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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在家休息了三天,老师主动替回了谢允诚,我们三人十点多就到了泉峰酒楼。离饭点还有些时间,酒楼里的食客并不多,谢允诚指了指三楼让小二给我们安排了一个雅间,又嘱咐若是有人问起我们三人就把他引上来。

    因为是自家的酒楼,我们一行人的到来倒是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约十一点的时候张老板就来了,我们在三楼的会客室等他,小二引他来的时候张老板正拿着帕子擦汗。

    看到我们三人坐在会客室,张老板先是环顾了一圈,又问我们能不能关上窗子,谢允诚起身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我顺手带上了身后那扇窗户,假装轻松地问道:“张老板究竟是有什么不堪人听的话想要说?如此谨慎,难道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吗?”

    “姜天师大才,小老儿还没开口呢,姜天师这就猜到了。”张老板不停地擦着汗,似乎是受了不少惊吓。

    吴林风坐在我旁边,眼睛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张老板,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我的膝盖,示意我看向张老板的腿肚子——张老板一个生意人,不说金尊玉贵却也是不愁吃穿,怎么会把裤子磨成这样,家里不可能会让他穿着这种裤子出门,只能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故,来不及换就来了。

    “张老板,有什么事喝口茶再说吧。”我给张老板倒了杯茶,让他缓口气先。

    张老板坐在我右手边,坐下时掀了掀衣角把右腿裤子上的磨损遮了遮。

    我看他喝了几口茶后似乎是缓过神来了,这才接着问他:“张老板叫我们几个前来,究竟是有什么要事要说呢?”

    张老板听罢,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方帕子来:“这是我夫人的手帕,我在她房中捡到的。”

    吴林风上前接过帕子,看了眼张老板,张老板示意我们把帕子打开,上面是一滩黑色的血迹,看样子时间不短,应该是张夫人的。

    “尊夫人的病还没好吗?”我闻了闻手帕上的血迹,有些腥臭,和一般的血腥味儿不同,很冲鼻子,一闻就知道不是人类的血。但我想听听张老板的说词,说不定能诈出些什么。

    我把手帕递给谢允诚,让他也看看。

    一旁的张老板也不擦汗了,只是在裤子上搓着手:“先前好了许多,如今又躺在床上了,只是不似从前那样咳血,我倒是安心许多。”

    “既然尊夫人已经不咳血了,那着手帕是怎么回事?”谢允诚皱着眉头闻了闻手帕上的血迹,开口问张老板。我知道他也明白这血迹的不寻常。

    张老板不再搓着手,而是把手交握起来:“三位天师,听我慢言。”

    “我前些日子陪夫人早膳,临走时在门口花盆角落里捡到了这帕子,我原以为是夫人旧疾复发,又像从前那样咳血,就急匆匆寻了郎中来看诊。夫人与我年少成婚,我虽后来又纳了几房姨太太,但夫人在我心中始终有一席之地。夫人病了我着急,也没细问就让人去找郎中来。富人看见我带了郎中来,以为是请平安脉,便也没说什么,郎中说夫人并无大碍,我又拿出帕子来,既无大碍又为何会咳血呢?”

    我给张老板又添了茶,张老板握着茶杯抚摸着杯口,眼神看向我身后,目光里空洞洞的看不出情绪。

    “哪知道夫人看见那帕子,突然站起来抢了过去,怎么说也不肯给我,我这才觉得不对,既然夫人身体无碍,那会不会是受伤?我又让丫鬟去给夫人检查有无外伤。丫鬟回话只说没有,我便让她去帮我把手帕从夫人那儿偷出来。”

    “所以你觉得手帕有什么问题吗?”

    “三位天师刚才也查看了,这上面的血迹腥臭无比,不像寻常人的血腥味儿。”张老板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吴林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冷静冷静。

    张老板又坐回位子上,把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狐妖,是狐妖!”

    我们三人对视了一眼:“什么狐妖?狐妖我们已经驱逐,家里也贴了符纸,怎么会有狐妖?”

