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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周沂重返公主府,为的是寻齐泺。

    她知齐泺若要杀安辰,必然来这公主府。安辰武功和齐泺不相上下,齐泺也必定深受重伤。那么他大概率还是留在公主府。

    府中后院有一处湖水,如今春寒料峭,湖面还尚未完全解冻。周沂第一次来找安辰之时对于后院只不过略略看了一眼。

    后院并无遮挡之物,只是,这水因为结冰而界面下降。若人平躺于此,如果不站在桥上向下看,怕是看不到。

    周沂提起裙摆从桥上向下看,果然在一处浮冰上看见了昏迷的齐泺。

    齐泺半个身子泡在冰水里,似乎随时都可能沉下去。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右手腕处有一道狭长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染红了半边湖水。

    周沂咬了咬牙,没有犹豫,迅速脱下外衣,纵身一跃,跳下水去。

    水冰冷得刺骨,周沂强忍着冷游到齐泺身边,颤抖着将另一块浮冰拉近,冰冷麻痹了她的痛感,她只能感受到无边的麻木。

    她费力地将齐泺抬上两块浮冰之上,手在底下撑着,推动浮冰游到岸边。

    当她把齐泺拉上岸时,双腿已经因为在冰水里泡了太久失去了知觉。

    她想站起来,可双腿瘫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齐泺的体温已经偏低了,整个身子抖的厉害。

    在冰水里泡了太久,若晚些来,即便救上来,也是个废人了。

    于是她一点点挪动到自己衣服边,又一点点回到齐泺身边。

    周沂费力地将未湿的衣袍尽数裹在齐泺身上,贴近抱住他,想让他感受到暖意。

    尽管,周沂也冷得厉害,风一吹,便如利刃刺身般疼痛。

    滚烫的泪流了下来,周沂颤栗着将齐泺抱得更紧了些。她恨不起来他,也不知如何面对。她做不到放弃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人,也做不到恨他们。

    “齐泺……你不能死,我还要你来保我们家的命呢…”她哽咽着,出口的话语也带了些冷意:“阿辰的死,我还未找你算账…”

    她就是个懦夫。

    看到失去意识的齐泺,她仍旧会感到心痛,痛彻心扉。

    她就如此无声地流着泪,那根竹笛就在她腰间别着。

    初春的风真的很冷,冷到她险些失去了意识,睫毛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没有放手,她用她的体温,去救齐泺的命。

    当她的双腿终于可以动之时,齐泺的呼吸也逐渐平稳。

    周沂撕下衣衫的一角包裹住齐泺的伤口。深呼了一口气,准备离开。冰冷的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靠着尘落费力地站了起来,不过走了一步便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周沂的身体在不停地抖,尽管她尽力抑制,可仍然毫无用处。好像下一秒,她便会倒下。

    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里衣,虽然因为下水尽数浸湿,不过此刻已被寒风吹干了。她的泪已然流干了,只是硬撑着走在路上。

    心中亦无所想,像是一个麻木不仁的人偶。

    周沂用尽全力走到周府门口,只差一步便可进门。终究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府前。

    在那此后,周沂便落下了病根。寒气入体,极惧寒冷。身体也虚弱了许多,因此这两年都闭门不出。

    她不想让人知道,更不想让齐泺觉得他亏欠了她什么。

    她不希望别人还她人情,帮了便是帮了。

    哪有那么多人情世故,倒不如逍遥自在,顺心从事。

    更何况,齐泺醒来之后,保了她家。不仅保了她家安全,更保了周父职位。

    他与她,也算是两不相欠。

    至于安辰,新皇登基之后派人寻过安辰尸体,但不知为何,她的尸体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辰就好像在人间彻底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齐泺似乎深受打击,在齐渊刚登基之时曾上门拜访过周沂,皆被周母以周沂需静养所拒。此后他便自请离京,前往扬州历练。

    周沂的及笄礼周父曾几次提出补办但都被她拒绝了,周父拗不过,想着她的身体如此虚弱大办也确实经不起折腾,只得简单地让周母挽了发髻便草草了事。

    自此之后,周沂性子更加孤僻。平日里除了见父母之外,谁也不见。连伺候的人也只有一个洒水丫鬟。

    周父无奈,但觉着自己女儿在此年纪遭此变故会变成如此也实属正常。需要清静他便给她足够的空间便是。但伺候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些。好说歹说才给周沂塞了几个会武功的侍女在暗中保护她。

    两年了,齐泺回来了。

    回京的第一时间进宫见过皇帝之后,他第一时间去的,就是她的竹林。

    他来看她 ,不过是图个安心。又或者,他只是想来试探她是不是真的病了。

    不过周沂不想去深讨这次相见是否含有算计。他想见,她陪他就是。

    她恨齐泺,可更恨自己。因为就算她明确知道齐泺杀了安辰,她还是不能为安辰报仇。她还有家人,她自己可以为了安辰不顾一切,但不能不顾家人。

    她不能拉着周家陪葬。

    而且她对于齐泺,下不去手。

    她只是痛,公主的命运本不该如此的。

    她逃避了两年,如今躲不过,不躲了便是。

    周沂回过神来,看向齐泺。

    两年不见,他似乎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不过是原本朝气蓬勃的少年眼神中多了几丝算计,几分成熟。不过是将头发高高束起,戴上了发冠。不过是从将军庶子变为了宁王殿下……

    两年前,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三人才对。

    物是人非。

    齐泺察觉到周沂的视线,扭过头来:

    “小周在想什么事呢?这么出神。你若是再发呆我倒是考虑将你扛回屋里了。屋外冷,你这时倒也不在乎自己身体了。”

    周沂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

    “安辰吗?”

    齐泺问。周沂没有回答,齐泺也不勉强。

    “你身子弱,还是快些回房休息吧。这酒太烈了,你怕是承受不住。改天我给你送些温和的果酒。”

    哪知周沂有些不乐意:“殿下这是什么话,送出去的酒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齐泺无奈地笑笑,“要不我去问问府医?”

    周沂此时仗着自己穿得暖和,轻而易举地拿走了那壶酒。

    “不过是小酌一杯,不伤身,劳殿下费心。”

    齐泺耸耸肩,将她送到了清心阁前。

    走之前,周沂将披风还给了齐泺。齐泺也没推辞,只是叮嘱她出去还是要多添衣物,酒少喝。

    周沂点了点头。看着齐泺离去的背影,一直到其消失不见。

    她有些出神地看向自己手中那壶女儿红。

    这两年间,她爱上了酒。

    初醒之时,她几乎每天都饮上几杯,喝的醉醺醺的。每次醉酒之时她都能看见安辰的身影,久而久之,酒,成为了她的精神依托。

    当时她想,若是一辈子活在幻想之中,就可以看不见这残酷的现实了。

    那柄尘落剑,也蒙了尘。

    后来周沂喝酒喝到吐,吐得昏天黑地,上下不分。实在难受得厉害,也就戒了。

    说是戒了,有时候嘴馋,也会自己骗自己偷喝几杯。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学问和武术不算好,自欺欺人倒是挺擅长的。

    后来她想,人生本就不长,又何必画地为牢。只是当她想要跳出牢笼之时,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释怀不了。

    时间长了,她也倦了。

    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无法扭转,那就顺其自然。

    生也好,死也罢。

    就这样吧。

    两年间,那根竹笛被周沂贴身带着。闲暇时,她学会了吹笛子。

    烦闷之时,她就坐在凉亭里,吹《鹧鸪飞》。

    如果可以,她想要变成一只大雁。遨游于天地之间,不为人情世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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