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旧忆

    <游戏>

    “人的嗅觉是很奇妙的,有人天生嗅觉灵敏,能闻到其他人不能闻到的气味。”卢修斯稳稳接住了你,开始给你的话语找补,“不同人对同一味道的反应也会不一样,也许在他们的嗅觉里就是两个味道呢。”

    “这么说的话,我好像听过类似的说法。”你埋首在卢修斯领口里,深吸了好几口,像是闻到天木蓼的猫,欲罢不能。

    在什么地方听过类似的说法呢?

    你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在某本畅销小说中,那是在侍女小姐们中流行的小说,你偶然翻阅过。

    仅仅是闲暇的几页,记录了一种有意思的说法,爱一个人的时候会闻到他独特的味道,那种味道不存在于其他人嗅觉中,而你会无可自拔喜欢那种味道。

    你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优越的记忆力了,爱什么的,你深吸的行为戛然而止。

    爱有很多种意味,若是单独问你是否爱卢修斯,你会回答爱,毫无迟疑,但那本小说里所描述的,是男女之间的爱,不是亲人,不是良师益友。

    你爱卢修斯吗?

    扪心自行,你突然惶恐起来,爱什么的……

    你喜欢卢修斯身上的木香花的味道,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闻到过这个味道,如果套用小说里的逻辑,你好像是……爱的。

    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所以小卡诺丝不用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卢修斯做下结论,而后好似不在意一般随口提到,“虽然我还挺好奇,为什么是木香花的味道来着,我也不喜欢木香啊。”

    “这个我也说不清啊 。”你嘟囔着,爱什么的,你有些不敢直视它了。

    “对了,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呢?那个求助我的孩子和守墓人有关系的话,守墓人的力量大半夜的让我梦游是不是在给出某种提示呢?”

    卢修斯在确定你重新站稳之后,扶着你的手就已经放下了,匆匆结束了猫蹭人的小动作,你从他的怀抱里脱身,迅速转换话题。

    再继续谈论香气的话题下去,你的脑子会糊成一大团浆糊的,谁知道会说出什么不过脑子的胡话呢。

    “守墓人没有站在人类对立面过,她的力量应该不会扭曲她的准则害人。”卢修斯言语之中很是肯定,谈起守墓人就像是在谈起某位朋友一样,虽然两人之间隔着起码成百上千年的时光。

    “就是可以相信的意思咯。”你仰头打量了一下面前建筑物的全景,既然卢修斯是持信任态度,你缺乏怀疑的理由,自然是跟着相信了,“所以现在是要进入教堂吗?”

    你指着大门紧闭但破败的教堂,夜色幽微,你看不到一点里面的情况如何。

    卢修斯没有马上回答,先你一步上前将手放在门扉上,没有用力退开,而是自掌心瞬间展开某种你猜测是探测作用的法阵。

    “里面的力量反应很强烈,和守墓人的力量是同频的。”卢修斯收回了手,更多的已经超过探查魔法能查到的了,“我先进入探查一下情况。”

    你连忙抓住了卢修斯的衣袖,脚步踉跄了一下,真不知道梦游的时候你是怎么做到光脚爬山毫无感觉的。

    “我要一起。”你固执地看着他,传达着自己的意愿。

    “明白的,一起。”卢修斯回头,和你对视了片刻后,答应了你的要求,他清楚你的脾气,毕竟是他养出来的。

    明明是和自己相关却要置身事外,这种事你不会妥协。

    “不过不是现在,是明天。夜间的视野不好,容易丢失线索,而且我已经奔忙一下午了,小卡诺丝,得好好休息一下,才有精力应付各种意外。”

    卢修斯的借口字字句句都是他,丝毫不提及你,但每笔每画的原因都是你,你现在的状态确实不能支持你集中精力来应付可能发生的意外,而你又是不愿成为拖累的。

    “好,明天。”你看破不说破,毕竟刚刚还准备推门的人突然改口明天。

    他清楚你能看懂,他更多是在表达尊重你的态度。

    卢修斯在你面前蹲下身,你明白了这个动作的含义,有些惊讶,但出于某种无法言明的期待,趴了上去,手搂住他的脖子。

    卢修斯稳稳地站起来了,背着你好似不费力气,贴得近了,你才感受到平时掩藏在衣服下的身躯是多么精悍,明明看上去和大众印象里的文弱法师如出一辙。

    “这是第二次舅舅背着我了。”你收紧了搂住脖子的手,不再是虚环,嘟囔着为前一句话打上补丁,“反正我记忆里是第二次,七岁之前的不算。”

    你清楚数得出来是第二次,上次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事情发生在一个阴气沉沉的下午,连空气都带着压抑的沉闷,惹得你也有些烦躁。

