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少女只知道,自己是相当容易“穿越”的体质。

    也不知道应该称作“穿越”还是“入梦”。她自小就是这样,每当自己睡着时,时常会来到另一个世界。

    或许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少女一厢情愿的这样想着。

    但当她从梦里醒来,梦中的内容大致也像曝于阳光下的浮沫一般,七七八八的忘掉许多。

    就好像她在梦里,明明感觉时间过了很久,一天、一周、一个月这样的流逝着。经历了许多事件、许多比赛,是极为充实的时光。

    醒来之后,她又会忘掉那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就像她同样不记得今天吃了什么、今天做了什么,乃至于一如既往无事发生的那些岁月。

    而梦里时常发生的“决斗”,亦有大半会被忘却。除了有些特别好玩儿的、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她梦醒以后还能够回味一番。

    至于那些大部分的碾压决斗、或是菜得抠脚的初心者决斗,少女在梦境中都没有放在心上,更别提醒来后记住它们了。

    不过就算在现实,少女基本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她亦记不住用实卡、在赛桌上经历的大部分的决斗,除了某些印象深刻的。她也不会去记今日日期、还有那些三点一线的日常。

    如此想来的话,或许梦境与现实并无太大区别。

    总而言之,就是通过这样的“做梦”,每晚她都会去到“另一个世界”。

    断断续续的,她在现实世界中持续了近一年的时间,每晚都会见到那位名为“扎克”的少年。

    而梦境世界,根据她跟随的“扎克视角”来看的话,大致是快十年的时间。

    毕竟是梦嘛。

    时间流逝得飞快也是可以理解的。少女如此想着,并不在意,也不觉得违和。

    近十年的时间,足够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个毛头少年。

    少女也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尽管这家伙像被施了肥的白菜一样,印象里就是“唰”的一下长大了,少女既无法把他当小孩儿后辈来看,也无法把他当作同龄人来看。

    谁知道他之后会不会再一眨眼便成青年、再便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呢?

    别说把他当同龄人了,少女感觉自己甚至没把扎克当作同种族的人。对方、还有梦中那个世界,简直就像异星世界和人外居民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扎克应该也没把她当作同种族的人类吧。毕竟他们从未进行过什么“交心”的沟通,是在防备彼此吗?

    少女想着,因为在梦里,我一直是“幽灵”啊。

    总不会有人把“幽灵”当做同伴的吧?

    回忆过梦中事,少女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面前的卡组上。

    虽然是梦,但那也是真真切切的相处了快一年(或者说十年?)的时间。说完全对她没有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出于对扎克的一点怜爱之情(?),少女的常用卡组从【龙辉巧】,逐渐变为了【魔术师】。

    扎克初始时全不明白“灵摆”的使用方法。少女也不甚明白,却也不像扎克那样小白。她在现实中和各种灵摆卡组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明白了一些基础combo,也认识一点卡的用法。

    她想着,总不能一知半解的瞎教带坏萌新吧?

    于是,强忍着对灵摆小作文的痛苦,少女先去看了几个【魔术师】入门视频,然后请教了玩灵摆的前辈,最后干脆自己也入手了一套实卡。

    就这样,少女反而玩多了灵摆,以至于她后来参加比赛都是用的【魔术师】。

    时光流淌,旧的主流逐渐被限被禁,新的卡组与上位交叠进行。

    先出现了【雷精】。

    然后是完全为游戏王更迭了版本的【珠泪哀歌族】。

    少女玩的是【魔术师】。

    扎克玩的也是【魔术师】(混了其它轴)。

    白天,少女在现实中,第一次被【珠泪】打爆了。

    晚上,少女作为背后灵,看扎克玩【魔术师】,在那个古早环境中所向披靡。

    白天,少女在现实中,一次又一次的被珠泪打爆了。

    晚上,扎克玩魔术师,突出一个无敌。

    白天,少女拿着灵摆卡组,对面用着珠泪的玩家倨傲的对她说道:

    “你什么卡组,我什么卡组?”然后少女以零比二惨败。

    晚上,扎克拿着灵摆卡组,向对手倨傲的说道:“你什么卡组,我什么卡组?”……废话你现在的对手至今还在用白板怪哩!你说这不是降维打击是什么!

    ……没错,就像游戏王2.0的俱舍珠泪对她的降维打击一样。

    少女的心态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然后,基本是在扎克亲手握着冠军奖杯,站在领奖台上时。

    扎克看向她,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并将奖杯递向她。

    可她碰不到啊。

    扎克不明白她的心理。

    他们既非同伴,也非益友。

    看着扎克世界赛夺冠,少女不会欢喜俱荣。她仅会因此想起,自己还差一点儿就同样能够触到的奖杯。

    他们不一样。

    曾经她用的【龙辉巧】,对手用的【调皮宝贝】。

    她输了。

    认真比赛后,败北的滋味总是一样的。像那时输给调皮宝贝,像现在输给俱舍珠泪。

    她也想赢,想享受决斗时的畅快,想攀登到更高峰。

    少女撑着脸颊。思忖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一般的把魔术师卡组放回了卡盒中。

    “向往她的美丽,向往她的强大,向往她的不老不死……”