    “我见夫人心神不宁了即日,就偷偷躲起来看夫人都在做些什么。我记得很清楚,记得很清楚!那日晚上,我看见一直火红色的狐狸从院子里跑到夫人屋子门口,化了人形,就是那胡秋烟的模样,她在门口敲了敲门,夫人就开了门迎她进去……”

    按照张老板的意思,这胡秋烟是又跑回来了,而且我的符纸似乎对她不起作用,这可糟糕了……

    “我偷偷跟了上去,就听见我家夫人在哭,说这什么我听不真切,只是忽然脑袋发昏,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书房的床上,问了一圈都没有人知道是谁把我送回去的,就好像昨晚是我自己梦游了一样。我想了想,应该是着了那狐狸精的道儿!我一想到我和这样的东西同塌而眠那么久我就浑身难受啊……”

    张老板起身朝着我们三个拜了拜:“三位天师,狐妖饶得我家宅不宁,我家夫人如今像是着了魔一般每天待在屋子里不出来,还买了一堆茅草小人,我怕得很,想是上次您几位心慈没有彻底把她消灭的缘故,还请您三位救救我,救救我家吧!”

    这张老板不亏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却又处处是坑,什么叫我们几位心慈没有彻底要了胡秋烟的命?这话要是往大了说就是我们心慈手软才让张家祸事不断,往小了说是这狐妖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放了她,她还不识好歹地凑上来。好话歹话都让这老张一个人儿说完了,倒显得我们业务不精一样。

    “呵,张老板这话说的,当真是好,我们如今去或不去都能让你找出错处来了。”我们三人听到这番话解释面色不善,但最先开口的是谢允诚——对付这种商场老油子还得是他这样的出身开口才有分量。

    张老板听谢允诚语气不佳,连忙摆手讨笑:“哪儿的话,您几位要是干好了这一场,以我老张的人缘儿,咱们城里以后大大小小的法事不得都是您几位做了吗?”

    好家伙,原来刚才他那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架势全都是装的,这是来兴师问罪来的。

    “张老板,你说你几次三番用尽各种手段把我们叫出来,也并不全是想给我们介绍生意吧?您这先后找了几位天师来呢?”我把手靠在桌边,托着脸上下打量着张老板,这老伙计不老实,处处透着股油滑劲儿。

    张老板重新坐回了座位,又开始擦他那锃亮的、覆盖着厚厚脂肪的脑门上的汗水:“姜天师,要不说您大才,这烂摊子别人家都不敢接呢,就等着您几位来救我了……如今我这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上回我刚送走几位试图来家里捉妖的天师,转头那几位就和我说有人找上了他们,若是敢接这单生意就把他们全灭门了,现在除了您几位,没人敢接我家的事儿了。”

    “你回去吧,我们这几天就会找个时间去你家看看,但是不会和你说,我们自己悄悄进去免得打草惊蛇。”我用手指叩了叩桌面,给他下了逐客令。

    张老板举起手定了定,让我们稍等,转身去了楼下,不多时拿了一个小箱子,看分量不轻。

    “几位,这是定金,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张某人保证,除了尾款,以后我那条街上的生意都给您几位做!”张老板把小箱子放在我和吴林风中间的桌子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小金条,和上次他给我的规格一样,只不过数量明显多了不少。

    我合上盖子,揶揄道:“张老板好气量,倒是不怪罪我们上次没有好好善后的事儿。”

    张老板对着我们又拱了拱手:“几位,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您几位上次帮我赶走狐妖一是成了那桩生意,这次的是新的生意,也算是我破财消灾。”

    “我们这几天准备一下,您先回去吧。”谢允诚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彻底下了逐客令。

    我们站在走廊上看着楼下的小二把张老板送上了车才回头关起门来开小会。

    “我觉得,威胁那群天师的是圣尊教的人,她们不想让其他人掺和进来,或者说他们现在不想暴露在明面儿上。”吴林风这话倒是与我不谋而合,这做法摆明了就是等着给我们三个下套呢,胡秋烟是不是真的回去张家还说不准,毕竟狐狸一族在圣尊教的数量不少,赤狐也不止胡秋烟一只。

