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有雀

    *

    昨天的事儿没办成。

    周深乔早晨起床时眼神都是幽怨的,路可可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她凑近了些,忽然乐了。

    “哥,别泄气,新手上路,熄火很正常。”

    周深乔用被子蒙住头,不愿意搭理她。

    他狠狠怀疑了人生。

    他那是熄火吗?

    是攒了二十八年的炸曜,准备大干一场,但路可可一哭他就不忍心了,折腾到后半夜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憋得头疼。

    没良心的小东西,他明明是为了她,她却觉得是他不会。

    路可可今天有课,不能在家陪他,笑眯眯地去卫生间洗漱。

    刷牙的时候,她张大了嘴。

    嗯,确认了,她的嘴并不小,属于正常人类范畴。

    所以,超规格的是另一个。

    她捏了捏拳头,想起昨天用这双手捧起的、沉甸甸的份量,微妙地挑了挑眉。

    周深乔苦大仇深的脸突然闪现在镜子中,路可可拍着爽肤水咯咯笑,周深乔从身后抱住她,圈住了她的腰。

    他发誓,他原本只是想亲一亲她的面颊的,可是不知哪里出了错,这个早安吻严重变质,燃着昨天没能释放的火,越烧越旺。

    路可可眼睁睁看着她平时保守克制的哥哥,露出痴迷又急迫的神色,像是吸薄荷上了头的猫,不断蹭着她,吻着她,手背上的筋骨随着他用力的动作而根根鼓起。

    那是一双漂亮非常的手,白皙清瘦,骨节分明,但不失刚硬锋利,裹着几层厚厚的茧,当他用手指抚摸她时,她以为她会刺痛,可事实是,她快乐极了。

    不行,不能想了。

    路可可按住他:“我要去学校了。”

    她的力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周深乔没有停下,嗓子哑哑地说:“就一会。”

    “不行,李教授今天回国,有事找我。”路可可拧开水龙头,舀起一捧水泼在他脸上,“清醒了吗?”

    物理灭火的方式十分有效,周深乔麻利收拾完自己,开车送路可可去学校。

    路可可照常到李教授的办公室报道,项目上出的纰漏已经完美解决,然而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了那个师姐。

    中午食堂吃饭,她断断续续听到了关于那个师姐的八卦,什么被举报学术造假,什么靠当教授的父亲代写论文,被学校停学调查了。

    起初大家都以为师姐搞出的漏洞是个意外,只不过不敢承认,想把锅扣在路可可这个新人身上罢了。

    但路可可不那么认为。

    能读到博士研究生,差一年就毕业,学的还是最注重逻辑和缜密的数学,怎么可能这么菜?

    有猫腻。

    路可可简单查了查,摸出了师姐的爸爸是一位数学教授,并且分析了这位教授发表过的所有论文,发现风格和师姐的毕业论文竟然高度相似,便把线索给了一个和师姐竞争的师哥。

    师哥果然没让她失望,顺藤摸瓜,整理证据,将学术不端的父女俩给举报了。

    师姐为了争留校任教的名额而上蹿下跳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人也渴望这个机会,就等着她露马脚吗?

    既然欺负到她的头上,那就别怪她出手了。

    现在报复成功,路可可舒服了,开心得多吃了二两米饭。

    手机震了震,路可可打开瞧了瞧,是周深乔的电话。

    她接通,周深乔低沉的嗓音像是一股电流直钻入她的脑门,他讲的是再寻常不过的话,无非问她吃了什么,那里还痛不痛,路可可却翘起了唇角。

    感觉怪怪的。

    他们以前也这么通电话,但没有一次会让路可可像今天心里这么甜。

    这就是有男朋友了的变化吗?

    她不知道。

    傍晚,她见到了周深乔。

    初冬的天气微寒,透着这座城市特有的湿冷,他穿了件合体的风衣,少了些身高体型带来的强悍,多了点沉静的斯文,路可可像是重新认识了他般,用新奇的目光看着他,缓缓靠近。

    “行李呢?”周深乔问。

    “什么行李?”

    周深乔意味深长地攥住她的手:“搬到我那里,不需要东西吗?”