    少女感叹着,最后将装放有魔术师的卡盒尘封于收纳柜的深处。

    “我只是想玩游戏王而已。我有什么错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而当少女脑子里全是打牌、珠泪、店赛之后,那个梦境的世界便不再出现了。

    取而代之的,是海中小人鱼们向她招手轻笑。

    她叹道:

    “接下来,轮到我,向你展示什么叫做无敌了。”

    珠堕之后,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

    少女加入珠泪的时间不算很早,虽然也并不算晚。

    爽玩两个月,新卡表出来了。珠泪坐上了轮椅,不再有巅峰时的辉光。

    这之后,单一的竞技环境宛如由寒入暖,才显出一点百花齐放的趋势来。

    (然后珠泪哀歌族就在“庆祝珠泪倒闭杯”上再次夺冠了)

    直到这时,少女才想起那套被尘封的【魔术师】,兀的生出点内疚心虚来。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梦见扎克?

    怀着这样的想念,少女祈祷着今晚的梦境,闭眼进入睡眠。

    ……

    然后,再次见到的世界已经变了模样。

    这应当是另一个梦境。或许属于扎克的世界早已随着她的错过而不复归来了。

    愧疚感与负罪感代替了原本的心虚,少女有些伤感,有些戒备的看向这个陌生的新世界。

    她依旧是背后灵的模样。只是相比扎克时期,她的姿态要浅淡许多,仿佛随时都要消失到空气里去。

    来不及比较更多异同,这一次,她附身的少年迅速发觉了她的苏醒。

    并且,也不带着任何惊疑或排斥,反而像是习惯了她的存在一般。

    带着隐约的快乐,仿佛早已等待此刻许久。少女见到约莫6、7岁的紫发孩童对她温和笑道:

    “你醒了。”

    或许是因为最初相遇时的年岁相似,少女下意识的拿他与扎克对比了。

    但显然,不论是不符合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沉着、还是对她的熟稔态度,都与扎克截然不同。

    他不是扎克。

    少女这样想道。

    果然,是不同的世界吗……

    尽管她没有立即回答,那孩子亦不在意,并接着说道:“我一直在等待你睁眼的这一天。”

    因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少女愣了愣:“……睁眼?”

    对方却无意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只向少女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或许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种笑容在这个孩子脸上显得非常虚伪且违和)。

    他向少女轻声说道:

    “……我叫游里。你呢?”

    少女亦露出笑容回应了他:“你叫我幽灵就好啦。”

    ……反正,此间梦境大概也会像之前那般,迅速消散,且再也不见了吧。

    游里微微颔首,将异样的神色敛进眼底。再抬起头来,他仍是符合这个年纪孩童的纯真表情:

    “那么,就请多指教啦,幽灵小姐。”

    他向幽灵伸出一只手,像是对初次见面之人的礼貌问候。

    但幽灵知道,就像对扎克一样,他们是相互碰触不到的。

    尽管如此,幽灵也没打算让这个看着挺可爱的小孩儿扫兴。她虚虚伸出一只手与游里交握,却因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而完全呆住。

    这次的“梦境”,他们能相互碰触了。

    少女是开心的。

    虽然不知道这次的相处能维持多长时间。

    但是至少在这次,她不会像是完全无关于这个世界的局外人一般,只能被迫旁观了。

    幽灵露出真心实意的,带着点兴奋的笑,围绕在游里身边飞了一圈:“我能碰到你!我能碰触到你诶!”这可是一大进步!

    游里似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表情更加轻快了些。游里再次向她伸出了手,而且是两只手。

    游里向她半张开双臂。

    他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渴望、羞怯、紧张,或许还有一丁点儿无助。

    然后更是用能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怜爱的声音祈求道:“既然我们能够碰到彼此,那要不要……拥抱呢?”

    不等少女回答,他便补充道:

    “我从来没有被拥抱过。”

    ——当然,这个是实话。

    “我自出生就没见过父母。”

    ——当然,这个也是实话。

    “没有体验过家人的关怀与温暖。”

    ——这个还是实话。

    “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游里不给幽灵多想的机会,眼中带上些许祈怜,注视着她的眼睛飞快的继续说道:

    “所以……”

    就像布置好陷阱、缓慢张开了甜蜜的花朵,静侯猎物主动踏入万劫不复之中的捕食植物一般。

    “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少女不曾犹疑,理所当然的回应了游里的请求。

    游里非常、非常紧密的将她拥住了。

    或许是错觉。

    拥住幼小的少年后,余光之中,游里露出了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阴沉。

    如同缠绕住猎物的蛇。在阴暗处缓缓张开了獠牙,他想将自己的捕获之物吞吃入腹。

    「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她听见游里仿佛在掩饰,又仿佛不屑于掩饰的、以梦呓般低声的呢喃:

    “你是我的。”

    ……

    ……这是,在说给她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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