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虞灵那日着了寒,未去学堂。

    虞父问她怎么回事时,她答:“惹了风狗。”

    “风狗?”

    虞父一巴掌拍在她头上,瞪她,“翘课,不去学堂,”他嫌弃地扒拉一下她头发,“头发剪成这鬼样子,”再一指床铺,“躺着在床上吃苹果,还不吃完!”最后一指她窗户,“晚上睡觉不关窗户,把自己搞着凉!”他又扬起手臂,但瞧见她擤鼻涕的病恹恹样子,最后也只是轻摸了下她的头,却仍是不解气怒道:“我看你才是个疯狗!”

    虞灵:……

    除了前面翘课确实是她所为,后面这些都是她被人所害,哦,不,是被狸猫所害。

    但这些她还不能说。

    ……好气哦。

    有口难辩的虞灵就这样躺了一周,喝了一周的药,所幸着寒得不重,一周后,她又可以起身去上学了。当然,也可以去见那倒霉狸猫了。

    说实话,她这次是有点心虚,毕竟劝退人家信徒,后来仔细想想,确实是一件比较缺德的事情。所以这次狸猫精害她得了伤风,她也并不想计较…

    但是不计较归不计较,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摆出来的!不然那狸花猫精还以为她怕了它,那就让人不爽了。

    输人不输阵。

    于是虞灵下学,又去了一次土地庙。

    她这次也没干什么,只是把狸猫妖留在她枕下的画着拉眼吐舌表情的纸折成了纸鸢模样,又在纸鸢的翅膀上大大写了三个字附带一个感叹号:记仇鬼!

    接着跟在后面也画了一个不屑的搞怪表情。

    虞灵站在土地庙门前,一副丑陋短发模样,眯着一只眼,把这个无线的‘纸鸢’‘放’进了庙里。

    只一息时间,飞进庙里的纸鸢在无风的情况下又盘旋着再飞了回来,钻进虞灵手中。

    虞灵拿起来一看,‘记仇鬼’三个字被划去了,取而代之,上面写了个‘呵’字。

    虞灵甚至能想到它说这话时的语气,随即也撇了撇嘴,小声地道了声:“切!……小气鬼。”

    他与她的交情,本该在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互不相欠,也挺好的。最多在后来,彼此知道,偶尔祭拜或遇见时明白,嗯,有这么一个人。也就罢了。

    但偏偏这个时候,与她一个私塾的少年路过,瞧见了虞灵的短发模样,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一阵扶膝大笑:“哈哈哈哈哈!”

    他指着虞灵,笑得险些不成声:“你这!……你!”

    他又弯腰笑了一阵,呼出一口气缓了缓:“啊…,我就说你怎么今日一天都戴着帽子。”

    “你还说…哈哈哈!,…你还和别人说你是着了寒,头怕冷!我听见差点还信了,哈哈哈哈!”

    他又笑了会儿,抚着肚子缓了缓,才又继续指指点点,毫不掩饰嫌弃地道:“真难看。”

    他像打量什么东西一样打量道:“看看你,像什么姑娘样子,咦!帽子戴久了,头上都出汗了,……更恶心了。”

    他继续指手画脚,颇为肯定道:“怪不得王夫子说你疯疯癫癫,没有教养,疑似鬼上身。”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摇头晃脑。

    他一开始说她丑、难看时,虞灵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在地上闲闲寻觅着石头,但当他肯定王夫子说的话时,虞灵终于顿了一下,抬眼了:“你说什么?”

    她扔下手里中等的石头,直接就选了一个最大的石块,举着追着他跑,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这个没有家教的!牲畜!”

    那少年被她骂得气起,也回头正待骂她几句。

    虞灵眯眼,顺势要将手里的石块扔到他脸上。

    就在这时,她举着石块的手一轻。那石块居然凭空起来,直接砸在了那逃跑少年的腿上,将他砸得摔在地上,他张嘴刚要呼痛,周围地上的泥土、石子骤起,一齐涌进他嘴里,将他正要呼痛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少年瞧着虞灵,眼睛霎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嘴里‘唔唔’地说着什么,手刚揉在被砸的腿上,那原本已经落在地上的巨大石块又重新起来,再次砸在他手上,于他手痛赶忙松开整个人疼得倒在地上时,凭空在他身上又重重砸了两下。

    那嘴贱少年不敢再待了,惊恐地瞧着虞灵,两手撑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这么惊慌滚了几下,他才忍着疼痛站起来,开始狂奔,拔出嘴里的石头、泥沙,嘶声大喊道:“鬼啊!!!”

