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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晚上老师主动请缨换下吴林风去医院陪护,我们三人这些天难得聚齐,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齐家我已经去过一次,自然是由我带路。安溪街和润禾巷不过拐几个弯,我们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居民区晚上并不热闹,巷子里空荡荡地一个人都没有,树荫挡住一部分月光,我们只好接着街户门口微弱的灯光往前走。

    齐家的院墙只有上次我翻墙进去的那一堵边上有一棵树可以进去,我翻上墙头的时候正巧看见树下有小厮把守,看样子齐老爷戒备心极重,上次被我误闯进来以后就在这里加强了把守。好在我动作轻快隐秘,倒是没惊动把守的小厮。

    我对着背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俩先不要上来,又从兜里拿出晚饭时候揣的几粒花生,手指一转把花生米弹到了对面屋檐上。

    花生米弹在屋檐下的声音惊动了小厮,我连忙向身后招收招呼他们上来。

    趁着小厮跑去查看的间隙我们三人身形一闪隐入拐角的阴影中。

    训着记忆中的方向,我带着他们悄悄潜入前院,拐角处有一处亮光,我转头看向吴林风,示意他们往屋顶上走。

    我留在屋子边观察。门口似乎有人,我顺着影子往上看,听着声音像是齐管家。

    “少爷,您就别和老爷顶嘴了,听老爷的话,去给圣尊大人赔个不是吧,也好免去一些皮肉之苦。”齐管家对着屋子里的人说话。

    屋子里传来一股闷闷的声音,像是受了很重的伤:“贵叔,别劝我了,我听话就是了。”

    齐管家叹了口气,转身朝我的方向走来,我一着急赶紧往屋顶上蹿,吴林风见状拉了我一把,这才没发出动静来。

    看到齐管家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我们三人才轻轻长呼一口气。我拍着胸口打着手势:“好险,差点暴露。”

    谢允诚也用力点头,刚才他帮我卸力的时候一个着急直接伸脚过去在我脚下垫了一下,这才没让我直接踩上瓦片弄出动静来,我让吴林风观察屋里的动静,这边转过头打着手势问谢允诚有没有伤到。

    谢允诚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又指了指下面用嘴型和我说了三个字:“齐星颀。”

    我微微张嘴以示震惊,好家伙我这是直接摸到嫌疑人屋头上了!

    我掀开瓦片往里看,屋子里还是很亮堂,齐家舍得用电灯,齐星颀听着像是被关在屋里禁足,倒也没受怠慢,正坐在桌边给自己伤药。我看着身形有些眼熟,又换了个角度看了几遍——怎么和那天我揍的那个黑影子一模一样呢?

    我现在有点回过味儿了,齐管家让齐星颀不要顶撞齐老爷,而那天我揍的那个人正是齐星颀,难怪那天我走了以后齐家并没有声张,甚至连我也是被毕恭毕敬地请了出去,当时并没有直接封我的口,怕是也有试探我的意思,若是我把齐家的事情往外说,只怕当天就会有齐家的人来暗杀我了。

    齐星颀身上的伤除了那日被我踹出来的淤青以外还有一些带血的伤口,看着像是戒尺打出的痕迹,那日我走后齐老爷许是动了家法。

    突然远处走来一个身影,看着不像齐管家,人影走到廊下才有了实体,我们在屋顶看不真切,只听着声音耳熟。

    “颀儿,圣尊大人召见,你我同去吧。”是齐老爷在说话。

    屋里传来闷闷的声音:“父亲,您等我换身衣裳吧。”

    齐星颀在屋里不紧不慢地穿衣服,看上去到不是怕碰到伤口,倒像是在拖时间。换好衣服后他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屋外传来齐老爷催促的声音,他才闭着眼长叹一口气:“大不了就当挨了顿打吧。”

    我们三个听这话看了彼此一眼,齐星颀这不是已经受了家法吗,怎么还得去圣尊教再来一顿教规?

