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碰面了

    大师摇摇摆摆得走了进来,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

    “不用什么工具吗?”谢与光问道。

    说白了换张脸这种事谁也做得,只不过暂时的和非暂时的是一回事,有灵的和无灵的是一回事。

    谢与光曾经见过有些拙劣的换脸,一眼就能看出是原本面孔上套了层白生生的□□,活像是一只露出了馅的饺子。

    “你往后叫我元戈。”大师没回答谢与光的问题,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别的。

    谢与光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能缓缓应了一声。

    元戈才走到她面前,垫了垫脚,一片巨大的树叶就从墙上落了下来。

    谢与光当然一早就看到这东西了,只不过当时只以为是个类似于什么盆栽之类的装饰物,毕竟人类审美各有不同,她看不懂的其他人喜欢也很正常。

    元戈把树叶捧在手里看了又看,接着满意的放在桌子上,挪了挪屁股坐到了谢与光面前。

    面对面了,谢与光才看出元戈面目中的老态,她皮肤光滑润泽,双目却无神,眼珠像被污染的池水一样浑浊。

    元戈闭了眼,举起树叶在胸口搭了搭,叶脉清晰可见地漫展开来。

    谢与光原本以为这是拿下来扇风的,毕竟这人太不走寻常路了。谁知道元戈下一秒就拿着树叶在她头上一拍,甚至来不及闪躲和作出更多反应,谢与光就晕了过去。

    谢与光再睁开眼时,元戈已经不见了。

    她心里一紧,赶紧摸了摸脸,触感还是一样的触感,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也都还在,才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她没打算还能自己挑脸,非得选张面目可亲眉眼如画的面孔什么的,但也没想到大师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她,直接闭眼睁眼就是一张完全体了。

    谢与光起身站到窗边,也亏得元戈把这个地方弄这么高端,连窗户上都镶着琉璃,别的好处不说,至少是方便了她照镜子。

    毕竟不是真的镜子,投射上去的面孔并不算清晰,谢与光看着窗上的自己,明明大有不同却又给她一股熟悉之感。

    以前大多人都是夸她娇俏可爱,但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却更多是温和柔美,不像是整天提刀拿剑打打杀杀的,更像是整天饮茶作赋的贵小姐。

    谢与光心里暗暗摇头,虽然样子还挺好看,但看起来也太手无缚鸡之力了。

    要知道很多小鬼小怪,平常最爱做的事就是戏耍修习人,保不齐看着她柔弱可期的样子会特意逮着她薅。

    琉璃窗外阳光正盛,她的身影混着光融在华美的琉璃中,看起来虚妄而不可触及。

    谢与光看着窗外隐约停留下的人影,心想总算是来了,元戈身法高强,为人做事又别有风格,要是真走了,谢与光没把握能再找到她。

    毕竟换脸是大事,后续大概还有些事情是要叮嘱她的,还是问清楚的好。

    于是谢与光果断推开门,阳光正好洒在她脸上,谢与光有些不受控制的眯了眯眼。

    眼前来人的轮廓一点点清晰,玄衣束发,身材挺拔,是洛枫。

    谢与光没想到他会来这里,这种偏僻的地方,又打了个玄幻的招牌,要不是她没路可走,也不会来这里碰运气,那他又有什么理由来这?

    毕竟是意料之外,谢与光瞬间有点不知所措,但也只是瞬间,很快她就想到自己现在可是换了张脸了,虽然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但肉眼看肯定是看不出来的,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谢与光很快将门大推开,疑惑看向洛枫:“公子有什么事?”

    洛枫轻轻瞥了她一眼,嘴角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没事,外面没地方坐,进来找个地方歇息会。”

    他这里说着话,另一边顺理成章地从谢与光身侧挤了过去,堂而皇之坐在谢与光方才的座位上。

    谢与光浅浅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要和他掰扯:“大师在外面吗?”

    洛枫顺手拿起摆在一旁的破书翻看,听了她的话又抬头看向她:“在是在,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

    谢与光知道洛枫这话的意思八成是说外头有人,她自己昏了又醒,却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这地方平常的生意如何。

    接着又看向四周,算了,生意好不好似乎还是挺显然的,不然哪里赚得出来这么一套显山不露水的宅子。

    她知道换脸算是邪门歪术,估计大多数人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不过谢与光见过的风浪多了,名声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并没放在眼里。

    于是谢与光只说了句我还有事,就抬脚准备出门,她一心想早点离开这地方,免得增加什么不必要的暴露风险,洛枫不如她愿,走过来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拦住了她。

