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收拾好花圃后进了伙房。
长桌案上放着碗筷,墙壁钉着的钉子挂着几把刀。他从外边提进来一桶水,洗净要用的厨具和食材后,将生姜切成细丝,与红糖一起放进了小锅。
灶下柴火燃得正旺,姜水烧得滚滚冒泡,宫尚角还在收拾着案边残留的食物碎渣,听见滚水声愈响,回头一瞧,水快要溢出锅了。
他连忙跑去摘盖,然而忘了温度之高,刚一碰到便烫了两指。宫尚角没忍住烫得吸了口凉气,又不敢耽误的赶紧从一旁拿起白布,沾过凉水后盖在上面揭起盖子,起锅将汤药倒入了白碗中。
———
房门没有上锁,他敲了敲,无人回应,又说了声“我进来了”才推门而入。
上官浅躺在床上,嘴唇的血色依旧没有恢复,被子被她死死抓着,她紧锁着眉,似乎在做不好的梦。
她喃喃自语着,听不太真切,宫尚角只好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低头倾身去听。
“盏盏……盏盏……”
急促的呼吸声和越发频繁的呼唤尽数传入他的耳中,宫尚角的眉峰跳了跳,突地心口有些沉闷。
他起身想去开窗,但又顾及到床上的病人,便走去了门边。
新鲜的空气透过门缝被他重获,然而心口的不适仍未舒缓,反而填了几丝疼痛。
像是几根细小的银针在上面频频戳弄,比刀剑直接刺入他的胸口还要痛苦。
“宫尚角……?”
上官浅从梦中惊醒,额前挂了些汗。
他无心去探究心疼因何来,又回了床边。
“我煮了姜水,你先喝下发些汗,”带着命令之意的话语不宜再出现在二人之间,他将碗拿了过来,又补充问道,“可好?”
上官浅点了点头,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想要接过碗自己喝下。
宫尚角捏着勺,说:“我喂你吧———别着凉了。”
“盏盏呢?”
“在张掌柜那吃午饭。”
一勺又一勺地被送到她嘴边,上官浅有点别扭,不太想与之对视,便低着头一直看着碗底:“……你吃饭了吗?”
“尚未,你可有想吃的?”
“若是有,角公子是要做吗?”
“你若想吃,我便能做。”
姜水见底,宫尚角收了碗勺放回一旁。
上官浅笑了笑:“我竟不知,角公子还会下厨。”
“若你愿意,三餐四季。”
话有几分真,又藏有几分假,上官浅不再能清晰地分辨出来,她沉默地看向许诺者,仿佛只要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够久,便能看穿他的心思,让一切重新被自己掌握,而不是往无法控制的方向走去。
她却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