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一时间，商场内充斥着批判程染的声音。
喻晴的想法截然不同，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刚才无意间听到的名词吸引。
黑卡？程染的金主竟然是能在时氏商场拿到无限黑卡的豪门？
她不由得多看了程染两眼，嫉妒使她的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
小姑娘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狂放模样，靠着椅背，轻抚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想说我的钱都是从男人那来的？”
“难道不是吗？”钟雅冷冷讽刺，把喻晴挡得严严实实，像是生怕程染扑过来似的。
程染低头突然就笑了，正想说点什么，眼前压下一个黑影。
“钟雅，你少给我血口喷人！我姐靠男人？哪个男人配得上她？你在搞笑？”
她愣了愣，思绪有一瞬间回到了好几年前。
那时候也有一个人这样挡在她面前。
“还有你，又抽什么风？我姐招你惹你了你上来就说这种招人误会的话？”
喻衍的声音一下子将她从记忆中拉回来。
喻晴抿唇，脸色惨白：“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恶心极了：“那敢情‘干那种勾当’是你见人就说的问候语？”
对方语噎。
钟雅余光瞥见她受伤的眼神，连忙护着她：“喻衍，你有病吧？晴晴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揪着这个不放？她才是你的亲姐姐！你不信她还把那个疯子捧得那么高，你脑子秀逗了？”
喻衍白眼一翻：“你脑子才秀逗了，老子还不想有她这个亲姐姐呢！”
“你！”
“行了雅雅，我没事，你不用说了。”喻晴擦了擦眼泪，郑重其事地看向程染，委屈道歉，“染染姐，刚才是我说错了话，对不起。”
“晴晴，你说的根本就没有错，没必要跟他们道歉！”未等回应，钟雅直接把她拉到了身后。
喻晴摇了摇头：“不，是我错了。染染姐，真的对不起，因为我让大家误会你了，我给你赔个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了，原谅我吧。”
这话说得好像得理不饶人的是他们一样。
程染没回话，撑着头玩味地瞥了喻衍一眼：“你怎么看？”
那小孩儿一点不客气，都快yue了：“一朵白莲花。”
喻晴脸色更白了。
钟雅高声：“喻衍！她是你姐！”
“我他妈说错了？”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极其嚣张地骂道，“还我姐呢，我姐就只有程染一个！你俩再闲着没事儿造谣她，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
“喻衍！”
“叫你爹干嘛？想打架？”
钟雅气得直跺脚。
程染看戏式地坐在一旁，还淡定地喝了口水。
喻晴见她那么从容，异样的目光也越来越多，心中烦闷，有些失望地看着喻衍：“阿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怎么了我？还有，别叫得那么亲密，我恶心。”喻衍冷声。
她顿时眼泪汪汪。
钟雅心疼极了，连忙炮轰喻衍和程染：“你们两个，不把晴晴气哭就不罢休是吧？！喻衍，我看你就是跟那个程染学坏了！晴晴她是为你好，你怎么就偏偏听那个疯子的话！”
喻衍眼神极度危险，咬牙向前一步：“你再说一遍谁是疯子？”
她冷不丁被吓得有点发怵，但还是瞪着眼睛继续说：“她就是疯子！你也不想想你跟她待在一起成绩差了多少！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和晴晴怎么会一个去了一中一个去了十二中！都是一样的学习，就你成绩差！”
四周议论纷纷。
有人认出来喻晴和喻衍，不由得小声说道：“是啊，听说喻衍小学的成绩还是不错的，自从程染来了喻家就开始叛逆，什么都不学非要玩电脑。网瘾重，还经常被抓到去网吧。后来因为打架斗殴记了好几次处分，就休学了。”
“也难怪喻家都觉得丢脸了，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得气死。”
“我看她们说的也有道理，这个女生逛个商场穿成这样，又露腰又露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只怕是真让这人教坏了。”
“程染在国外的时候就没少打架，也是因为这个被开除的。”
程染不介意被人骂，但喻衍却气坏了。
这群人懂什么？他不学习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姐，打架也不是因为她姐！简直颠倒黑白！
“阿衍，你听姐姐一句劝，还是别天天打游戏了，多看点书多学习吧……”
喻衍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打游戏，瞬间暴躁起来：“关你屁事？我他妈就是不乐意学怎么了？就是不想看书怎么了？”
程染的眼睛朝他的方向斜了斜：“喻衍。”
“咳咳咳咳。”
小孩儿刚才还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迅速乖巧地溜到程染身后，小声道：“姐，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好好学习绝无怨言！”
程染懒懒地抬了抬眸子，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小子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学习这事儿还得循序渐进。
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不听自己亲姐的话，反而对这个表姐那么顺从？？
喻晴眼神沉了沉，心有不满但也只能压下：“染染姐，既然他有心学习，还是把他送回喻家吧。我可以让爸妈把他送进一中，也能求情解了他的卡，总比你们在外面租房子什么的要好吧！”
“什么意思？喻衍离家出走了？”
“看样子好像是程染把人家儿子拐走了吧？现在的小孩儿，就是不知道爹妈的用心良苦。”
“喻家怎么说也养育了她十多年，她怎么这么没有良心？”
钟雅也跟着骂：“就是，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我他妈……”喻衍比听到有人骂他还气，当场要冲上去跟钟雅干架。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染拦住了。