    “所以这算不算‘请君入瓮’?我们要是不去看看太不给面子了吧?”我抬抬下巴文谢允诚的意思。

    “我有另一个想法,”谢允诚从盘子里拿出两只杯子,“这事儿里头有两方人想让我们入套,一方是圣尊教,另一方可能是真的胡秋烟——胡夏明现在在我们这儿,她若是心中挂念,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到我们,张家的地形她比我们熟悉,比起去咱们家伏击咱们,把我们引到张家去对她更有利些。”

    我从托盘里又拿出一只杯子来:“还有第三方——那群被我们抢了生意的天师,这会子正等着看我们几个的笑话呢!”

    “哈,你这是想憋个大的哇?”吴林风胳膊靠在桌沿边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茶杯。

    我确实是想憋个大的,圣尊教看似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背地里的小动作却是不少,在茶馆的时候就派人盯梢,谢允诚和吴林风是齐星颀的同学,他们俩也一直被圣尊教监视着,这种做什么都像被监控监视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痛快,束手束脚不是我的作风,为人低调是我的作风不假,但轰轰烈烈的活法也很对我的胃口!

    ……

    我们这次没有告诉张老板确定的时间也是防止张老板做局,万一他来了个瓮中捉鳖那我们可就全军覆没了。根据张老板的说法,我之前画的符纸似乎对胡秋烟不起作用了,这次可能得请老师出山帮我们画几道才行,或者实在不行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的,直接拉上老爷子一起去!

    除了符纸,我花了三天时间又做了几捆朱砂线捆妖缚灵也好,摆阵划地也罢,朱砂线在这种单子上就是万金油,实在不行绑自己身上也能当附身符用。

    “匕首带一把呗,我刚让老谢打的,镀银的,可亮可锋利了。”我和吴林风在书房整理随身带的装备,谢允诚回了趟家带了些平时不怎么用但是这次要用到的物件,其中就有这把“吴林风托他打的”匕首。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现在我们是一个团队,同吃同住同甘共苦,若是我不收下这把匕首反而显得生分了。

    我拿出三枚折成三角形的黄符递了一个给他——这是老师做的符纸,护身用的,我们三个人一人一枚放在心口,剩下的带攻击性和防御性的符纸我只对折了一下放在口袋里。

    我惯用的“不为”明天也是要带上的,我坐在椅子上拿着纱布缠着剑柄,一旁的吴林风在擦棍子,那根棍子甚少看他拿出来,上面的盘龙十分气派,我曾说若是身在安稳的和平时代,这根银色的棍子也能放在家里当做观赏的宝物。这话刚说出口就被吴林风骂骂咧咧地怼了回来,说我暴殄天物,竟然让这样的杀器摆在家里看着,说我像极了喜爱把潇洒自在的美人困在家里不让出门的王公贵族,总之是气恼得不行。

    “小谢的棍子上有什么?先前天太黑了没看清呢。”

    “王八,三四只王八!”

    我眉毛抽了抽,发出了灵魂拷问:“啊?”

    “啊什么啊,就是王八,肯定是!”吴林风把头一梗脸上全是不服。

    我捂着额头突然很理解家里有两个孩子的家长头有多疼:“你到底为啥这么看不来小谢?一起长大的师兄弟,生死大仇看上去应该是没有的,小打小闹你不至于这么怀恨在心吧?”

    “那是你想不到,他俩小时候和唱戏似的闹腾,”门外传来有些熟悉的、略带苍老的声音,“小吴小子这么烦我家乖仔,是因为他俩第一次见面,小吴的裤子就让小诚给脱了,小吴气的呀,那脸和洋柿子似的,跳起来就要揍小诚,小诚吓得满屋子蹿,皮猴子一样可好玩儿了!”

