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质量优良价格实惠的男装女装都有咧!一件九折,两件八八折,三件给您打七折咯!”

    喇叭动静传出老远,倪虹接地气又响亮的嗓音吸引许多人纷纷靠近。

    待好几波客人结完账散去后,方才大大咧咧坐下,接过于伟递来的水,仰头大口喝着。

    愿意用心去了解,每个人其实或多或少都会有闪光点,并不是一味贪图享乐。

    许年年很佩服倪虹的放得开,换作是她自己,别说靠到别人身旁说来说去拉客,正常闭眼叫卖都不太能做到。

    对此,倪虹不以为然地清下嗓子,道:“这没什么,有年我爸谈了女朋友,噢,就是现在跟他组建家庭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那女的挑唆,他那两个月没给生活费。”

    “我连夜杀到他公司门口,也不管别人看不看我,拉个横幅,在那儿坐了一天,后来他再也不敢少了我的生活费,那次还多给了我钱。”

    许年年抖抖被人翻乱的裤子,问:“上面写了什么?痛斥父亲生而不养吗?”

    似是回忆起当日场景,倪虹顿时露出自豪的表情,笑出八颗大牙,“怎么会呢,我哪儿坏了他好父亲的名声啊。”

    “我横幅上就他的名字,后面多加了五个字,睡我不负责!”

    许年年傻眼,于伟身体僵住。

    “噗!”徐浪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呛咳片刻后竖起大拇指,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牛!”

    四个人又嘀咕了一阵,许年年站起身四处张望一圈,“周同学怎么还没回来?上厕所的地方也不远呀。”

    徐浪接话,“有五分钟吗?来回也要时间啊,年年学妹,你不用担心老周,他又不是个小孩儿不认路,等下就回来了。”

    “但是……”望向青年摊位,许年年神色有些凝重,眨眼频率变慢思索着什么。

    有了倪虹的加入,对面今天生意明显不佳,之前还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现在虽然没有再看而是低头抽烟,但有两个人不见了,只剩大泡男坐在那儿看着摊位,一言不发。

    许年年没担心多久,不多时周沉的身影从拐角处出现,安安稳稳回来。

    “怎么了?”

    还没靠近许年年就直奔而来,来了也不说别的就是让赶紧回去,周沉颇感不解问。

    “没有。”许年年摇摇头,指了下天,“快下雨了,听说晚上有台风,很多人不做生意回去了,隔壁卖桔子的阿姨也让我们早点回去。”

    雨前空气混浊而又沉闷,若有似无的风吹在身上直叫人难受,今天夜市少人逛,此刻为了避雨和台风,许多小商贩也回去了,灯光璀璨的一条街不过十来分钟,逐渐暗淡下去,归还夜一片安静的阴暗。

    除了许年年五人,只剩一些迫于生计或是想着能卖出一点是一点的十几家摊位。

    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烦恼,提前接触到生活的不易,许年年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对自己来说特别无聊乏味的知识,周沉能忍着住性子继续研究下去。

    他未尝很热衷于那方面的知识,只是那些知识,许是一生中能改变命运轨迹,最轻松的一条道路。

    十二点半,热热闹闹打包东西,准备早点回校,变故在此时发生了。

    -

    多数拿着钢管,少部分没分到的拎着木棍,叼着烟胳膊脖颈纹大花臂,一行三十多人,气势汹汹团团包围。

    “小子,我特妈警告过你们了,别说我没给过你们机会,既然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那也别怪我下手无情!”

    “哥几个都给我上,打伤打残打死了,都算在老子头上!”

    反派死于话多,反派吸取教训不多哔哔,甚至都没给周沉这边说话的机会,扬了扬手,凶狠的下命令。

    现在的情况怎么看怎么该跑,许年年却被按在小马扎上坐下,双手捧着个隔壁摊阿姨临走前给的小桔子,满脸写着茫然。

    “哎?”

    视野范围里反转来得太过迅猛,她都来不及反应,战局就被自己这一方压制。

    拳拳到肉,招招狠辣。

    于伟大个力气大不提,为什么徐浪一边溜着人跑挑衅一边趁机偷袭扫堂腿的本事能那么熟练且自然。

    倪虹灵活穿梭,常常是别人还没回过头,她就又到人背后,一水瓶狠狠砸下去。

    大约是一片混乱中,悠闲坐着确实太显眼,许年年被大泡男注意到,记恨着许年年踢他子孙袋那事,偷摸走到一旁,看准周沉到一边支援徐浪时,冲上来对许年年高举钢管。

    预计的疼痛没有落下,睁眼,周沉已经和大泡男缠斗起来,夺了钢管,追着揍,任凭谁想加入都不好使,他就盯着大泡男。

    没打到?

    “城管来啦!城管来啦!”

