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

    平安夜这天晚上,陋居挂满了冬青花环、彩球和缎带,魔法雪花从旋转楼梯间飘飘洒洒地落下,在落地时消失无踪了。大家合力装饰了壁炉前的圣诞树,弗雷德和乔治从花园里捉到一只小地精,比尔给它施了冰冻咒,此时它浑身被涂成金色,绑着五彩丝带和小翅膀,秃脑袋上歪戴着一顶圣诞帽,只有一双眼睛无声地怒视着天花板。韦斯莱夫人用魔杖指挥着烤火鸡稳稳落在桌上时,大家都欢呼起来。

    “这么说,你和那个麻瓜男孩没有进一步发展了。”金妮问道,“我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现在我们有更多时间去后山打魁地奇了。”乔治喜气洋洋地把一盘布丁拉到面前。

    “本来也只是交朋友嘛。说实话,我没想象过和麻瓜在一起,那意味着我很有可能要一辈子隐瞒巫师身份,除非我的孩子有幸继承了魔法。”

    “如果他是个男巫呢,情况是不是会不一样?”弗雷德趁势拱火。

    乔治瞪了他一眼,大声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为这些假设的情况瞎操心了?”

    “这我还没考虑过,其实,我甚至没考虑过长期留在英国。”池君君伸手取了一块牛肉馅饼,“至少目前看来,毕业后我还是会回中国的,毕竟父母朋友都在那里。但我一定会想念你们和霍格沃茨的,有机会一定回来玩。”她又赶紧安慰面露遗憾的金妮。

    一块布丁呛得乔治连连咳嗽,招来了弗雷德的无情嘲笑。

    韦斯莱先生饶有兴致地加入了讨论:“我听说过,中国人的家庭观念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在英国,很多年轻人甚至一成年就搬离父母家了。”

    “是的,我们有句古话是‘父母在,不远游’。抛开现实因素的限制,大多数中国人还是希望能多陪陪父母的。韦斯莱先生,你们有机会一定要来中国旅游,有太多值得体验的美景美食了。而且在中国,巫师和麻瓜社会的来往非常密切,在遵循保密法的前提下,我们和麻瓜相处非常融洽。”

    “这太棒了!你上次说中国巫师是怎么称呼麻瓜的?烦人?”

    “是凡人。”池君君和韦斯莱先生展开了一场关于无魔法人群称呼的讨论。

    夜里,弗雷德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韦斯莱夫人一整天都忙得没时间检查他和乔治的房间是否打扫干净;晚餐时成功从乔治手里抢到了一整块焦糖布丁;和乔治合伙偷偷把一个包裹放进了珀西的礼物堆里,不知道珀西明早吃早饭时会是什么表情。他几乎认为平安夜可以这样完美落幕了——除了这会儿乔治一直翻来翻去,吵得他睡不着。

    在弗雷德爬起来暴揍他之前,乔治终于开口了:“弗雷德,我们以后在中国开一家分店吧,我就忍痛让你当英国总店店长。”

    弗雷德□□道:“梅林,爱情真是伟大。”

    “这个主意不错吧。”乔治信心满满地继续说,“我明天就开始学中文!”

    “我求求你先追到人再操心吧。”弗雷德忍无可忍地抓起枕头砸了过去。

    圣诞节早上,池君君是被一阵叫喊声吵醒的,其中似乎还夹杂着韦斯莱夫人气愤的声音,她不情愿地搂住被子翻了个身。随即又是一阵闹哄哄的脚步声,像火车一样在楼梯上飞驰。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她扁扁嘴:“怎么回事?”

    “一定又是弗雷德和乔治在捉弄珀西。”金妮的声音听起来稍微清醒一点,“圣诞快乐,君君。”

    “圣诞快乐,金妮。”池君君勉强坐起来,伸手揉眼睛。

    金妮已经跳下床开始拆礼物:“太可爱了!这是你送我的吗?”她从一个束口袋里拽出了一只齐肩高的月痴兽玩偶,又撕开一个纸包,“今年妈妈给我织的图案是雏菊!你也有一件!”