    齐星颀跟着齐老爷往外走我们不敢跟得太紧,只敢远远地跟着,看着他们一行人坐着汽车往西边开。

    西边确实是有很多齐家的产业,但刚才听齐老爷说圣尊大人召见,思及此处我又想起那座我来时踏出的戏院。

    我对吴林风指了指西边:“戏院,我们直接去那里蹲他们吧。”

    “你确定是戏院?万一走错了可就跟丢了哇。”吴林风瞪着眼睛小声问我。

    我招了招手往西边走:“肯定去戏院了,那圣尊现在未炼成实体,不能自由频繁到处跑,在戏院那里是最舒服方便的了,再说了这个点去西街也不引人瞩目,那片儿窑子多,别人见了指不定以为齐老爷会客呢。”

    谢允诚也瞪着眼点头,两人黑夜里月光一照,两双大眼睛和灯泡似的亮。

    “我不认路,你带路去!”我伸腿朝吴林风小腿上踹了一脚让他少废话赶紧带路。

    吴林风拍了拍小腿一招手就带着我们猫着身形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地到处绕。

    好悬没让我带路,照他这走法我怕是得走到天亮才出的去这九曲十八弯的巷子。

    “老吴,还得是你哈。”我竖着大拇指比划。

    戏院的路我比较熟,但是我们也不敢贸然潜入,一是不知道这附近是否有圣尊教的布防,二是不知道圣尊现在修炼如何,万一靠近了被圣尊察觉那真是打草惊蛇了。

    我们在戏院旁远远地看着戏院大门口,我心中感觉不太对,虽说大晚上包场听戏的大老板不少,但是除开那些招摇撞市的暴发户,大多数的“老钱”还是比较低调习惯从后门走。

    “去后门,走。”

    这次他俩没发表啥意见,跟着我就往后门巷子口钻。

    月亮到达中天的时候齐家的车也来了。齐星颀穿着白色长衫,戴着一顶白色平顶礼帽,看着确实像来听戏的,只不过后面跟上来的人却有些少。一般来说老板们包场听戏总会带上家中的太太们,佣人和打手自然也是不少,但是齐家这次只开了两辆车来,一车坐着齐老爷和齐星颀,一车坐着管家和两三名打手。

    齐老爷照例穿着酱红色的马褂,也戴着一顶黑色平顶礼帽。父子二人下了车直接往戏院里走,神色紧张。

    打手们都站在巷子口把守,我觉得站在外头不成事儿,听不到消息这不是白来了吗?

    我摸了摸兜里出门前画的隐息符递给吴林风和谢允诚:“贴身带着,一会儿进去的时候隐藏身形就好,这是隐息符,揣怀里别弄丢了,对面的就感受不到咱们气息了。”

    两人结果放进贴身口袋里,我补了一句:“这可是我老师画的,比我技术可好多了。”

    “那我可放心呢。”吴林风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你有时候可以少接几句话的……”我翻了个白眼,虽说他说得没错,可我听着就那么刺耳呢……

    我顺着记忆里的方向沿着戏院里的门廊往里拐,忽然听见前面有些细微的叫声,听着像猫叫,戏院里偶尔也会有些养猫的习惯,主要是怕老鼠把道具咬坏了。

    我回头问身后的谢允诚:“你听像猫叫吗?”

    谢允诚摇摇头:“我怎么听着像是人在叫?”

    “我也觉得,感觉听着蛮痛苦。”吴林风伸着头凑近了细听。

    我指了指前面示意他俩跟着往前走,凑近了听见声音像是在戏台的方向。

    我抬头看了看屋顶,看着那房梁应该是能容得下我们三人的,就伸手一指上头看了眼身后两人:“咱们从上边儿走。”

    房梁是挺粗的,很适合梁上君子。我们沿着房梁往戏台后面走,后场上头的幕布投下了大片阴影,正好方便我们遮掩,我们三个蹲在房梁上透过戏台和后场之间的缝隙往台上看。

    台上齐星颀背对着我们跪在地上,双手被两条悬空浮起的红绸往两边吊起,身上寸缕不着,而台下并没有齐家人的身影。

    我看着有点脸红,好家伙这上来就这么刺激多少有些臊得慌。我偏头看向吴林风和谢允诚,他两倒是面不改色,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看。

    齐星颀的周身突然被一团黑色的雾气环绕,我心中暗道圣尊现在看来离修成实体还有一阵功夫,这团雾气飘飘忽忽并不真切,虽然能够完全遮掩住齐星颀的身体,但是看着雾气并不浓,说明他现在还很虚弱。