    “哦……”路可可从兜里掏出一瓶刚从超市买的润滑剂,“有这个就够了。”

    周深乔错开视线,把东西塞进口袋中,脸红着垂下眸,牵她上车。

    他装作若无其事,心跳却很大声,一手操纵方向盘,一手包着她握住档把,微微出着汗,几次滑开,又默默抓紧。

    车辆驶入地库,乘坐电梯上楼,家门近在眼前,路可可仿佛闻到了一股炖肉的香味,很熟悉,像是周深乔最拿手的那道菜。

    “你煮红烧肉了吗?”好久没吃了,路可可有些怀念。

    周深乔没有说话,打开了门。

    这公寓不大,只是他暂时落脚的地方,开放式的厨房里,灶台上的高压锅冒着丝丝热气,路可可追着香味过去,腰却被人勒紧了。

    她纳闷回头,周深乔压下脸,急切的吻瞬间胀满了她。

    换气的空隙,她埋怨:“怎么总是这么急啊?”

    能不急吗?他都二十八了,至今仍是童男之身,说出去谁信。

    回应她的只有更凶狠深入的吻,和不安分的、带着茧子的手掌。

    灵魂和身体同时碰撞,击出令人震颤的火光,路可可觉得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天花板上的那个灯一直在晃,她好像要碎了,要死了,周深乔却毫无怜惜,一次一次,用蛮横的力量唤醒她。

    她羞得不敢正眼瞧他,但周深乔不许,他强硬地掰正她的头,让她必须看着。

    这时候的周深乔和平常是不一样的,略显狰狞的表情,失控的吐息和声音,路可可看到他贲张的肌肉在鼓,青筋环绕在上面,恐怖又强壮,他的手指从她口中抽出,又掐在她的颈上,试图控制她的呼吸。

    残bao过后,他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抱着昏厥的路可可去洗澡,认真清洗她身上他留下的东西,腿和发丝,眼神柔软而专注。

    路可可睡着了,意识混沌间,颈窝处压上了一颗沉沉的头颅,周深乔抱着她,呼吸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

    那么几分钟的时间,他想了很多很多,从路可可第一次站在他面前开始,到现在的亲密结束,中间的酸甜苦辣,没有第三人知晓,只有他们俩品尝过。

    从哥哥到爱人,这种的身份转变,在他们之中显得很自然,他们的相处模式没有太大区别,就连领证也是这样。

    那天路可可没课,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她普普通通地问:“哥,你今天有没有空?”

    周深乔愣了下:“有。”

    其实是又个会来的,但周深乔的世界永远以路可可为先,路可可永远在他的待办事项上处于第一位。

    路可可简单梳洗,化了个小妆,然后拿出两个人的户口本说:“那把婚结一下。”

    周深乔点点头,表情呆呆的,到了车库,人都已经坐在车里了,他发动了车子,却没有开走。

    半晌,他说:“可可,我开不了车。”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路可可倾身去摸他的额头。

    周深乔感受着来自身体的麻痹,轻轻摇头:“你来开。”

    证领得波澜不惊,可能是因为在梦里已经哭过一次了,周深乔并没有什么额外的眼泪,只是楞楞地看着路可可,十分罕见的没有缠着她坐爱。

    第二天,他们回了一趟老家,办理了合户。

    从户籍处出来,周深乔没有第一时间上车。

    他站在盛大的日光下,感到了一阵阵的晕眩,他手里捧着他的户口本,那上面多了一页,他是户主,路可可是他的妻子。

    他打出生起就是一个人,每次和其他流浪汉打架的时候,都特别想要个家,收留了路可可以后更是这样,想把路可可的名字写进他的户口本里。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居然真的实现了。

    他像小孩收起来之不易的零用钱一样,把户口本好好地放进了风衣的口袋中,在谁也料不到的某一秒,突然掉了眼泪,哭得不能自已。

    他的户口本上也有人了,是他爱了好久好久的路可可。

    他真的不是一个人了,他再也不用害怕孤单了。

    他看向路可可,路可可没心没肺地笑着,他皱着脸问:“你笑什么?”

    路可可擦干他的眼泪,用手抚摸着他眼角的细纹,最后挽起他的手臂,带领他走向人生的下一个篇章。

    路可可说:“周深乔,我们回家。”

    这次,真的是他们自己的家,属于周深乔和路可可自己的家。

    从此乔木有雀,雀有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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