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感

    <游戏>

    你再度睁开眼,此时那荒谬空间里所经历的一切依旧清晰,你不自觉蜷缩起身体,仿佛还能感受到被啃噬得支离破碎的躯体,浓厚的木香残留在空间内,安抚着你跳动的神经。

    你从被子里摸出了好几块被铭刻了发热法阵的宝石,因为它们的存在,热度第一时间温暖了你的躯体,你才有了回到人间的实感。

    不认识的帐顶,透过轻薄的窗纱,是你不熟悉的房间陈设,整齐的青石墙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你一时间想不起有什么地方会是这种建筑。

    你还记得在那个空间里听到了卢修斯的声音,所以对现状并不担忧或者害怕。

    掀开被子起身,纯白的睡裙长至脚踝,仅仅收了个宽松的腰身,其他都是直筒裁剪,是很简洁的款式,你从被窝里摸出一块宝石揣进了睡裙口袋,瞬间驱散了夜晚的寒意。

    抚开床纱,你没有找到鞋子,便直接赤脚下地了。

    你所在的这间房间不大,窗也开得很小,你估摸了一下,应该刚好够探出一个半标准身材的身体,不宽的单人床占据了房间一半左右的面积,剩下的空隙就只放了一桌一椅和一座大概就只能挂几件衣服的衣柜,简洁而又满满当当。

    窗户开在床尾的位置,是木制的窗框和窗页,向外开着,没有关上,寒凉的夜风径直灌进来,所谓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

    虽然从窗外的景物判断出了房间所在的位置很高,天幕和地面呈现出三一分视野的场面,星辰清晰可见,而在地面远远的地方才隐约有一丝灯火,这里不仅高还很偏僻。

    你好奇心起探出头往下看去,在夜色里看不清建筑物的底,毫无疑问,这是一座高塔。

    在偏远地区的高塔,周围一圈荒无人烟,这样的描述让你对所处的地方有了猜测,再加上和卢修斯有关,你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

    这里是卢修斯的法师塔。

    法师塔存在的历史很久远了,最初是作为法师们教习和居住的场所,后来逐渐发展成法师塔主人威严和地位的象征。

    卢修斯曾经开玩笑一般解释,高耸的法师塔缺乏隐蔽性,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而能从各方力量手中把这种建筑物保存下来的人,在魔法上是有一定造诣的,也因此,在法师塔兴起的那个时代,越高耸的法师塔,越是能侧面证明法师塔主人魔法水平的高超。

    不过在后来,人们的生活水平和审美水平逐渐转变,加之魔法学院的兴起,这类累赘的建筑被逐渐放弃,后来仅存了象征意义。

    现存的法师塔不过三座,都属于当代法术水平高超的几位大法师,卢修斯便是其中之一,比起深居简出远离世俗专研魔法的另外两位,卢修斯可以说是非常活跃了,他的名声也因此是三位里最显的。

    你还是第一次来卢修斯的法师塔,因为地理位置关系,加上法师塔本身又老又旧,卢修斯根本没有想过要把你们带来看这座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建筑。

    刚经历了混乱的记忆纠缠,此时夜风一吹,你清醒了不少,也算是一件好事。

    你此时没有睡意,索性推开门,从醒来开始,你就能感觉到法师塔里还有个在一下下跳动的什么,给你的感觉很温暖并不危险,你想去看看那是什么。

    门正对着石质栏杆,中心是螺旋向下的楼梯,走廊呈环状以楼梯为圆心,又因为要联系个楼层,支出来联系的格外一截阶梯单看是直梯,但一架架直梯高低错落分布,又是根据螺旋主梯排列,咋一看就跟海螺壳一样。

    你上下看了一眼,确定了自己在法师塔的顶层。

    你在门侧发现了挂着的提灯,摆弄了一下,用魔力激活了灯盏,灯芯因为冰元素而转变成了冷蓝色,稳定地发出光芒。

    这法师塔内部吝啬地开着一页页小窗口,圆环状的走廊一段明一段暗的,你提灯走过,那一下下跳动着的什么和你在同一层,正好是你所在房间的对面位置,门扉下隐隐透露出光芒。

    会是卢修斯制造出的什么吗?