    齐星颀在黑雾里发出隐忍的叮咛声,像猫叫一样让人抓心挠肺,难怪齐老爷不愿在场,毕竟是亲生儿子,谁也不忍心看自家孩子遭罪。

    黑雾纠缠了许久,我有些腿麻,正准备伸直腿抻一抻的时候,黑雾消失了,只留下齐星颀跪在原地喘着粗气。我对着谢允诚摊开手掌,谢允诚会意地掏出怀表给我比了个“一”和“五”的手势。

    黑雾持续了约莫十五分钟,齐星颀身上除了之前的旧伤,还新添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红斑,而顺着往下看,地上还有一丝血红和白色的液体。

    我尴尬地偏头,嘴角止不住抽抽——老妖怪的修炼方式太变态了,竟然靠双修,还是男孩子,齐老爷也真不是人,这是把儿子往火坑里推啊!

    “砰……”台上一声闷哼,齐星颀的双手被红绸放开,身子不稳一下倒在了地上。我看见他发着抖慢慢用手抱着双腿,整个人蜷缩在台上好不可怜。

    这是圣使的声音传来:“齐家小子,你说若是你老老实实地从了圣尊大人,或许还能免了这皮肉之苦,圣尊大人也不是不怜香惜玉,只是你也实在不识好歹,圣尊大人这才恼了你。”

    齐星颀颤抖着抬起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圣尊大人原谅,我再也不敢了……”

    圣使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锐,和之前我所听见的成熟男人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倒是让我想起了古装剧里奸佞妄为的太监。

    “齐星颀,圣尊大人说了,你虽已受了家法,但教规不可不从,圣尊大人心疼你,只赏了你五鞭子,你现在就跪好了,咱们抓紧领罚,你也好回家修养。”圣使说完挥动鞭子朝地上打了一下,鞭子破空而出把空气撕裂开的声音在戏院中回荡。

    齐星颀抖着身子撑在地上跪着,圣使挥舞着鞭子朝他背上往下打,戏院中除了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没有其他一丝声响。

    我心中不忍,我并不知晓齐星颀是怎样的一个人,但在齐家,齐家人对待他的态度和齐星颀自身的遭遇让我对这个少年人动了恻隐之心。

    五鞭很快就打完了,齐星颀的面前多了一滩红色的血迹,背上是五道交错的鞭痕,鲜血淋漓下伤口像蜈蚣一样扭曲盘旋在少年的背脊上。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除了担心他身体受了严重的内伤,还有些害怕他心理上受到的创伤和打击对她造成的不可磨灭的影响,这五鞭不仅仅打在了他的□□上,也打在我们和齐星颀的心口。

    圣使行刑完毕就消失在空气中,齐家人没多久就来了几个人把齐星颀抬走了。剩下的齐家人把戏台打扫干净,齐老爷站在戏台上,摩挲着手中的珠串,摇着头叹了口气,一甩袖子走了。

    我看着齐老爷朝着后场的方向走,想必是带着齐星颀一起回家。

    在后门口,圣使又出现在齐家的车前,看样子在和齐老爷交代着什么。

    “圣尊大人说了,只要齐家公子真心服侍大人,大人是不会亏待带你们齐家的,你们齐家祖上欠我们圣尊大人的债也能一笔勾销,还希望齐先生劝劝大公子,可别因着一己私欲毁了全家啊……”圣使还是像太监一样捏着嗓子说话,不仅说出来的话刺耳,声音听着也惹人生厌。

    齐老爷对着圣使拱了拱手:“多谢圣使大人代为传话,也望圣使大人在圣尊大人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我回家以后会好好劝我家小子,希望圣尊大人看在小子年幼的份上饶了他罢。”

    “齐老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我二人都在圣尊大人帐下效力,自当是要相互扶持,只不过您还是多劝劝大公子罢,你我也好省些心。”圣使话锋一转,“不过商老爷的事儿我希望齐家不要再插手了,如今商家全家都已经投在了圣尊大人麾下,商老板已经被血祭,此时该告一段落了。”

    说罢圣使一甩衣袍,消失在黑夜里。

    齐老爷望着圣使离开的方向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头看着车里昏迷过去的齐星颀,这才上了另一辆车回到齐家。