    池君君被一个飞来的软乎乎大纸包砸得重新倒回床上,不情愿地在枕头上蹭了蹭:“这个娃娃可以塞进很小的袋子里,而且永远不会弄脏。”她勉强坐起来,也拆开了韦斯莱夫人的毛衣,“大熊猫!”她瞬间恢复了精神,从床上蹦起来,抖开了一件厚实的竹青色毛衣,欣喜地端详那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我要去抱抱韦斯莱夫人!”

    两个女孩胡乱套上崭新的毛衣,飞奔到厨房,像小炮弹般一左一右结结实实地挂在了韦斯莱夫人身上,颠三倒四地表达她们对毛衣的喜爱。

    “圣诞快乐,小姑娘们。”韦斯莱夫人看着眼前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感觉心都要融化了,“我猜这条丝巾是你送的。”她抚了抚脖子上的新丝巾,又慈爱地摸摸池君君的小脸。

    池君君用力点头:“这上面绣的是茉莉花。你知道吗?在中文里Molly和茉莉同音,这也是我最喜欢的花!”

    韦斯莱夫人高兴得像是年轻了好几岁:“噢,我都忘记上一次好好打扮自己是什么时候了。亚瑟正在房间里研究你的礼物呢,那些麻瓜货币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妈妈果然还是偏爱女孩子。”

    “我们都忘了上一次在妈妈怀里是什么感觉了。”

    池君君这才发现珀西和双胞胎已经坐在餐桌旁吃早饭了,只是珀西一言不发,看起来气呼呼的。

    “弗雷德,你为什么穿着乔治的毛衣?”金妮好笑地看着毛衣上的“G”。

    韦斯莱夫人突然发现两个女孩只在睡衣外套了件毛衣,便催促她们赶紧回去换衣服。

    “他们想必是改名叫乔雷德和弗治了。”池君君一边跑上楼,一边调侃。

    她们换好衣服下楼时又听到了韦斯莱夫人的咆哮声。

    “弗雷德!乔治!好不容易整洁了一学期的房间,你们轰炸它只花了一晚上!”

    池君君和金妮扒着栏杆探头张望,看到韦斯莱夫人叉腰站在双胞胎的房间门口,一脸怒容。弗雷德和乔治嘴边还沾着面包屑,正匆匆往楼上跑来,显然是早上下楼吃早饭时忘记关房门,被韦斯莱夫人发现了端倪。

    “哎呀,妈妈,这才像有人住的房子嘛,冷冷清清的多无聊。”弗雷德还嬉皮笑脸。

    “你最好祈祷我不会把你们赶到一间真正冷冷清清的屋子里呆着。”韦斯莱夫人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里点着。

    池君君伸长脖子,看清了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小山一样胡乱团起的被褥、不成对的鞋子、满地散落的羊皮纸和甲虫眼睛、一只烧穿了底的坩埚……

    乔治注意到她好奇的眼神,脸红到了耳根,恼怒地嚷嚷着关上了门,整整一上午都没出来。

    “还在收拾呢,”比尔下楼吃午饭时向大家感叹,“从没见过他们的房间这么整洁——比他们出生前还干净。”

    圣诞午餐比平安夜晚餐还要丰盛好几倍。韦斯莱夫人坐在比尔和查理中间,两个在外工作的儿子今年能回家过节让她分外高兴,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蜂蜜酒。趁韦斯莱夫人被逗得咯咯直笑,金妮和池君君小声央求双胞胎给她们倒一点蜂蜜酒尝尝。

    “好吧,不过只能喝一小口。”弗雷德在一盘小山似的烤土豆的掩护下给两个杯子里倒了些蜜糖般金黄的液体,珀西用鼻孔瞪着两个弟弟。

    “你要是敢打小报告,我们可不敢保证你的学生会主席徽章会变成什么样。”乔治笑嘻嘻地说,“过节了,放松一点嘛。”

    池君君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抿着酒,甜丝丝的口感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又被一丝辛辣味刺激得咧咧嘴。

