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暄离开房间后，祝雾寒看向了顾安冉。
许久之后，顾安冉也睁眼看向了他，他确实晕了过去，挣扎是求生的本能，没有灵力的他在呛水之后本就脆弱。
“星坠…”他躺在床上，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她都记不住我的样子，你倒是能记住。”勿轻轻笑道。
“顾家总是有些异于常人的本事，我那弟弟能被你控制，还真是丢人呐。”
“或许是因为他想被控制…让他者来决断，不是个好的习惯。”
顾安冉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平视着他：“你看见我有些惊讶，是在想为什么我还没死吗？”
“这其中有误会，我若是真想杀了你，你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勿就知道某些事情暴露了。
勿的计划只由自己来执行，每个参与的生灵都会被暗示，除了这个免疫一切暗示的顾安冉。比幻生和吟咏者还可怕的免控能力，这也许也是他为什么在灵修上天赋平平，甚至算差的原因吧。
计划应该是从他这里泄露出去的。
勿的眸子中的光彩消失了，他冷声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还被废去了功力…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灵力。
顾安冉的话中带着许多讥诮：“我也不知道，是你把我从笼中找出来的，之后我本该被送回去，但醒来就在这里了。没有灵力的人族在这里只能被奴役，我老老实实地干着，想要苟且偷生。今日你一到，就有魔族来找我麻烦，我还真以为这是你的安排。”
勿皱起了眉：“…我安排了藏弦城的城主帮我把你送回去，看来得多走一趟了。”
“他死了，你不用去。”顾安冉高声说着，“当时他的尸体就和我一起躺在这座应去城西江港的广场中。”
哪步出错了？许麟攘知道我会让苏暄去顾家，但他没有理由，因为这本就是上官笙的某个指令下的分支，他也不应知道我会让顾安冉来做这件事。
世上不应该有更多的组织在出手了，夭流一事，勿自己也是知情的。
“…罢了，此事我之后再查，我放你走。”勿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想要将他扶起来。
“诶，等等，我可没说我要走。幻生大人怎么也算是我弟妹吧？你这么着急想要我走，是心虚吗？”
那日他和勿就在顾家的书阁之中，看着苏暄拿走了两本书籍，后来看到弟弟那副样子，自然也知晓了两人的关系。
勿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威严：“闭嘴。”
而后祝雾寒幸灾乐祸地说：“可她已经忘了，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醒了？”苏暄推开门走了进来，“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们认识？”
她回来的不是时候，只听到最后的“喜欢他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回来得挺快啊，我说的对吧，现在的魅留城已经不适合散步了。”
“你什么时候说过？”苏暄回了他一句之后，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顾安冉，声音放轻了许多，“你好些了吗？”
顾安冉笑着道：“好多了，若不是你救我，我只怕只能看见海底的沉船。”
“没事就好。”苏暄却是不打算指出他的身份，事实上，她不知道才是对的，“你好好休息，我给房间加了结界，会很安全的。”
“你为何要救我？”顾安冉看着她的眼睛，还戴着琉璃片的眼睛透出金色的光芒。
“因我不想见死不救…救不了所有生灵，也要救能救的。”苏暄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千年前慷慨赴死的魅留城的生灵们也知晓自己的结局，知晓救不了所有人，甚至可能一个人都救不了。
他们没有职责，也没有身份，只是因为想救。
苏暄也想救他们。
世界凭什么因为冷冰冰的规则毁灭，凭什么因为还未实现的猜测毁灭，凭什么？
“你…”祝雾寒似乎看见苏暄的身上散发出了“想要毁灭世界”的强大的怨气，但这怨气却又带着莫名的正直。
他咽下口水，悄悄拉住她的手，作了一次弊。他是可以读心的，只是平时不用，他想靠自己。不过这次感觉有点奇怪，害怕发生什么事，嗯，这是正当的，不是什么作弊。
原来还是想要拯救世界啊。
祝雾寒笑了起来。
“你干什么？”苏暄甩开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搞什么小动作啊？…别笑了，你看看自己笑成什么样了。”
她感觉自己的手都烫起来了，明明刚刚被晚风吹着发冷呢。
顾安冉也跟着附和：“就是，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咳…没事。”祝雾寒对着苏暄道，原本是想说你想开就好，但又感觉这样说很不对，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吞了下去。
“莫名其妙…那个，你好好休息，我有事找他说。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触碰这个。”苏暄又用灵力搞了个小阵法，这是联通她的，只要被触动她就能感知到。
“怎么不给我一个？”祝雾寒捏紧了拳头，这只是那个人的哥哥，她都对他这么好，那她得对他本人多好啊。
苏暄叹了口气：“…大哥，你等会儿回来我再给你行不行。”
“好好好。”祝雾寒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可以叫我名字的，我…”
苏暄看到顾安冉的脸色有点不对，以为他身体不适：“打住，让他好好休息，去我的房间说。”
她又问候了几句，得到了没事的回答后扯着祝雾寒走出了房间。
“你们说什么了？”苏暄知道勿和顾安冉是认识的，但是她回来之前听到的那句话口吻明显是祝雾寒的。
“没说什么，就…呃，真没什么。”祝雾寒虽然话说的不连续，但脸上是一点心虚也没有。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苏暄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推开了自己房门，“你知识储备应该够吧？”
神族的少年不遗余力地吹嘘道：“我肯定够啊，我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往今来的历史也全在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