来看看岁律最近过得咋样的时候，就看到他在为难一个陆哀一族的小神鸟。

    “你没手吗？吃东西要人喂？”

    九漆不说话，双膝拢于胸前，坐在船甲板上，眯着眼晒着太阳。

    “晚上不能自己睡觉吗？”

    “因为娥姐姐没喂你吃过东西吗？”九漆抬眼，圆而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岁律看，回答了岁律的第一个问题。

    九漆重重哼出一口气，说道：“酸不拉几的，娥姐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她是我爱人。”

    “那又怎么了，娥姐姐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不仅如此，未来你们去无上宗，娥姐姐还会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这世界这么大，娥姐姐遇到的人这么多，她怎么会是你一个人的呢？”

    “就算她不是我一个人的，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也会是我。”

    “你？你不过一介凡人，又不能修仙，寿命撑死熬不过百年，我虽于我族群而言不过是个孩童，但于你们凡人而言也有一百来岁了，娥姐姐的修行之路自然有我帮衬她，她虽然现在不能修行，但我会帮助她勘破天命，倒时候只要过了炼气境，寿命便又能增加一百来岁，等到娥姐姐不幸亡去的时候，你可能都死了百年了。她可能连你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九漆扭着头，看向蓝天中滑行的海雀。

    九漆当着断小娥的面，是绝不会说这么多话的，岁律冷冷地盯着九漆的侧脸，视线过于冰冷，导致仅用余光，九漆就瞧见了他的恼，岁律身量实在太大了，站在九漆面前就如同一面墙一般，九漆偷偷看了一眼岁律，他面色极差，衬得那些伤痕更加惊悚了。

    九漆不舒服地缩了缩脚，自她醒来，灵力不知怎的一点都没有了，她甚至连自己的翅膀都张不开，若是岁律想要把她丢海里，那她是反抗不了一点。

    对男子的恐惧让她开始发抖，不断警惕地抬头看着岁律，怕他真动起手来，自己好不容易被娥姐姐救回来的一条命又得葬送海底。

    “你最好真的能帮她勘破天命，如果你不能助她入修界，我第一个拿你开刀。”岁律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断恶摸索着下巴上的胡子，他听雀桑说过，断小娥的姻缘簿上的内容有了变化，如果说之前两人的感情是九一分的话，现在至少变成了八二分，倒不是说岁律没有以前那般喜欢她了，相反，不知发生了什么，岁律的偏执更加严重了，但是断小娥似乎对他没有那么无感了。

    “再过几日便到白秋城了，你怎的还受伤了？”断恶瞧见他的脸上鼻青脸肿的，一时不解。

    “我怎样才能到炼气境呢？”

    好家伙！！断恶一脸错愕，要是以前，这番话定不会从岁律的口中问出，他都还没想到和岁律讲呢，他就自己主动问了。

    “我说过，你内心识海不足，正道修炼会很困难，如果你走的是魔修，那我能告诉你一个很快的修炼方法，可是你既然选择了正道，选择了内修，那我只能说你的炼气境会很痛苦，也很漫长。你真的想好了吗？”

    “不是只要入了无上宗的体部，就有机会被炼化成为修行者吗？”

    “万里挑一，除却身体能吃得消炼化，精神也得十分坚定，凡人炼化成修，也仅仅是这百年来才出现的奇迹，虽然我知道你确实能做到，但这条路真的会很苦。”

    “我听人说无上宗外门弟子的考核主要有十个，是要靠触发才能进行的考核，这考核的内容是怎么样的呢？”

    岁律这番低声下气的求教，让断恶心情舒畅极了，摸着胡子的手都轻快了不少：“这体部考核多是依靠肉身条件来排测的，全部说来关于肉身资质的，就分为广和韧两种，一种判断你肉身能开发的最大上限，一种是肉身的最大韧性，如果仅有爆发上限而无法反复维持的话，那这体修就不适合选择。”

    “你肉身条件得天独厚，不论是爆发亦或是韧性都是天资，不过其实魔修主要看的也是这两种资质，所以我曾反复和你说过，魔道修炼十分适合你，但既然你已选正道修炼，我便助你正道修炼罢。”

    “而除却广和韧两种考核，还有关于专注力的专印记，速度的速印记，力量的力印记，持续耐力的耐印记，感知力的感印记，爆发力的爆印记，这八个是明面上最易触发的体部考核内容。还有特殊的两个，你只要触发任意其中一个，你进体部的概率极大提升。”

    “那这最特殊的两个是什么呢？”

    断恶从未有如此大的成就感过，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过去那个不断给天命之子指引的天命断恶，而不只是一个恋爱指导。

    “这两个，一个是关于直觉的神印记，一个是关于悟性的悟印记。不管是哪个，都十分难触发，但触发的方式又不固定，只能说直觉的神印记靠的是你天生的精神判断，而悟性的悟印记靠的也是你天生的悟性掌握，如果某件事特别需要你靠直觉去推动，那就很有可能是神印记被触发了，同样的，如果有某样事件需要依靠你的悟性去领悟的，那么就极有可能触发了悟印记的考核。”

    岁律消化了断恶的话，只是犹豫再三，又发出了提问：“鸟妖可以助凡人破天命从而修仙吗？”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断恶有了点经验，一眼看穿岁律真正想知道的：“那小女孩可不是鸟妖，她是陆哀一族的神鸟，是神灵的一种，若她开口说要帮助断小娥破凡成修那是完全有可能的，断小娥天生义种，识海如汪洋，本就适合正道修炼，如果有了神鸟的帮助，那修炼之路可谓是顺利至极，算算因缘上下，可能不过几年就能破筑基，甚至再过十来年，结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断恶见岁律脸色不是很好，于是乘胜追击：“可惜你啊，正道之路确实是难了点，但只要有了我的帮助，我保你五十年破筑基，至于结晶还得看你造化了……”

    虽说岁律适合魔道修炼，但好歹也是天命之子，正道的修炼于他而言不过是绕了一大圈远路，只要他肯走到最后，那他就能走到尽头。

    只是这支撑他走到最后的因果，皆在断小娥身上。

    “断小娥正道修行之快，如果你不努力的话，或许同那小鸟儿说的那般，过不了百年，你们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直至被抛在身后，想不起你是谁，又或者说，你想被断小娥保护一辈子吗？你觉得待在她的羽翼之下就满足了吗？”

    岁律失神落魄的摇了摇头，他还清楚地记得当他发现断小娥为了能给自己半张饼而不断缩减吃食的场景，心脏就像是被一颗巨石压住，逼的他感觉下一秒就要无法呼吸了。

    虽然他过去确实什么都没有，但他希望未来能成为她的底气。

    他想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