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去城最好的旅店，房间水平也不如从沄洲来的那艘船，祝雾寒坐得很不舒服。

    “你坐床上吧。”苏暄看他小心谨慎地动来动去，有些无奈。

    祝雾寒看了一眼床上，还没有睡过的痕迹，也是，她刚刚才从外面回来：“这样不好吧？”

    “…不想就算了。”

    “我和你的关系还没到那种地步…”他小声嘀咕着。

    所幸苏暄还在想怎么问，没听到这句话，否则她不好说自己会怎么做。

    “魅留城你知晓多少？”她开门见山地问道，“我知道在大战之后它被划给了鬼族，但我逛了这么一圈，没有看到什么鬼族的守卫。”

    祝雾寒略微思索后做出了回答：“魅留城虽然在被改名后给了邻近的鬼族，但这里因为历史遗留问题，鬼族也不想管，便放任自流，成了如今的模样。”

    原来的魅留还有信仰，所以即使没有管理者，也因为信仰而聚在一起，如今的魅留…苏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魅留城的建城历史你又知道多少？”

    “这个啊…书阁中记载的魅留城是在六族文明都发展了一定地步后，经历了一次大范围的世界战争后，由六族的高层牵头设立的。”

    “居然是六族的高层设立的…”苏暄虽有猜测，但没想到答案真的这么简单。

    “这在当时也是一种各方表示友好的行为，后来又在魅留建了座学院，广收六族的学生，也就是世间称道的「瞬海学宫」，各族的名将、文臣均出身于此。他们拥有相同的理念，也因此六族才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直至千年前。”

    “难怪呢…”苏暄又点了点头，这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不同生灵的想法还是会有所不同，但大体上，已经趋近于相似，“…所以瞬海学宫在大战之前就没了？”

    “嗯，上一代毁世慕清墨的父亲慕别枝是瞬海学宫最后一届的学生，那一届出了八位名将，人族占其三。在收入他们之后，瞬海学宫就不再招收新的学生，等到他们离开之后，瞬海学宫也随之宣布关闭。”

    “为什么啊？”苏暄不解地问道，而后想起了祝颂兮叛变的时候，风似维还在沄洲，这个时候慕别枝刚好进入学宫的话，时间上是对得上的。

    所以在星坠叛变的时候，还有其他道者也叛变了…星坠能控制风祝，也能控制沄洲，但其他的道者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就像叶珣希，他身为无渊，顶上还是被王族死死压住，千年前魔族的王室子嗣也不像是屈居于礼安之下。

    仅仅有神族退出，瞬海学宫不可能草率停办……

    苏暄的眉头皱起，没有想通。

    “我也不知道全面的真相。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或许你也知道。当时的星坠，是叛变者。”

    “这个我确实知道…其他族的道者应该没有像星坠这样的能力。”

    “是的，更何况历史进行到那个时间，道者的数量减少、天道的力量衰弱，非家族传承的预言者很难受到影响。所以我猜测，神族在瞬海学宫的解散上出了大力气。”

    苏暄想不通的就是这个问题：“…要如何才能说服其他几族？”

    “不需要说服，只需要分裂。”祝雾寒难得正经了起来，“我前面说过，最后一届的八位名将中，人族就占了三位，这并不是偶然。诚然，人族的三位将军都极其优秀，也是他们在后来的战争中奋力抵抗，延缓了人族的陷落。”

    祝雾寒看了眼苏暄的神情，发现还好，便继续说了下去：“但…我综合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安排。每年收入新生之前，会选出上一届学生中的最优秀的，学宫从来只会培养每族中最优秀的学生，一共六位，这届却破了规矩，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六族在此事后进行了会谈，最终不欢而散，也因此停止招生、最后关闭学宫。”

    “不是，为什么会选八位啊？”苏暄确实明白了这是一个安排，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因为暗示…言渊之盟的召开时间正是在学宫的选优会之后一天，祝颂兮恐怕在那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所谓的‘谕示’。”

    苏暄有点不敢相信：“他这么强啊？”

    按理说学宫里的生灵应该都很厉害吧，像这样真的会让她觉得学宫的档次往下掉了一大截。

    “这是有代价的。”祝雾寒的语气轻了很多，“当然也是代价才我能确定我的猜测。祝颂兮在言渊之盟后的几年内就去世了，以正常神族的寿命，他还可以活很久。”

    “那这个代价也并不够大。”苏暄笑得有些无奈，他的死换来的是大战中无数生灵的死伤和人族千年陷落，他的命怎么能和这些相比。

    祝雾寒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是的，这个代价于世界来说微不足道。但世界就是这样，有能力的生灵能付出相对较小的代价剥夺一切。”

    苏暄知道他说的很对，但就是感觉不对劲，心里很不好受。

    她只能忿忿地吐出几个字：“真不公平啊。”

    很好，她算是知道魅留城的历史了，但真正想要知道的问题还没有问出。

    “魅留城的信仰又为何会是天道呢？”

    六族授意下组建的城市，信仰不是任何一族本身崇拜的，是很正常的事，但为何会是天道？

    那时的道者会去宣扬自己的信仰吗？

    “你问的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呢。”祝雾寒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当然也没忘记给苏暄也倒上一杯。

    “谢谢。”苏暄接过茶喝了一口。

    “好在我都知道，你这要是拿去问其他生灵，有几个能答出来？”

    “别扯其他的。”

    “行，那我可要说了啊。”祝雾寒也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液尝不出什么味道，“…这茶真烂啊。”

    “咳…其实你应该能猜到，毕竟已知的信息就那么一点。自然是先闻道，才能传道。天道就是那些道者传出去的，其中包括了风祝的星坠与人族的预言者。”

    “信仰天道的生灵越多，规则会越稳固。而先天的道者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变少，魅留城的生灵都是优秀的，未来也会具有很强的影响力。所以我估计当时组建魅留城时，道者们也出了不少的力。”

    这样一来都说得通了，大战时魅留的生灵会帮助人族，果然还是因为信仰问题…不过能因此付出生命，其中也或多或少，沾染了对人族的同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