    我们也跟着齐家的车往回赶,此时月亮已经挂在了西边的树梢上,我问谢允诚从我们从齐家出来到现在花了多长时间,谢允诚看了眼怀表:“不过一个多小时。”

    齐老爷回了齐家并没有去看望齐星颀,反倒是齐夫人一路小跑着赶到齐星颀的院子,我和谢允诚打了个招呼,让他留在这里观察,我和吴林风去齐老爷院子里看看。

    齐老爷的院子很好找,此时下人们除了在齐星颀院子里照顾大少爷,几乎都在齐老爷那儿待命,我们只要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就可以。

    还好齐家院子讲究,假山矮树不少,我们躲藏倒是不需要费多大力。

    齐家似乎很注重家族文化传承,处处都有梅花鹿或者鹿角的标志,小到窗户上的雕花,大到摆在院子里的石雕,到处都彰显着大家族的气度。

    齐老爷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在屋里盯着墙上的挂画,手中捻着胡桃木手串。

    “唉,爷爷,您在天有灵,托个梦给孙儿吧。我们齐家,真的要用一个孩子的性命才能解开这世代纠缠不清的孽缘吗……”

    我和吴林风对视了一眼,墙上的画就是很普通的一副山水画,难道是我们的角度不对,这画不同角度看还能看出不同的图来?

    再说了,请祖宗托梦也该在祠堂,在书房像什么样,好歹给祖宗上柱香啊……

    我这头刚吐槽完,那头齐老爷就走到书房的一边,我隐约看见那里好似有神龛的一角。

    齐老爷跪在神龛前拜了三拜,给神龛上了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圣尊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小子星颀已发誓效忠圣尊,不再忤逆您的心愿,还望圣尊大人高抬贵手,我们齐家定会倾囊相助,助力圣尊大人修正成仙……”

    谁家好人在书房供邪神啊……我颇为无语,老齐这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眼瞧着月亮西偏东方既白,我拍了拍吴林风打算叫上谢允诚回家。

    蹲守一晚上我们都困得睁不开眼,着急忙慌往家走,正想倒头就睡,没想谢允诚拉着我俩不放,非说现在不说一会儿醒来就忘了,我们俩只好耐着性子坐在书房听谢允诚给我们反馈。

    “齐夫人赶到齐星颀房间的时候齐星颀屋里的时候有个行为特别奇怪,她进门以后看着齐星颀的伤口哭了很久,结果第一时间没去看那些伤口,反倒是掰开齐星颀的嘴巴检查,嘴上还念叨着什么‘要不是当年颀儿出生时口含河砂,也不至于如今遭这等罪……’一类的话,我听了个大概,我觉得齐家会把齐星颀送去给圣尊当那什么……多半是因为这个了,听这话头齐星颀出生的时候嘴巴里有一团河砂,所以才被选中,而齐星源也就是他的弟弟并没有这种异象,所以才被圣尊教放过。”

    谢允诚手指敲着膝盖似乎在思考,我有点晕乎了,《红楼梦》里贾宝玉出生时嘴里衔了一枚女娲娘娘补天时候的灵石,怎么齐星颀这剑走偏锋、画风突变地含了一团河砂,这在嘴里不得恶心死?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红楼梦》?”谢允诚看向我,说的是疑问句,眼神却在肯定他和我的不谋而合。

    我点点头:“贾宝玉是女魃补天灵石所化,所以出生的时候口含玉石,齐星颀因为出生的时候口含河砂所以被选作圣尊教禁脔,会不会是因为圣尊和河流有什么渊源?我听你们说过齐家先祖是内河河运起家,会不会和这也有关系?要不然做什么不好非做河运,又或者说齐家先祖就是在河上遇到的圣尊?”

    “我叫人查过商家,商家从前也是内河水上讨生活的,会不会知道齐家的一些事儿,所以被灭口了?”谢允诚皱着眉头,察觉事情似乎复杂起来。

    吴林风在一旁喝完最后一口水,打了个呵欠:“我说二位,咱能先睡觉吗?忙活一晚上,歇会儿吧,这时候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啊。”

    我也打了个呵欠,实在太困了,确实是需要补一觉。我对他俩摆了摆手回到屋里倒头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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