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翌日,在询问两位同窗,得知此事并不是她们安排后。

    她便疑心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询问附近人关于土地庙的事情,也没有获得那旁近有叫花子或者任何可疑人物流窜的信息,倒是有人告诉她,传说那土地庙里供奉的是掌管土权的天上的狸猫社神。

    狸猫社神?

    虞灵沉默了。她又想起了那似人非人东西头上的那一蓬竖直的毛茸茸的耳朵。

    她原以为是有人装神弄鬼带了饰品,但现在,……不会吧?

    应当是不会的……

    但她还是秉承着‘单就试试,也不会少一分钱’的虞父给她从小耳濡目染灌输的行事理念,随手从地上拔了几根草,编织成了一个极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一坨草编品,也没带任何供品或香火,就这样拎着这个草编品又去了一次闹鬼之庙。

    她这时去的时候是白日,阳光明媚,远没有昨日临近傍晚时的阴森感,庙里此时也未点灯,安静温馨,偶尔能听见外面鸟叫声。

    她这时倒是能觉出些庙内的静谧安详,确实有些神圣的感觉。

    是个寺庙。

    庙里打扫得算干净,白日来看,倒是没有夜晚再看的那一种破旧。虽然也破,却也没有那么寒酸。

    暖融阳光洒进庙里,空气中能瞧见细小的尘埃,虞灵下意识拿手捧了捧,感觉心都变静了。

    庙里没人,看起来香火不足的样子,她昨日扔在庙里的剑也不见了,不知道是被装神弄鬼的人拿走了,还是被其他打扫的人清走了。

    她走到牌位前,跪在牌位下的蒲团上。

    她很不喜欢跪的姿势,也不喜欢求神拜佛,但是母亲常去叩拜神灵,偶尔也会把她捎上,直言劝诫道:‘不可自大自信,要敬重神灵,敬畏鬼神。’于是这一套,虞灵也已经很熟悉了。

    但她毕竟还是不喜欢跪拜,母亲现下又不在身边,于是她就这么懒懒散散地跪着,瞧不出虔诚地手支着香案,撑着腮,束好的乌发随之落至肘间,她垂着眉眼,百无聊赖地取出极丑的草编品置于案上,没什么诚意地道:“社神大人,我听闻您原身是狸猫仙,便根据外人所言,依据您的样貌,织了这个草编品,希望您能喜欢。”

    她态度随意,瞧不出虔信,言行举止又极尽懒散敷衍,拿出的那个所说特地依据它容貌编织的那个草编品又实在一言难尽,瞧这架势,倒不像是来拜神的,而是来渎神的。

    狸猫妖瞧着那个奇丑无比,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破烂寒碜草编品,嫌弃得不行,一挥手就将其从案上拂去了。

    从虞灵的角度只看见庙内无风,但临近她的位置却莫名掀起一小缕,将那草编品挥在地上,她莫名伸手去捉,却捉了个空。

    但这并不妨碍她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从袋中摸出纸笔,她用炭笔刷刷在纸上写了三个字:作怪精!!!

    写得字很急,足以见其愤怒,但因为她字本身就不好看,如此写来,愈显丑陋,简直和她特地乱编瞎编的那个草编品一样让人摇头连连,一言难尽。

    片刻,明明炭笔未动,她字句下方却慢悠悠浮现了一行新的字:胆小鬼。

    还没等虞灵动怒,‘胆小鬼’下方又出现了一行字,还是那么悠悠闲闲地:字真丑。

    ‘字真丑’后面还画着一个拉着眼皮吐舌头的极欠揍的表情。

    虞灵怒了,拍案而起,盯着那张纸,很有几分说法。

    讲道理,这只狸猫妖的字也没有好到哪去,甚至都称不上工整!但也确实……,比她写得好看。

    这就是虞灵最气的地方,如果对方真是写字行云流水、或大气斐然或婉约精致,那她确也无话可说。可偏偏这人,也就比她强一点点,真就那么一点点,再丑一点,他的字也一样难看得惊心动魄。

    虞灵很不服气,她很有些说法。

    她唰唰唰又写了三个字,然后看了一眼,默默地将那包含三个字的那小块纸撕掉,假作无事地揉进手里。顺带着,她面无表情把整张纸也揉了,站在那里,她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离开了土地庙。

    当天夜里,她就开始练字。

    她练了半天,越想越气,突然明白过来。她本来是做好了准备,去刺探狸猫精,结果刺探完以后,知道那日是它搞鬼,它却没受到任何惩罚,却还是被它反将了一军,导致她这半夜都在练字。

    练字!练什么字?!

    虞灵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合上笔墨,拎着那一点没用完的墨,半夜翻窗而出,又去了一次土地庙。夜半三更,当着隐身狸猫妖的面,径直将残余的那一点点墨汁泼到了代表它的牌位上。末了潇洒出门,又回头,也不管狸猫妖在不在,它能不能看得见,对着它被墨浸染的牌位,就手扯了眼皮,吐了舌头,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极其欠揍的表情。然后不屑‘哼’一声,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扬长而去。

    当晚,她熄灯熟睡中,总听见有什么咔擦咔擦的声音。可她也不知道是太困了不想睁眼,还是怎么回事,一晚上都睡得十分香甜,没有理会。

    等第二日醒来,她神清气爽,一照镜子才发现。

    她一头秀发,全都被剪没了???

