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一个月两万五,虽然不算很多,但我想黄老师这么正义感十足的人,一定很乐意帮助我这种求学上进的好学生,对吗?”

    虽然不是很多这几个字一说出口,倪虹不知人间疾苦富家千金的形象便坐实。

    黄文勇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对着手机屏幕那头连连点头,嘴上却表示,“我考虑考虑的,哎呀,啧,考虑考虑。”

    他非要撑一波面子的下场,便是在大排档干活时,被一个大高个故意找事,挨了老板一通怒骂不说,还要赔砸碎的碗碟钱。

    回去路上,又被套了麻袋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地嗷嗷叫,却不知得罪了谁。

    煎熬了几天,等再度接到倪虹劝说做辅导老师电话后,想也没想立刻答应。

    然后态度很嚣张地去了趟大排档,辞工,把点菜本摔老板脸上,对每一个欺负过他的员工横眉竖眼,吐口水到人鞋面。

    气得老板直扬言咒他,“你去死吧你!我告诉你,就你这个破德行!你就是哪天死大马路上了,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黄文勇不当回事,还哼着调调。

    做辅导,倪虹看似在认真听,不时点头,实则总用手去碰黄文勇,肌肤触碰。

    不恶心吗?当然恶心。

    但一想到他后面的下场,倪虹便如沐春风,一点破绽都不会露出。

    茶杯烫手,丢在桌上倾倒,水流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抽呼轻轻吸气,身子往黄文勇那处靠,“好疼啊。”

    美色当前,黄文勇再也按捺不住,握住倪虹的手,吹气,“不疼不疼哦。”

    反握,“黄老师,你的手好大好宽,好有安全感的样子。”

    “我从小父母就离婚了,他们都不要我,现在都在了国外,也不管我,从小我就希望有这么一双手握着我,给我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我一直都觉得,男人年纪小的不懂事,只有像黄老师这样的,才能更好地保护我。”

    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情深意长。

    让黄文勇如何不心潮澎湃,激动的嘴角根本控制不住往上扬。

    财色双收,是无数底层男性的终极幻想。

    所谓幻想,就是明知不可能,却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自以为魅力无限,被好日子眷顾。

    殊不知,能实现的幻想,都是假象。

    -

    和总爱管着自己的母亲吵了架,黄阳心里不舒服,又受倪虹嘱托,于是没回学校宿舍,跑来城中村找黄文勇。

    却发现黄文勇剪了头发,刮了胡子,把整个人都打理得很精神。

    正试穿着一套深灰色西服,对着一面全身镜照来照去。

    近大半个月天天吃鱼吃肉,黄文勇有了当年被女学生们讨论甚至偷偷爱慕的影子。

    想到倪虹休息时候刷视频,停留在西装革履男那儿很久,黄文勇就觉得,她肯定喜欢这一款的。

    “爸?你干嘛呢?”

    出狱后一直不修边幅的父亲,突然改头换面,黄阳还真不适应。

    “我这样怎么样?行吗?好看吗?有没有比你那些男同学们帅?”

    “额……嗯。”为了不打击黄文勇自信,黄阳昧着良心点头,其实心里有在吐槽。

    多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好意思问和二十出头的男同学比有没有更胜一筹。

    “爸,你认识什么阿姨了吗?”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解释现在的奇怪行为。

    黄文勇整理衣领的动作顿了顿,“为什么是阿姨?”

    “不然呢?”好笑一笑,黄阳在桌角找到倪虹说落在这里的笔记本,“你找阿姨我不阻拦,但是下回我来,你得带给我看。”

    “不是阿姨,你也见过了。”

    黄文勇把系着的领带解开,见黄阳皱眉啊了一声,才察觉现在摊牌为时过早。

    遇见倪虹后,她总是把自己捧在一个很高很厉害的位置,导致最近说话有点不过脑子,膨胀得飘起来。

    于是随口敷衍,“不用你管,对,明天喊念……诗念念来家里一趟。”

    “干什么?明天周末,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少补一天不行吗?”

    “让你传话你就传!反正你也得给她送本子不是?哪有那么屁话!”