    谢与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打起来也不好收场,只是睁开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盯得手软自己放开。

    洛枫将她的眼光照盘全接,手却没半点要松开的意思:“是附近的里长,来求的不是什么光彩事,想少点麻烦别现在出去。”

    谢与光听了他的话,不再强求,慢慢退回坐上。

    洛枫坐在她另一侧,一心一意翻着书。

    谢与光手上没事,分出点眼神斜眼打量着身侧之人。

    他看着像是全神贯注的样子,谢与光看着他却无端有种他思绪已经飘远了的直觉,这个样子倒和课上不听长老说话的部分同门有异曲同工之处。

    目光再向下移,他今天出奇地穿了件浅青的外衫,从前在洛家看他都是果决干脆的利落样,现在看起来倒是有种不一样的温润之色,谢与光不禁猜起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是为了给卫凝求药?还是别的什么?

    以及…对付她这种小喽啰,就算是一麻袋套了她抓起来,估计也没人能给她出头?那为什么还非给她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她微微低了头想着杂乱的事,再抬头却对上了洛枫的眼,阳光太盛,透过琉璃窗洒进来的彩光,他眉眼看起来有些惺忪,透出来的眼神却直直撞向她。

    谢与光默默收回目光,神色如常。

    “你等会要去哪里?”洛枫丢下了书,左手肘撑着桌驾着脖颈。

    谢与光有点愣住,是他对洛枫理解还不够多?为什么这人能像两人很熟的样子,直接对她抛出问题?

    谢与光有点不想搭理,但又觉得不说话也不好,毕竟她刚才还受了洛枫提醒,要是一般小姑娘也不会对善心的陌生人这么冷漠吧?

    于是她微微张唇,不解地看向洛枫,过了一会才嗫嚅说道:“这是元戈大师让你问的?”

    洛枫原本是支着脖子望天,听了她的话一转脑袋扭了过来:“不是。”

    谢与光更不明白了:“那既然不是,难道是别的什么人问的?”她接着站起身来,就着门缝往外看,一面回头问洛枫:“那是外面的来人问的?有人来找我了?”

    洛枫动也不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走来走去:“是我自己想知道。”

    谢与光略微皱眉:“可我不认识你,怎么好回答你的问题?”

    洛枫也认可的点点头:“不说话怎么认识,我告诉你我是来做什么的,你告诉我你等会走哪里去,这样聊聊不就认识了?”

    谢与光有点恨他的死缠烂打了,难不成她之前在的半个月洛枫都在装?一出了家门就暴露沾花惹草的本性?

    她淡淡地哦了一声,刻意将尾音拉得很长:“但我从小就性格孤僻,不喜欢与生人交际,恐怕让你失望了。”

    洛枫轻轻一笑:“那你就听我说,等你听多了我的事,自然对我就亲近了点,也就不算全头全尾的生人了。”

    谢与光不想再上他的贼船,倚靠在门边,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她心里一沉,猛地推开门。

    原本小院正中的几处流水已经被搅碎,流水淅淅沥沥流向四周,元戈捂着腰哎哟哎哟地倒在一片狼藉里。

    几个打扮得有模有样的手下围着一名油光满面的男人,一个手下指着元戈骂道:“装神弄鬼的死神棍,再敢乱说直接拔了你舌头!”

    元戈本来就龙飞凤舞的头发现在再遭重创,倒在地上像是风雨飘摇的破布袋,她合拢手不停作揖。

    几个人叫她这样也觉得没意思,狠狠撂了句要让她歇业滚蛋的狠话就扬长而去。

    等那群人走出一段距离,元戈才缓缓坐起,对着流水收拾起了头发。

    谢与光走到她边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伸手拉一把,以元戈的本事怎么会被这种小虾米掀飞?说不定是想被打了,如果是这样现在拉她起来好像也不对。

    元戈扫了半天的头发才抬头看谢与光,盯了她好半晌,原谢与光只以为她是想叮嘱她两句新面孔的事,还担心让洛枫听到了会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但元戈看见她却眉毛也没皱下:“你挡着我光了。”

    谢与光缓缓移开,站在石屏风后边,想着大师估计也没话和她说了,那还是赶紧走吧。

    洛枫原本站在门边一言不发,现在才有条不紊开口:“还不起来,泡久了小心泡烂。”

    元戈没回他的话,不过倒是瞬间站立起身,面目慈祥像无事发生,她面无表情地看向谢与光:“去给我做饭。”

    谢与光沉默一阵:“我有事,要走了。”

    元戈也不理她,飞快伸手把她乾坤袋抓了过来:“做完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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