    这么在大喊中,又被路上的一棵树弯下枝条狠狠抽了一番,这小子才终于学会了闭嘴,呜呜咽咽地慌张逃窜,裤子底下似乎有尿液流出。

    短发虞灵站在原地等他跑远了,才突然回头看向破庙方向,似乎瞧到那个兽耳奇特少年懒懒倚在门口,但又好像只是看错了,她稍一闭眼再睁开时,那庙门前便什么都没有了。虞灵神色复杂看着门口,许久才道:“你人还,还…”…蛮好的。

    最后这三个字到底是没说出口,但她和狸猫妖的敌意却彻底消了。

    她开始偶尔买香来看它,但绝不提是在还上次的人情,来来回回都只道是:买错了,偶然路过,商家搞活动。

    她也不许愿,也不拜它,只坐在蒲团上,沉沉看香气袅绕。

    她一开始很沉默,也稍尴尬,没什么可以跟它说的。

    但一次两次,时间长了,她也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私塾里的事、路上看见的事,狸猫有时候有回应,但大多时候是没回应的,倒是反而,虞灵在线香缭绕里,逐渐沉下心去。

    她一开始只打算为它上五次香,算还了这趟情。(毕竟,她头发丑陋变短也是它搞得鬼!)

    但后来,因为太喜欢在庙堂里心静的感觉,她倒是把‘只上五次香’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既然解除了与狸猫的恩怨,她便也随意常去,或也不带香,单只是托腮坐着,瞧空气中被阳光照得朦胧温柔的尘埃颗粒。一看就是一刻钟。

    因为她实在常去,又知道了它的根脚。庙中时常无人,狸猫妖便也懒得在她面前隐身伪装。时不时就现出原形,或是以狸猫原身状态懒散趴着,瞧见她进来,就懒懒散散给她一个眼神,或是成半妖状态,支着蓬蓬松松的耳朵和尾巴,有着一头栗色卷短发,一双金色海洋似的黄澄澄的眼,就这样以半人半妖形态,也凑到她身边,跟她一起托腮看尘埃。

    岁月静好。

    一开始的时候,其实两个人都把对方当空气。狸猫妖把虞灵当空气,虞灵也把狸猫妖当空气。她来到这间庙堂,就好像单纯是为了发呆,或者只是为了找个静谧安详的地方思考些什么事情,只不过旁的庙堂人多拥挤,而狸猫妖这里几天都罕有人至,所以她才选择这里。

    而狸猫妖呢,一开始确也把虞灵当空气,她来不来去不去无所谓。但逐渐地,时间长了以后,它也就习惯了。坐在虞灵旁边一起看尘埃的时候,也会回答一些她无聊时随口说的话。

    虞灵会和他讲一些私塾发生的事、路上看见的事,而狸猫妖也会作为回应,给她讲讲他最近做了什么事情。

    比如去溪边捉鱼、在石头上睡觉、在阳光下打哈欠、看了一本新书,看得想睡觉。

    虞灵这个时候总是奇怪地看着他,道一声:“你真的是猫啊!”

    …这么爱睡觉。

    狸猫妖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没骨头似地在她身边往后一躺,落进阳光里,懒懒散散又骄傲道:“那是当然啦!”

    虞灵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他躺在阳光下半垂着眸被映得浓密纤长的睫毛阴影,移眼继续去瞧空中亮闪闪的尘埃颗粒,突然就弯唇笑了笑。

    她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狸猫妖却察觉到了,他掀开眼,金色的眼眸对着暖融日光,侧了个身离她近了一些,问道:“你笑什么?”

    “我不知道,”虞灵看了一眼狸猫妖,又瞧了一眼阳光,唇还是扬着的,在和煦阳光下慢慢道,“可我就是觉得,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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