    遭了一顿说的黄阳被赶出来,大晚上往快要关门的大学宿舍赶,血液上涌呼吸急促。

    躁意也随之而来。

    从前黄文勇跟他说话一直亲密客气,甚至隐隐有讨好,只因自己常把生活费分些过去。

    现在黄文勇不需要自己给钱,在诗念念那儿挣到钱了,就开始给自己甩脸子,简直跟原形毕露了一样。

    落差不由让黄阳心生不满,狐疑升腾,暗自嘀咕:“穿成那样还不是给哪个阿姨,奔五十的人了,那……还是给谁看的?”

    给倪虹打电话,倪虹道:“我和同学在外面玩,不在宿舍,先放你那里,我明天再拿。”

    这是信任的表现,黄阳没有拒绝的道理,“我爸喊你明天去一趟,你们约着明天补习了吗?该休息就休息,别太累坏了身子。”

    “啊?黄老师,他喊我过去吗?”倪虹语气很震惊,竟隐隐有点害怕的意味,“那我……好吧……”

    不给黄阳询问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黄阳握着手机久久出神。

    “念念刚刚是在害怕吗?”

    -

    春的末尾,粉月季染柔软布料,两件套的裙装在街上已经成为主流。

    下午天色阴着,却似干涸久久不落。

    倪虹来了,进屋站定,背对听着黄文勇火急火燎关门的动静。

    装作对黄文勇西服很钟爱的表情,过了一两分钟后,她主动坐到单人床边,并拍拍床沿,示意黄文勇一起。

    眼睛即刻就亮了,黄文勇挨近倪虹坐,一副要亲她的架势。

    倪虹躲开,在他耳畔轻声:“别急嘛,你都不跟人家讲讲,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我会难过的。”

    缱绻的气音扑到耳垂上,黄文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当即大声表达心意。

    拍着胸脯保证,“虽然我们年纪相差有点大,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心里满满的都是你,不信我挖给你看!”

    “念念啊,你是真的漂亮,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吃不下睡不着,魂牵梦绕的脑子里都是你,就想抱你!”

    “你看你的手多小啊,又小又软的,一看就很需要一个宽厚的臂膀庇佑你!”

    “来,让我亲亲你,黄老师疼你哦!”

    再度要动手动脚,倪虹眼神勾着,嘴上却大喊:“别!你别这样!”

    黄文勇只当是情趣的欲擒故纵,笑得更加猖狂,“来吧你!”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跟一路到偷听完自以为了解事情全程脉络的黄阳脸色青白交加。

    一把拽住黄文勇的衣领,重重一拳落下,直接把人打倒趴在地上。

    “你个老东西!你真不是个玩意!”

    “我一直以为是妈胡说,妈不想我和你过多接触才那样骂你,原来你真是一个禽兽!自己多大年纪了不知道吗?你居然……”

    这一拳够狠,力道一点都没收,黄文勇吐出一口血沫,目光触及到黄阳身后倪虹担忧望向他的眼神,顿感未来有人打理,自信昂头道:“你小子自己没本事,人姑娘是单身,我怎么就不能给你找来当后妈?”

    “我……我!”黄阳被父亲理直气壮且恬不知耻的话,气得快要吐血。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下一秒缠斗打了起来,咒骂羞辱连天。

    没功夫被搭理的倪虹捂着脸快步跑了出去,过了拐角慢下脚步,拍拍肩膀,用纸巾一根一根擦干净指头。

    她没走远,接过于伟递来的水,边仰头喝边微微勾唇。

    吵得动静大,打得也鸡飞狗跳,引来邻居们围观,好。

    这时候越口不择言,下手越狠,未来就越不可能再有往来。

    “于伟,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一直守在门外怕发生意外的于伟皱着的眉宇从未放松,他道:“想什么?”

    倪虹眼底焕发出光彩,“我在想,年年看得到,她一定会很高兴,看见畜牲众叛亲离,被自己亲儿子揍得牙齿都打掉。”

    “其实杀了他,一刀就好,可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松地就死了呢?”

    “我们的第一步,就快成功了。”

    -

    父子彻底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黄阳甚至说出:“以后我再来找你,在外面街上碰见多看你一眼,我出门被车撞死,下雨被雷劈死,吃饭被饭噎死,喝水被水呛死,我死无全尸,我死不瞑目!”