    你来到门前,叩响门扉,一下又一下,每隔三下就停顿几秒。

    到你敲到第二轮的第二下时,门一下子就开了,卢修斯自门后走出,眉眼依旧,银色的发丝在提灯的光芒下像是流淌的星辰,紫色的眸子则是幽远的星空,他对你露出柔软的笑意,有什么一下又一下规律跳着。

    你这才真切,那是心跳啊,你感受到的是卢修斯的心跳声啊,难怪会让你感到温暖和心安。

    “醒了,这么这幅表情,怎么了吗?”卢修斯的笑容带上来心疼,上前一步接过提灯熄灭,重新挂上门旁的位置,又拢住你冰凉的手,“夜晚风凉,先进来吧。”

    “嗯。”你被卢修斯牵引着进入屋内。

    这应该是他在法师塔的住所了,屋内燃着橘色的灯火,带着暖意,地上铺了一层品质还不错的毛毯,不会感到刺脚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估摸着你会在明天醒,没想到我家小卡诺丝这么努力。”卢修斯侧身让开在你身后关上房门,“就是如果能改掉光脚下地的坏习惯就更好了。”

    被发现了啊,你三步并作两步坐上椅子,将脚踩在椅子的横杠上,耍赖一般表示自己现在没有光脚着地了。

    “你啊……”卢修斯从一旁的衣柜抽出一双鞋子来,放在你的脚边,“带来之后就没穿过的。”

    “我还是第一次来舅舅的法师塔呢。”你带着好奇环顾起四周的物件,虽然那些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起来,我好像能感觉到舅舅你的心跳,我根据心跳声找过来的。”

    你原本只是当做一句调皮话说着,把先前的感应当做半错觉,却在凝视卢修斯时发现了他表情里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担忧。

    “这是什么魔法吗?还是只是因为我太想舅舅了啊?”你移开视线,装作没有察觉继续说着,“在醒来之前,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舅舅,那太可怕了,比死还难受,但我觉得那不像是梦,我现在还能回忆起其中的一点一滴。”

    “小卡诺丝……”卢修斯露出心疼的笑容,俯身在你额上落下柔软的一吻,“既然觉得可怕,就把它当成梦吧,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所以的确不是梦对吗?”你听出了卢修斯不加设防的言下之意,上半身扑进了卢修斯怀中,执着地抓住他胸口处的衣领,“舅舅,我想知道真相,你会告诉我的吧?”

    卢修斯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凝视着你的眼,从中诘问你的真心,你无畏地保持着对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卢修斯移开视线,宣布了先一步败下阵来。

    “我认为你不知道会比较开心,但没办法,谁让我的小卡诺丝在请求我呢,我是个开明的家长。”卢修斯的坚持崩得一塌糊涂,“这是一个很残酷的真相,在此之前,小卡诺丝想来杯助眠的牛奶吗?”

    “好,我等舅舅组织好语言回来。”卢修斯不是一个会违背自己说过的话的人,起码在你的面前是这样,你对他培养出了很深的信任,没有拒绝他出门去拿所谓助眠牛奶的行动。

    残酷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

    卢修斯走后,房间额暖意定格成了一种固态的虚假,你撑着脸,百无聊奈思索着可能,先给自己打针预防。

    见到了卢修斯,你便能静下心来回忆那梦魇一般的场景,比起带着妒恨得猩红眼眸,那些或哀求或诅咒的话语才是包含了信息的突破口。

    虐杀吗?很像是这样,但很快问题就接踵而至。

    你没有做过甚至没有经历过这类的事件,你既不是凶手也不是好运的幸存者,猩红眼睛对你的恨意又能从何而来呢?

    毫无头绪,你看了一眼椅子边的鞋子,固定在椅子上的动作让你有些烦,将冰凉的脚拢进去子,动作带着几分毫无芥蒂,却偶然瞥见洁白无瑕的脚踝。

    穿鞋的动作停下了,你将背靠在椅背上,屈膝踩在留出的空间上,将脚踝打量了一圈,如果你的记忆,没有出错,你脚踝踝骨的部分是有一颗红痣的,现在消失不见了。

    甚至为了验证你不是记错了脚,两只脚踝都看了好几遍,如出一辙的洁白无瑕,根本没有红痣存在过的迹象。

    这年头死里逃生之后还能顺便美容的?你自作乐地笑了一声,知道答案必然不是这样无厘头的。

    盯着脚踝打量久了,你甚至隐约生出整个脚都不对劲了的错觉,之前自己的脚是这样的吗?

    你否认了这个错觉,但越是否认那种和过往有异的即视感就越发强烈。

    环顾一圈,找到立在墙边的镜子,你想着,有时候看自己写的某个字词看多了都会感到陌生,自己现在应该也是这种情况,不局限于某一处应该就能抹去那种怪异感了。

    然而,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刻,你陷入了更加深切的迷茫,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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