    “珏爷,您咋来了?”吴林风见到来人“歘(chua)”地一下站起来扶着珏爷坐下,我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给老爷子倒茶。

    “老爷子,您细说,啥叫把老吴裤子扒了?小谢小时候这么闹呢?”我举着茶壶站在一旁给珏爷上茶。

    珏爷飘了飘碗盖呷了一口茶,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吴林风:“小吴小子,这事儿我能跟姜丫头说吗?”

    说罢,珏爷还朝吴林风眨了眨眼,吴林风一手捂住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吧,她也不是外人,今天您要是不说,等您前脚起身,后脚她就能把家拆了逼我说,还不如您说呢……”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大概了解了一点“内情”,小谢这沉稳的性子不是一天两天就养成的,小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很“成熟”的小孩儿了,能把吴林风的裤子扒下来八成是意外。

    “小吴小的时候就是这头刺猬头,不对,那时候头发比这还短呢,跟个小和尚似的,那时候脾气可暴躁,每次来家里玩都能带着小诚一起闹,但是他最怕的就是小诚的姐姐,我们家鸿儿。鸿儿作为长女小的时候也是千宠万爱集一身,有了弟弟以后弟弟也成了小跟屁虫,这下更没人惹她了。“

    珏爷有了喝口茶,伸手一点吴林风:“这小子第一次进家门儿就被鸿儿俺在院子里打了一顿,从此以后见到鸿儿就像耗子见了猫,能跑多远跑多远。”

    “珏爷,我不是怕她……”吴林风坐在一旁托着下巴撇着嘴,满脸的不服。

    “你还不怕呢?哦,对对对,你是不怕的,你也就是每次见了就脸红罢了!”

    吴林风臊得满脸通红,看见我在一旁幸灾乐祸,指着我想喊,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你别笑,你不能笑话我……”

    我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对天发誓:“我绝无笑话你之心,我只是生性爱笑!”

    “那次是王天师第一次带他来家里玩,他抓着小诚就在院子里撒欢,那时候我家鸿儿正巧在议亲,家里可热闹了,家里的工人们帮着收拾嫁妆,小诚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手上的镯子钩住了小吴裤子上的线头,小诚一着急就顺势把小吴裤子扒了下来,偏偏我那孙女儿赶巧下了学,刚进院子就看见小吴光着屁股单子呆在那儿,可把我家鸿儿乐坏了!”珏爷翻了翻碗盖吹了吹茶汤上浮的茶叶,“从那儿以后小吴就和我家小诚结下了梁子,小吴那时候的脸呀,比这会儿还红呢!转头还偷偷问家里的工人‘刚才进来的漂亮大姐姐是谁’呢!”

    “老吴,我都替你臊得慌啊。”我同情地对吴林风点了点头,“什么都不用说了,姐们儿我理解你!”

    吴林风咬着牙,似乎要用牙缝儿说话:“你懂啥,咱们这片儿小时候谁不喜欢鸿姐姐,都怪这臭小子害得我在鸿姐姐面前丢了大脸!”

    “关我什么事儿,我姐姐可没你这么小心眼儿,早就忘了这茬儿了!”谢允诚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手里还拿了几样东西。

    “捆仙绳,伏妖镜,我刚回了趟家把师父以前留下来的东西找出来归置了一下,应该能能派上用场,这伏妖镜可以折叠,带身上不占地方也不重,你拿着吧。”谢允诚拿出一枚很小巧精致的折叠镜扔给吴林风,我拿过来在手上细细盘了一圈,像是古物。

    我颠了颠手里的小镜子看向谢允诚,谢允诚心领神会:“晚明的,铜镜,我师父拿油保养得跟新的一样,拿出去卖人家都不信是古董。”

    小镜子正上方是一个独角龙首的兽型纹路,镜片被嵌在云雾之中,我问谢允诚:“这是白泽?”

    吴林风从一旁伸手一下搭在我肩上,我被他带得站不稳,只好半蹲一点,伸腿朝他小腿踢了一脚。吴林风为我这一脚踢得不敢再造次,大拇指指着我仰起头对着珏爷炫耀一样:“珏爷,瞅瞅,高手!”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兄弟,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带我们一起发财致富,只求你正常点别一惊一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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