    这么再也无法更改反悔收场的话,可见是真的恶心透了黄文勇。

    打到浑身脱力,两人身上都挂了彩,黄文勇比较严重一点,毕竟他上了岁数,力气与精力反应力不能和处于旭日朝阳的年轻人比。

    手又没有劲儿,想挣扎都挣扎不开。

    夜幕降临,拖着疲惫的步伐到小卖部买烟,看店的老板娘今天不嗑瓜子,吃花生。

    见黄文勇过来,拍拍手上尘土,“哎哟,这是怎么了呢?”

    “下午就听人说,你和你儿子打起来啦?不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来包烟!”十块钱拍在柜台上。

    老板娘收了钱回身去拿烟,嘴里仍旧闲不下来,“你们不父子吗?你以前在农村种田辛辛苦苦供他上学把手干废了,现在又来供他上大学,还得攒父母医药费,怎么就没话说了。”

    “不过要我说啊,黄大哥你也少跟孩子置气,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万一给自己气出来个好歹,岂不是……”

    “谁年纪不小了?”插嘴打断老板娘的话,黄文勇睁大眼睛再次重复,“说话啊!你说谁年纪不小了?我很老吗?!”

    “这,你这发什么火啊?我这说的实话啊,我们都不年轻了啊。”

    无辜茫然的神情令黄文勇更生气了。

    “我怎么老,我哪里老!玛德,我说那个逆子从哪儿学来的话,就是你们这群狗比养的在这里胡说八道!一群穷酸臭鬼,还敢编排我年纪大,我看你们早就瞧不起我,在心里天天笑话我是个残废,年纪大的死残废!对吧!”

    把柜台拍得震天响,挂在旁边的棒棒糖都被震得掉落一地,叮叮咣咣。

    身子壮硕敢守晚上的店,老板娘也不是好欺负的,收了拿烟的手,短暂的不解后,旋即反驳,“草泥马的,我哪里说错了话?”

    “你个老逼登的,还敢骂我穷酸?是不是忘了当初刚来那时候,自己穷成什么鬼样子?住在楼梯口人家放单车的地方,喝水都去偷偷摸摸喝公用水管的自来水,天天捡垃圾,你还敢骂我穷酸?呸!有本事你就别住这里,你喊你儿子给你挣大别墅住啊!”

    “哦对,我差点忘了!”老板娘拍手,“你儿子都恶心你不要你,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面!没人会给你挣大别墅啦!你这辈子都住不上啦!只能和我们一起穷酸!”

    “死!残!废!”

    一字一句都在戳黄文勇痛点,他脸黑到极致,呼吸压抑着急促,眼球鼓胀到要爆出来,红血丝与满脸淤青交合,可怖得很。

    死死盯着老板娘,跟下一秒马上就激情杀人般咬着后槽牙,身子渐渐前倾。

    “你还想干嘛?还想动手啊?”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把水果刀,老板娘举着,“滚!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待黄文勇慢吞吞出了门,她吐了口口水,“呸!什么东西!”

    那一刻,黄文勇真想回身去杀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快走到家门口,他忽然想起来钱给了烟没到手,那十块钱还没要回来。

    大排档辞职没工作,失去一个儿子支援,也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过后,诗念念那还会不会再理自己,现在居然又白费了十块,接连不断的破事发生,黄文勇很烦躁。

    路过一只骨瘦如柴的流浪狗,他冲上前,用力狠狠踹了一脚,一脚又一脚,直到流浪狗呜咽声减弱,无力再挣扎起身。

    才收回脚,稍稍缓解了心情。

    “哼,死狗,谁让你从我面前过,被我踹死也是你活该!”

    顶着一张猪头脸,整理好西装,黄文勇自认为帅气地微笑,在流浪狗身上发泄完毕后,身心舒畅地迈步。

    他不后悔这一番犹如恶鬼般的举动,反觉得做得实在太正确了!

    要不然黑着脸怒气冲冲回来,吓着等在门前的倪虹,说不定会被讨厌。

    “黄阳应该是跟着我一起过来的,因为我你被打了,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作为补偿,黄老师要不要跟着去我家里住,我爸妈都在国外。”

    “山间别墅,只有我和你哦。”

    指尖点了点黄文勇胸口,画了个旋,月光照着静悄悄的道路,倪虹笑容灿烂极了。

    黄文勇难以置信的睁大眼,为先前老板娘的阴阳怪气但神预言,感到心跳加速。

    别墅?住上大别墅的生活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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