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冷亦寒并没有更多纠缠，他可能也意识到想要我松口不是一时半刻能搞定的事情，情绪爆发完之后自己松了一口气，顺道还把我和赖志龙送回了福利院。赖志龙也没说什么，沈月婉房间已经空了出来，李阿姨没有留恋，把她的房间改成了赖志龙临时住的地方。我不知道沈家来认亲的发生了什么，却对这几天李秀珠不佳的情绪有了猜测。
我回去之后也没有和李秀珠说起这件事情，刘秀珠一样没有提起，依旧像是往日一样做晚饭，我晚饭的时候偷偷看她给大庆喂饭，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阿姨，你说人做好人有意义吗？”
李秀珠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顺道给大庆喂了个虾仁：“问的什么胡话？做好人有没有意义？不做好人做坏人啊？我看你脑子是糊涂了。”
“可是，好人总是要被欺负的啊，好人的好还会被自私的人利用，自私的人还不觉得不对，还自以为好人。那做个真的好人有什么意义啊？”
“人好不好又不是做给外人看的，是自己对得起自己。”李秀珠似乎意识到了我在说什么，语气柔缓了不少，一边喂饭一边说道，“阿姨啊，最初没想照顾这么多孩子，但是养着养着，比起填补自己的心情，阿姨发现，你们真的需要我啊！阿姨照顾你们，看着你们长大自己也快乐，这本来就是相互的，阿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人，但是阿姨对得起你们。”
我点点头，伸手弹了一下大庆的额头：“大庆，以后要感恩知道不？”
大庆捂着额头，小动物一样冲我龇牙咧嘴：“知道啦！！！！！”
我抽了抽嘴角，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吐槽一句“小皮猴”，心情也愉快了不少：“对了阿姨，我打算下周开始在找工作同时试试看能不能摆卖小吃赚点钱。”
“好的呀，要多少资金啊？阿姨看看身上还有多少。”李秀珠对现在的我倒是挺放心的。
说起资金我倒有点小心虚，挠了挠脸颊：“没事没事，我拉到投资了，阿姨你的钱存好了就好？”
李秀珠一听这话有点担心，立刻看向我，眼神警惕：“你是不是借网贷了？借了多少？现在外面天天说不要相信电信诈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哑口无言，感情刻板印象虽然弱了，该在还是在：“阿姨你盼我点好吧……这个资金是我问一个校庆遇到的熟人借的，人家觉得我们现在不容易，又碍着面子不好直接捐款，就给我提供了一笔资金让我去做点小买卖。”其实捐款人就是冷亦寒，我最初倒是想找看起来就比冷亦寒好说话不少的温世白或者亲近一些的沈骄阳，却没想他俩还在那里推真千金回豪门的主线剧情，连个信息都不回。我唯一能想到的可靠对象就是冷亦寒。还好他虽然有些咄咄逼人，借钱还挺爽快，借了我一万块钱之后还问我够不够。
我买了个移动小车，里面安了一个饮料台和一个做鸡蛋堡的机器，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两千块钱，考虑到后续可能还有要用钱的地方，也就暂时把剩下的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在做实验调配面糊，八个小鬼蹲在旁边等着吃鸡蛋汉堡，左边看过去乌泱泱一片脑袋，甚是壮观。我在相当笨拙地调配面糊，一旁的赖志龙看不过去了，拽着我的手把我扯开，麻利地开始搅和面糊：“起开起开，看你干活就火大，磨磨蹭蹭的一点不爽快。”
我蹲在旁边不敢吱声，好半天看着赖志龙都把面糊调配好了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就是干得慢一点点……我可以自己干的。你这个样子不看配比表，万一面糊太稀了怎么办？”
赖志龙手上干活没停下过，还能有时间与闲情雅致瞪了我一眼：“闭嘴，去旁边看看肉末腌得怎么样了？眼里怎么一点活儿没有呢。”
现在赖志龙给我的压迫感已经跟班主任或者妈咪差不多了，他重拳出击我唯唯诺诺，只能乖乖去看肉末怎么样了。
大庆被小朋友派来打探情况，拽着我的袖子咬嘴唇：“姐姐，啥时候可以吃鸡蛋汉堡啊？我们都已经要饿得死掉了，水水已经死掉了。”就在他说话的当口，已经死掉的水水趴在门口咬手指，眼巴巴地望着我，看我一副死鱼样地盯着她，还充满期翼地小声朝我喊：“姐姐！可以吃了吗！”