    像只小猫咪,乔治相当愉快地观察着。

    吃完饭大家都懒懒地瘫在客厅沙发上,因为吃得太饱而犯困了。比尔和查理低声交谈着,珀西罕见地没有立刻回房间看书,金妮将下巴搁在月痴兽玩偶身上,和池君君靠在一块打起了瞌睡。壁炉里的炉火发出轻微的哔啵声,圣诞树下堆着彩包爆竹,弗雷德和乔治抽了一个,轰响声让所有人从那种昏昏欲睡的状态里清醒过来,纷纷加入拉爆竹的队伍中,不大的客厅很快就被爆竹里冒出来的蓝色烟雾充满了。

    下午,池君君和韦斯莱兄妹一起爬上后山的围场,在树木掩映下练习打魁地奇,七个人刚好组成一支球队——虽然珀西看起来颇不情愿运动。池君君的飞天扫帚留在学校了,只好和金妮从扫帚棚里找出了两把破旧的扫帚,但它们飞起来时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她索性丢下扫帚御剑飞行。当她凭空抽出宝剑时,除了弗雷德和乔治外,其他人都没见过这种法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其实不算违规使用了魔法,只需要这样……”她又伸手结印在虚空中一抓,演示了一遍。

    不能用真正的魁地奇球,于是他们捏了好几个大雪球代替,魁地奇练习很快就变成了雪球大战。金妮飞得还不错,但她受限于飞天扫帚,和珀西都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战况正激烈时,比尔突然指着天上喊道:“小心那只鸟!”

    众人猛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急速掠过树梢,向他们俯冲下来。

    “好像是上次来给你送信的那只雕。”金妮大声说。

    池君君只顾着扭头看,没躲开空中的一只雪球,雕立刻刺耳地啸叫一声,竖起浑身羽毛扑向丢出雪球的人。乔治不明白自己怎么惹到了这个庞然大物,只能骑着扫帚狼狈逃窜,但他终究比不上这个天生的飞行家,被翅膀猛击了好几下。池君君见状急忙上前阻拦。

    雕把包裹丢到池君君怀里,落在她肩头愉快地叫着,引得韦斯莱兄妹都凑过来围观。

    乔治还有些不敢靠近,在一旁抖着被抓乱的头发,愤懑又委屈地抱怨:“真不明白我是哪里惹到它了。”

    “它看见你用雪球砸我,所以想保护我。”池君君亲热地摸摸热烘烘的雕,“我刚才和它解释说我们只是在玩。”

    乔治闻言放心地凑近,没想到雕又奓起毛警惕地冲他叫起来。

    “天呐,这只鸟居然能分清我们。”弗雷德对它的表现充满了兴趣。

    池君君从包裹里拿出一面古色古香的镜子,她掂了掂,侧头疑问:“曾润让你大老远飞过来就是为了送一面镜子吗?”雕从喉咙里咕噜了一声,仿佛也在表达不满。

    “不得不说,这面镜子很漂亮。”金妮小心地接过镜子打量着。

    包裹底部还有一封短信:

    君君:

    爸爸给了我一对乾坤镜!坤镜给你,乾镜给我,只要对着镜子喊我名字,我们就能说话了!希望能赶紧寄到你手上,我好想你。

    曾

    池君君试探着喊:“曾润?”

    镜面上漾起一圈细微的波纹,随后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波纹很快平静下来,一张充满惊喜的男孩面孔出现在镜子里:“君君!”

    他好奇地看着池君君背后的一群人:“这是你的英国朋友吗?”

    “他们是我在霍格沃茨认识的新朋友。”池君君又惊又喜,连忙用英语向韦斯莱兄妹介绍,“这是我在中国的好朋友,曾润。”

    这下池君君也没心思玩闹了,坐在树边和曾润一直叽叽呱呱聊到夕阳西下。

    “早点睡吧,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都快北京时间十二点啦。”池君君算了算时差,催道。

    曾润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不满地说:“你怎么总把我当小孩子。”

    “你本来就是比我小一岁的小孩子啊——叫姐姐。”她笑嘻嘻的。

    “不和你计较。”曾润对她的要求置若罔闻,继续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可千万不能早恋啊,听说很多外国男生专门挑亚洲女孩下手的!”

    “知道啦!”池君君冲他挥手,收起镜子,和大家一起扛着扫帚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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