    一直不敢出声怕殃及池鱼的商贩们这才有所动静,抱着自己的东西就扭头就跑。

    青年们和那群人也怕被抓走,啐了一口口水后喊着撤,不再继续纠缠下去。

    许年年转身要去捡被踢的七零八落的剩余一点还没卖出去衣服,周沉却拉起她,道:“不要了,快走。”

    慌乱中许年年只来得及牵住身旁的倪虹,倪虹又朝后面胡乱挥手,拉住了揪着徐浪后脖颈领子让他不要太兴奋的于伟。

    五个人姿势很奇特地串成一团跑走,当时没觉得有什么,边跑还边笑。

    让他们日后想起来为之动容的,是当时明明很紧张,胳膊别过去的时候发疼,却没一个想放手,反倒紧紧拽着,生怕弄丢任何一个。

    怀江近两年总是把地挖开再把地填回去,周而复始,每天一睁眼耳边就是叮叮咣咣的钻地声,吵得人不堪其扰,不是换水管就是换电线,导致路面这里一个大坑那里一个大洞。

    又要避开坑洞,身后又有城管叫停的追逐,惊心动魄且刺激。

    一滴水珠从眉心滑落,同时朝天上看去,更多的雨水下落,很快淋得一身湿透。

    小学的时候,在校门口见到过一群不打伞的女同学,在瓢泼大雨中伸手感受雨滴落下时的重量,全然不去躲避。

    当时许年年只觉得她们是遇见了烦心事,说得更糟糕一点,觉得她们好傻。

    不然为什么要淋雨呢?淋雨是个很好玩的事情吗?似乎并没有。

    时至今日,许年年第一次触及到多年前不曾领悟到的心境。

    她似乎明白了。

    不是淋雨好玩,而是身边有一群朋友,无论做什么,都充满乐趣。

    怀江一中的学习压力要比别处重得多,许年年偶尔会累会烦,怀疑来错地方,是不是该去当鸡头而不是凤尾,笑容随之少了很多。

    这一刻,望着他们,某些积压着负面情绪随大雨一并流逝,缓缓扬起唇,许年年露出了上高中以来,最开心的笑。

    -

    风逐渐变大时,找到一处没装修好的店铺一楼,躲了进去。

    里面纯毛坯,只丢了几个桶和刷子在墙角,几人只得拍拍地板灰尘,盘腿坐下。

    慌不择路的,外面风雨席卷而来,如今想回学校也是不太可能了。

    周沉非说自己拧不干净,许年年索性松手,让他整理自己头发上的水分。

    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怪癖,被别人摸头发,会迅速放松并犯困,跟开启什么机关似的。

    手指抚过发丝,下一秒轻柔地摸摸,许年年不仅不反感,反倒心里痒痒,好似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徐浪头发最厚,整理起来最麻烦,他耐心不足,倒腾没几下便扬言要去剃了。

    “剃了你是光头,确定?”于伟难得主动接话,眼眸晃呀晃,十秒有六秒都落在倪虹身上,瞧下周沉和许年年,他厚嘴唇微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光头,我也是,最帅的!”双手把耳边头发往后捋,徐浪语气惹人发笑。

    本人没那个自觉,自顾自摸摸肚子,问:“有吃的吗?我饿了。”

    跑得急,除了装钱的小挎包其他都没拿,倒是能出去买吃的,但在门口张望时,眼睁睁看着狂风摧枯拉朽吹倒一棵树后,找小店买吃的念头便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个小桔子,吃饱肯定是不能,解解馋倒是可行。

    许年年攥在手里带来的,本应给她先吃,她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下先吃,便把桔子给了倪虹。

    倪虹不爱客气,剥开半边皮扯下一瓣,塞进嘴里顺手给了身旁于伟。

    咀嚼突然停了,而后继续,点点头,“嗯,没坏。”

    于伟面无表情地吃了一瓣,给周沉。

    周沉把桔子放进嘴里后,递给许年年的动作一滞,硬生生换了个方向塞进徐浪手里,若无其事的提起衣领抖抖水分。

    许年年:“……”

    只见徐浪兴高采烈吃了两瓣,顺带把最后两瓣给了许年年,而后五官瞬间扭曲,眼泪掉,下一秒手撑地阴暗地爬行。

    哇去,这玩意吃了变异啊?

    其他人看起来貌似也没问题呀。

    不信邪的许年年把桔瓣丢进嘴里,一咬,眉毛猛地提起,眼睛瞪大,好半天才咽下去。

    爆炸酸,颤栗感从天灵盖直冲脚底板。

    待缓过劲来,徐浪仍旧在流泪,窗外风雨交加,侧眸看已经笑翻了的倪虹和于伟,连周沉眼角眉梢的笑意都真情流露,心中暗道:

    这尔虞我诈的世界啊,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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