赖志龙略带鄙夷地抢过话：“你们问她能有什么用！问我啊，于欢欢你连个面糊都能调半小时到底谁给你的自信搞小吃摊啊！”
我被吐槽地一句话不敢吱声，拿出当年过年跟我妈一起干活的忍耐属性，在旁边一言不发打下手，极力降低存在感——不过到底有没有人来告诉我为什么赖志龙居然会点满了家务属性点啊？
我们从晚上四点一直忙到八点钟，第一锅鸡蛋堡总算在万众期待中做好了。瞬间连我在内八个脑袋一起涌上来，探头探脑地盯着盘子里的鸡蛋汉堡。大庆在旁边咽了一口口水。拽着我的袖子拉了拉：“欢欢姐姐，这个闻起来好香哦！真的是刚刚做出来的吗？”
我也有点难以置信，甚至涌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正想要抒发一些酸人牙齿的感慨，就感觉到背后一道死亡凝视：“先让小孩吃，你给我去洗碗去！”
——他怎么自从在福利院开始工作，连人设都OOC了？我一边刷锅一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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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欣鼓舞！明日阳光鸡蛋汉堡从今天就开始正式营业了！
明日阳光这个名字是李秀珠写的，小屁孩帮忙一起做了好几个看起来就很幼儿园风格的展板，弄得小摊子非常花哨。我暗搓搓想要把车辆投资人冷亦寒的照片贴在高处招揽生意，为此还给日理万机的冷总去了一个电话，表达了我对他的敬仰和爱戴，顺便隐晦地提出希望冷亦寒就像那种商务成功人士常见合照一样来一张握手比大拇指的合照。
我诉求还没说完，冷亦寒就断然拒绝了这个方案，我又提出或许可以他单人一边吃鸡蛋汉堡一边比个大拇指，我们就可以以“冷少都喜欢的鸡蛋汉堡”为噱头做生意。这个方案我甚至都没说到合照到底要什么造型就被他轻松否决，速度之快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嘛，冷总？现在很多年轻的商业巨擘也在设计自己的商业形象哦！他们长得还没你好看呢……”
冷亦寒在电话那边沉默良久，就在我以为这事有门的时候，那边传来一声冷笑：“要我做商业代言人，可以，找我的秘书，走完整套商业流程，准备好起码一百万以上。懂？”
“额……”我冷汗直冒，心想说找个小明星都没你贵。
“还有，为了给我的商业形象负责，我们需要对品牌进行资产评估和价值评估。没有具体的要求，但是基本我的合作对象都是高奢男装，顶级户外休闲品牌，偶尔也会和小众艺术品合作，我唯一一次和餐饮行业做形象联动是给一家米其林法餐做了一个个人推荐，因为那家店是法国总理的亲戚开的，我们相互认识，有点交情。你算我熟人，我给你一点点优惠，等你鸡蛋汉堡做到五个亿以上固定资产，再来找我吧。”
好家伙，我以为冷亦寒是广告业的沧海遗珠，又帅又聪明又有钱，居然在整个互联网上都看不到几条广告，感情人家根本不是遗珠，我没怎么看见过他的广告单纯就是因为他太贵了。
“我做什么能把鸡蛋汉堡做到五个亿啊……”我小声哼唧。
“换了是我说不定就能做到五个亿，不过你确实做不到。”
——你好棒棒啊！你好厉害啊！你这么厉害还想什么剧本不剧本啊，你好好享受你的生活行不行啊！
我哼唧了一声，小声吐槽冷亦寒真是没有幽默细胞，结果被电话那头的投资人听到了，瞬间就从无息借款变成了要收百分之一的利息。这无妄之灾来得我反应不过来：“不是，我只是吐槽了你一句，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收利息啊！你这么喜欢拿捏别人的经济命脉吗？”
冷亦寒声音轻快，语气理所当然：“做生意的喜欢拿捏别人的经济命脉，有什么不对的吗？”
总之经历了一番这样云云总总的波折之后，最后我们还是愉快地开张了。我推着车子找了一个地方把车停好，又按照前几天在微信摆摊群里要求去旁边对了号码和名单，接下来就可以真正意义上开始摆摊了。赖志龙跟在我边上还是板着一张臭脸，我在冲酸梅汤他在数鸡蛋有多少。数了两板之后他狐疑地抬起头：“于欢欢，这个真能赚钱嘛？”
我耸肩：“不知道，但是嘛……”我信心满满地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摊位，“要是赚不到钱，这么多人来干嘛？纯图一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