    卢修斯特别鼓励你拥有自己的爱好,你没有想法,不屑一顾,挑挑拣拣选了并不讨厌的画画,度假的时候他贴心给你带上了画架和颜料,还让仆从提前收拾出了一间画室。

    那个时候你才刚刚学习美术,尚且连颜色调配都没有章法,也没有那么敏锐能分辨两种相似色彩间的不同。

    你的练习对象还是一个直筒形状花瓶,上面是湖青色的格子花纹,难为卢修斯从库房翻出了这么一个练习难度系数大减的瓶子。

    青色蓝色混比,调色盘上的色彩看上去和花瓶的湖青色很相似了,然而一上画纸,差别就像是纯色毛毯里唯一一根异色茸毛,只要注意到就会越来越觉得显眼。

    画室开着窗,你烦躁地把画笔从窗口扔了出去,画笔脱手的那刻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探出头去看画笔的落处,抬头突然瞥见了灰蒙蒙一片的天空。

    之后的意识混沌而模糊,空白了好长一大段,又好像只是断片了那么几秒,再度有清晰认知时,你已经站在了森林里。

    森林里起了雾,笔直的冷杉好似插入天际,那里连其他草木都少得可怜,不见一点鲜活的青绿色。

    森林里没有路,你不知道自己是从那个方向走进来的,也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走出去,四周也寂静得可怕,连风声也无,只有你的呼吸和心跳声越发明显。

    你好似被遗弃在了这片无止境的森林里。

    你崩溃得大喊大叫,能喊得出的人都叫了一遍,声音在森林里散逸,没有回应。

    你没有移动一步,怀着最后那点希望,累惨了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小声哭泣,环抱着腿,感受自己的那一点温度,虽然也是冰凉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没多久,雨开始下了,来得快且急,倾盆大雨过去得很快,你浑身都湿透了,连哭泣的力气也没有。

    你躺在了地上,蜷缩着冰凉的身体,很想睡一觉,好好地睡很长一觉,醒来或许一切就会好的,你这么对自己说。

    “卡诺丝!”有温度捧起了你的脸,你艰难睁开眼,碎石路面上有一盏温暖而明亮的灯。

    你向灯伸出手要把它拽进怀中,一双手先一步接住了你伸出去的手。

    “我带你回家。”那个银发的男人说。

    那是你第一次真正直视那人的脸,只是一眼,而后抬头看向天空,雾气散去后,你在冷杉的间隙里窥见了天幕的一角,幽蓝的幕布上撒落着璀璨的星星点点。

    “能搂住我的脖子吗?”卢修斯脱下带着水汽的雨衣系在腰间,背起了还湿漉漉的你,意识到你脱了力,一手反在身后护住你,另一只手拎起灯盏照亮前路。

    你趴在他的背上,隔着衣服汲取着他的温度,没有说话,他的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一定很害怕吧?不用再害怕了,我找到你了,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你到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因为你是我的珍宝啊,没有人会弄丢珍宝的。没必要再害怕了,小卡诺丝。”

    卢修斯的紫色眼眸像是星空一样悠远,或许从那个时候起开始这样觉得,他的形象在你心里也开始逐渐有了温度。

    说来奇怪,关于第一次,众多事情细节及由此产生的情愫你如数家珍,然而事件的起因,关于你是因为什么而在森林迷路了,你回忆不起任何信息,这座冰山并未在海面上展露它的冰山一角。

    “舅舅,你还记得上一次背我时候的事吗?就是我醒来第一次跟去你远山别墅度假,然后有天在森林迷路那次。”你尽可能详细描述自己还记得的前因。

    “是哪次呢?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真是奇怪啊。”卢修斯的口吻带着些调笑,很明显就是在故意逗你,气得你半只胳膊搂住脖子,剩下一只手伸长了,拧了他的腰一把,“啊——突然想起来了,是小卡诺丝哭得像小花猫那次吧,这一说我就想得起来了,小卡诺丝想问什么呢?”

    “就是那个时候的事,舅舅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在森林里迷路吗?虽然那个时候还小,但我应该不是一个调皮且胆大妄为的孩子。”

    “那个时候啊……”卢修斯的话语停顿了片刻,“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转眼小卡诺丝就跑不见了。虽然后续有调查,但应该是和你的身体情况有关,那时候诅咒才解除,残留的后遗症吧,之后没有再发生真是太好了。”

    原来是这样吗?你那时还小,当时满心满眼都是得救后的后怕,和卢修斯的关系开始破冰,你没有去追寻背后缘由。

    “就算再来一次的话,舅舅也能处理吧?”你带着绝对的自信,这是这么多年来卢修斯一举一动给你的底气。

    “我不希望这种事再来一次,但若是真的发生了,我会把你找回来的。”卢修斯认真地回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轻笑了几声。

    你疑惑地用手肘拍了拍他的肩。

    “现在我对这类魔法很熟练了,不会像森林那次一样,因为魔力枯竭,后续没办法用魔法处理你的湿衣服,就那么走回去,你之后还发烧了好几天。”

    “这次就很好啊,及时找到了我。”你将头埋在卢修斯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木香花的味道,内心一阵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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