她站起身，一举一动令人压力十足：“行了，别跟我整那套喻家对我有恩的说辞，他们可没给过我一分钱，更没有养育过我。”
这些事，她本来不想再提，但有人偏偏要触她的霉头。
心情不爽，小姑娘从兜里掏出来一根蓝莓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眼神宛若冰霜：“告诉喻文昊，九年前把我扔到国外不管不顾的事我可以不跟他计较，砸了他那一屋子的东西，倒是也勉强抵得上我的精神损失费。但喻衍，他休想再带回去。”
“至于学校……”程染勾唇，笑得肆意，“不就是一中吗？我让他上就是了。”
四周一片寂静，皆是被她的自信震住了。
不过，九年前程染才十岁吧？喻家竟然把十岁的孩子扔在国外自生自灭？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这和遗弃有什么区别？
就连喻衍都呆滞了片刻。
救命，他姐好帅！
半晌后，钟雅不屑地说道：“说得倒是轻巧，你自己都没上学，哪来的能力让他上一中？难不成又靠你那个金主？”
“这个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有这个能力。”
然而没有一个人信她的话。
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关系？只怕是连一中校长是谁都不知道吧。
程染一歪头，示意喻衍把东西拿上：“走吧，你不是还要买别的东西吗？”
“好。”喻衍立刻拿上袋子，收回那张黑卡跟上她。
身后钟雅不满地骂道：“喻衍！她卖身赚来的钱，你就不觉得脏吗！”
“啪！”
喻衍结结实实地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地说道：“你再敢乱说，我可就顾不上不打女人的原则了。”
程染笑了笑：“她连人都算不上，是什么女人。”
“说的对，下次见她我一定胖揍！”喻衍煞有介事地举了举拳头。
什么不是人！
钟雅火冒三丈地正想辩解什么，一抬头就发现那双桃花眼静静地盯着她。
明明看不出半点情绪，却让她汗毛竖立，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
她吓得后退了一步，喉咙干涩。
程染只贴近她，在她耳边浅笑嫣然地说道：“你知道吗？只有真正卖过的人，才会看谁都觉得谁的钱脏。”
那一瞬间，杀气四溢。
钟雅说不出话来。
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才堪堪回神，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脚下如一滩烂泥。
“雅雅，你没事吧？”喻晴连忙上前扶住她。
钟雅摆了摆手，勉强稳住了自己。
此时此刻，坐在旁边休息椅上同样被震到的路人猛然回过神来，迅速拨了一个电话。
我去，不愧是少主看上的人，气场太强了！
他严肃道：“少主，程小姐这边自己解决了。”
那头男人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淡然地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了。继续保护她。”
“是。”
挂断电话，他眼里浮上薄薄的一层怒意，在灯光下表情晦暗不明。
喻家……
她不计较，但他可没说他不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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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喻衍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义愤填膺地吐槽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点儿高中生的知识也敢在姐你面前显摆，十个她都比不上一个你！”
程染看着手机里手下汇报来的消息，面不改色地补刀：“人家说的是你。”
喻衍苦着脸：“……姐，你能不拆我台吗？”
“你有台让我拆吗？”她抬手滑动屏幕，看过文件后对着基本没有取下来过的蓝牙耳机说了句“继续查”，然后又扭头看向喻衍，“她们骂你是因为你成绩不好，你要是成绩上没地方让她们嘲笑，也就不存在我拆你台这件事了。”
喻衍有点尴尬，但却并没有反驳，只是挠挠头，又答应道：“知道了姐。”
程染说得对，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喻晴和钟雅她们就会一直拿这件事做文章，他不想拖他姐的后腿。
如果不是因为他太差劲的话，他姐也不会被那些人骂。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沉重了许多。
程染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揉乱：“行了，也别那么沮丧。你天赋还是有的，好好学没问题。“
喻衍点点头：“嗯。”
她漫不经心地把两条腿搭在前方：“现在还觉得学习其他的科目没用吗？”
喻衍沉默了一会儿，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还是觉得。”他察觉到程染的视线，连忙为自己辩解，轻咳了一声，“但是学习好至少可以装逼，所以我会认真学的，放心吧姐。”
这个回答在程染的意料之中，她浅浅地勾了勾唇：“行，我相信你。”
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至少他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动机，那便足够了。
而喻衍也因为这么一句鼓励，瞬间被激起了斗志。
进屋之后，喻衍就信誓旦旦地开始阅读程染给他的那些文件。
看他认真的样子，程染是既欣慰又感叹。
或许这小孩儿能给她一个惊喜吧，也不枉她这些年的栽培。
脱下外套，她站在阳台上，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中年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总算是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昨天就到嘉凌了吗？怎么现在才想起我来啊！”
程染垂着眸子，坐在椅子上，晚风吹动短发，声音很轻——
“帮我走个后门，我要带我表弟喻衍进你们学校，上个高二。”
“哦对了，我和他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