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温蕊收拾掉宿舍的东西，还有一些佟昕怡需要的让她帮忙带的东西离开学校，学校离爱米家不远，路程不过半个小时，她到时佟昕怡已经在等她了。

    爱米不在，佟昕怡接过行李帮她推到她的卧室，回身进厨房简单地煮点东西吃。

    温蕊收拾完出来，她也刚好关火。

    佟昕怡端着两碗面出来：“你舅妈家还有东西吗？”

    “没有了。”温蕊的那碗面条上还有一个好看的荷包蛋，戳破才发现居然还是温泉蛋，她有些惊讶于佟昕怡的手艺，“你居然会做饭？还不是黑暗料理？”

    “少见多怪，宿舍要是配一个厨房你每天都不用去食堂吃饭。”佟昕怡说，“快吃吧，别凉了，我刚刚看了下这里到那个小屁孩家要四十多分钟，再不吃就来不及了……欸，你确定他妈妈今天一定会跟着你来的吧？”

    “不确定，”温蕊实话实说，佟昕怡顾不上被面烫了一下，刚抬头想说什么，温蕊继续道，“不过我确定她想要姚润信上大提琴班的话就一定会因为我说的理由回来。”

    “你说了什么？”

    “我还没说呢，等到姚润信家里了再说。”

    “那你打算说什么理由？”

    温蕊朝她招招手，佟昕怡附耳过来，听见她说了两个字：“秘密。”

    佟昕怡噎住，戳戳面，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你之前不是内向腼腆害羞的吗？”

    温蕊耸肩：“你不都说了是以前。”

    “18岁打破魔咒是吧？”

    温蕊笑。

    自从生日那天哭过后好像把这几年的委屈和难过全部都发泄出来了，好似因为没有见到肖敬先最后一面的那个缺口也被堵上了，所以才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或者说是，确切地意识到，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又怎么会和以前一样呢？

    两人吃完，温蕊帮着佟昕怡洗掉碗筷出门坐上地铁时，昨天给周译霖发的消息才被回复：昨晚忙到好晚，蛋糕好吃吗？

    温蕊回：好吃，谢谢。

    周译霖应该是得空了，连发两条信息：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不和你的口味。后天Maddy姐去接你来剧组，这边昼夜温差有点大，要多带几件外套哦。

    地铁滑过隧道，一抬眼能看到印在玻璃上的身影，温蕊这才看到她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上扬了，旁边佟昕怡拉着环，目光还带着了然和调笑，被发现了才出声：“笑得那么猥琐，和你的律师哥哥在聊天？”

    她也没想着温蕊会回答，但没想到温蕊吐舌直接呛她：“少管。”

    佟昕怡无语凝噎，只觉得温蕊的反差太大了。

    好似整个人，鲜活了起来。

    两人到时，姚润信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们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三人上到二楼，李姨开门后进到厨房，按照惯例给姚润信切水果。

    楼梯的拐角，姚润信确定李姨进厨房后依旧小声地问温蕊：“你说这个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温蕊不能肯定，佟昕怡看她一眼，对姚润信说：“死马当活马医咯。”

    几人已经走到房门口，姚润信一边开门一边嘟囔着：“怎么不太靠谱的样子。”

    佟昕怡离他近，听到这句吐槽抬脚用拖鞋底轻踹他的屁股：“你等下靠谱就行了。”

    姚润信踉跄几步，走在最后的温蕊将门关上，姚润信打开衣柜翻找什么，佟昕怡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悄悄打量一番，问他在找什么，姚润信说等下的表演总要穿的正式一点，在找从他爸那边偷来的西服。

    佟昕怡没忍住，又给他一脚。

    两人互动期间，温蕊已经做好拉琴的准备，她的琴弓一动，房里瞬间溢满灵动的音符，和平时她所演奏的曲子不同，没有一贯的低沉浓醇感，十分轻快，仿佛是苏格兰田园生活中平凡的一天，有青草的味道，有围绕着飞的鸟，还有飘荡在田野上的白云，风吹过青草地荡起绿色的海浪，音符中全是宁静生活带来的身心愉悦。

    她在拉琴时没人讲话，只是静静地聆听，停弓时姚润信还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等她继续，却看到她把琴放进盒中，两手一摊：“这就结束啦？”

    温蕊拿过手机，给姚夫人发去短信：不好意思姚太太，姚润信对大提琴非常排斥，在家里生气砸东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能我没有办法胜任这份工作了。话里话外都是害怕的意思，发完信息她说：“有机会送你一张我的门票。”

    姚润信眼睛一亮：“你演出啦？哪个音乐厅？”

    见他没听出话里的意思，温蕊只能解释：“暂时还没有，所以还没有机会送你票。”

    “切。”