    ?

    她现在头发是真的跟狗啃了一样,一缕一缕贴着头皮,参差不齐,有的地方还是发着卷的极短发。

    她照着镜子‘欣赏’了一番,不可思议,连连叹气,最后直接气笑了。

    她倒是也很能玩得起。

    发滞须臾。

    行,她知道了。

    她这样子,肯定是不能直接出门的,随即她便套了帽子,翘了课,又去了一趟土地庙。

    民间基本春夏秋三季,都有人络绎来拜社神,祈求土地肥沃、风调雨顺、谷物兴茂。她昨日来的时候就发觉,它这庙内还算干净,应当是有人打扫的,所以,尽管这地被外人疯传为不详闹鬼之地,但大概,还是有人会信奉它的吧?应该?

    虞灵就这样带着密不透风的帽子,在土地庙外面等啊等,感觉都等了大半天了,等了好几个时辰了,都没看见有人来,把她等得都等累了,无力地坐在石头上,感觉头晕眼花,深觉自己此行甚是愚蠢,格外不该来。

    不过别处也有更兴旺的其他土地庙,所以,现在,其实是没有人拜这位土地神的?

    她正这么想着,远远的,就看见有人过来了,那是位中年人,拿着瓜果和香烛,一瞧就是来祭拜的。

    虞灵来了精神,立刻迎上去,摘了帽子,就跟那位稀有的信徒诉起苦来。

    大致就是,她昨日才来叩拜过社神,祈求风调雨顺,今日她起床便发觉头发没了,全部被剪掉了。

    她不能确定这事和前方庙里的社神有关,但毕竟两件事发生顺序是相连的,所以瞧见她要来叩拜,就特地与她说一声,免得真是因为土地神近日心情不好,也牵连到她那就糟糕了。

    那中年妇女瞧着并不信。虞灵托着下巴,眯了眯眼想了想,就找来了附近几人,朝他们诉苦。

    这附近几人也是昨日被她询问过土地庙情况的人,都还记得她,也知道她当时是一头长发,现在瞧见她头发变成这副奇特的极短模样,也是非常诧异,纷纷发起言来。更有甚者也表示,昨日恰巧瞧见她进的庙,结果今日就…

    虞灵又故作痛心疾首状,再讲了讲前日于庙里遇见的诡事,又‘无意’引了引该庙在外界的各种怪异不详传说。那信徒见众人言之凿凿,有些恍惚,滞于原地许久后,低头瞧了瞧瓜果和香烛,长叹一声,还是信了虞灵等人所说,再不祭拜,转身离去了。

    狸猫妖倚在门口,瞧着离开的信徒。

    虞灵发觉这叫来的附近几人也是热爱八卦之徒,但有他们将此事传出去,她仍觉得有些不够。

    因此又叫来了周遭其余人,绘声绘色讲述起她遭遇的一切事情,光是未添油加醋,就足够让周围这些敬畏鬼神的人开始害怕了,逐渐视该土地庙为禁地。

    虞灵又再讲述了一些她不知道真假的关于土地庙的闹鬼传说。

    她讲这些东西时候,是聚集众人就在土地庙边上讲的。这相当于就在人家的地盘上砸场子。

    狸猫妖隐身听着,朝她脑袋上砸了块石头。

    这一下砸得很重,虞灵停下来,摸了摸脑袋,皱了皱眉,回头一瞧,并没有人。

    她疑心是风吹落庙上石子砸在了她头上,或者,是因为她站在树下?所以树上果子、枝叶砸到了她?

    她不是很确信。总不能是狸猫精吧?如此阴魂不散?

    她方这么想,又觉得,或许于对方而言,自己这种行为也算是阴魂不散?

    ……

    思索一番未果,她重新换了个位置,远离了高树,继续讲起来。

    还未讲完一句,又是一块石头砸到她头上。

    每一下都很痛,虞灵咬牙切齿回头一看,还是没有人。

    她不敢再讲了,不甘不愿带上帽子,与众人挥手道别,就远离了这个破烂庙堂。

    晚间。

    虞灵只觉得寒冷,耳边时不时有恐怖咀嚼声。

    她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是起来了,又找了两床被子盖,迷迷糊糊间,又觉得自己是没起来,还是盖着那一床薄被,冷得发抖。她就在这样特别混沌的状态中度过了一晚。第二日一醒,便觉头昏眼花,浑身乏力,再一瞧,她屋内窗户大开,身上确实只是盖着一层薄薄绸被。

    她一捂额,滚烫,低头又打了个喷嚏。

    奇怪,也不是没有开窗睡过,怎么突然就风寒了?她用生锈般滞涩的思维想着。

    捂着额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她突然发觉枕头边上有个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咬了几口的苹果。

    苹果就这样被扔在她的枕边,给她枕旁沾了黏腻的汁水。

    ……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再往枕下摸了摸,果然又带出了一张纸。

    纸上画着一个表情,拉着眼皮,吐着舌头的,非常欠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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