    姚润信给完反应，姚夫人的回复也到了：马上回去。

    佟昕怡在旁边看到回复，招呼姚润信下楼，三人在楼梯上遇到上来送水果的李姨，她端着一盆切成块的水果，看到三人好好的，多瞟了几眼姚润信。

    姚润信被看得莫名其妙：“李姨，你干嘛这么看我？”

    李姨没理他，对站在一边的温蕊说：“温小姐，小信有时候脾气不太好，请你多多包容一下，夫人马上就回来了，请您先去客厅坐一下。”

    温蕊应下：“麻烦你了，李姨。”

    姚润信张嘴想说话，被站在后面的佟昕怡扭了一下后腰，痛呼一声转头，佟昕怡瞪他，姚润信立马反应过来闭嘴，李姨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但是没有多说，转身带着一行人去到客厅，姚润信倒是跳到钢琴边，掀开绒布，李姨将水果放在桌子上：“有任何事情，温小姐可以叫我。”

    温蕊微微欠身表示感谢。

    姚润信倒是迫不及待地按下第一个键，佟昕怡跟着过去站在旁边，被他邀请一起弹，两人选曲期间，李姨端出两杯热茶。

    漫天的花瓣随着每一个音符袭来，像是国外的纯爱动漫，女孩草帽，樱花，情侣隔着电车相互对望，最纯白的感情伴随着最好的年龄，倾尽所有地相爱着，心跳的律动再也无法停止。

    温蕊也走到钢琴边，佟昕怡和姚润信显得如此游刃有余，手指灵活，甚至都不需要一直看着琴键。

    温蕊也陷进音乐，连姚夫人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她也毫无察觉，而他他们有天然的屏障般，没抽离前的每一秒都全身心地浸在音符中。

    温蕊稍稍后退一步，在见到姚夫人的那一秒，她心跳得飞快，面上不显：“姚夫人，您回来了。”

    姚夫人睨她一眼，从鼻腔里哼出单音节：“嗯。”

    温蕊没有多说，双手在身前交合，拇指的指甲一次次刮过皮肤，留下浅浅的痕迹，在发现姚夫人并没有上前制止后，又停止了这样的动作。

    曲子接近尾声，飞舞的花瓣缓缓落下，晴朗的天被紫蓝色晕染，先前明艳的氛围变得忧郁。

    “温小姐，我想我没记错的话，我请你来是为了教他大提琴吧？”姚夫人幽幽开口，话中带刺，并不含蓄地说她越界。

    温蕊深吸一口气：“抱歉姚夫人，我只是可惜他对钢琴的热爱。”

    姚夫人嗤笑一声：“热爱？热爱能换来什么？”

    温蕊并没有正面回答：“和姚润信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是我钢琴班的朋友，今年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获得直升伯利亚大学的名额，他却和她配合默契，他的热爱直接将天赋翻倍，与其让他学他不感兴趣的大提琴，不如让他在他愿意努力的领域好好发展。”

    姚夫人眉头依旧紧锁，但却没有再出言反驳。

    “噔—”尾音被拉长，连着钢琴好似都在颤抖。

    这时候回神的姚润信，才看到自己的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并且她的脸色不太好，嘴角一抽，眼睛往温蕊身上飘，温蕊的脸上倒是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笑，他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开溜。

    坐在离温蕊近一点的佟昕怡也已经站起身，姚夫人细细打量她，踩着高跟走近，主动伸出手：“以后姚润信的钢琴辅导就靠你了，请问你的名字是？”

    佟昕怡也往站在后面的温蕊瞟一眼，两人的视线对上一秒，她笑笑，握上姚夫人的手：“佟昕怡。”

    姚夫人看着她，顺带看见站在她身后一只脚已经往后退的姚润信，他的眼中尽是不敢相信且惊喜的亮光：“佟小姐，我需要你下次来上课时带上你的证件以及证书和成绩单，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

    “嗯，”姚夫人松开手，“我希望在佟小姐任职期间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

    佟昕怡看着温蕊，温蕊并不在意。

    姚夫人也没有要她的回答，她绕过佟昕怡往二楼走，一只手拎着红色的包一只手点姚润信：“你跟我上来，李姨，送客。”

    佟昕怡和温蕊走出别墅，微风习习，扫除两人身上的黏腻，她们并肩往地铁站走，温蕊长舒一口气：“居然真的搞定了。”

    佟昕怡的头发老是被吹到脸上，她干脆直接用手腕上的皮筋扎起来：“你把我喊来就是为了把这份工作直接给我？那么心机呢。”

    佟昕怡和梁葵妍不一样，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温蕊知道她的意思，用肩膀碰碰她，笑着说：“给谁不是给，就算我没有说，姚夫人打探一下说不定还是会找到你，还不如从你这里骗一个情。”

    “说的屁话。”佟昕怡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