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开始

    沈令筠看着被孟丰和带离的背影,蓦地有了种拉她留下的冲动,直到看着两人越走越远,手上抓着的石桌沁出冰凉,他才反应过来,收回视线轻轻出了口气。

    阿光醒了,他五年前就盼望着这一天,可真的到了这天之后又没那么欣喜。

    在谢与光昏迷的时候,他还可以哄骗自己,他的仙子就好好的待在他一个人的宫殿里,没人能带走她。可现在她醒了,丝毫没有犹豫就选择离开,不顾及他的等候,又留他一个人。

    沈令筠恍惚,又想到了那个噩梦的场景。

    往常总是对他笑意盈盈的女子此刻嫌恶地望着他,哪怕仙力尽损也还是那么不染纤尘,女子冷冰冰看着他的绝望和低声下气,转身跳进了忘心涯,魂飞魄散。

    窗外传来几声鹤鸣,沈令筠伸手触碰着窗缝滑进来的光。

    没关系,还有时间,既然都给他了新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再错过了。

    谢与光也听见了鹤鸣,从前见过的书中有载,赤铭殿位于野鹤山和大鸣山中间的峡谷中,每到午夜和正午就有仙鹤长鸣。

    孟丰和见谢与光似乎在聆听,开始解释:“这是我们正午的鹤鸣啦,一般这声响过就代表着可以去吃饭了。我们宗门的饮食条件可好了,而且我们长老好几个都已到结丹,还有就是这两年进门的师弟师妹绝大部分都已经练气了,你看啊…”

    “我已经想好了。”谢与光打断他。

    她直截了当,但孟丰和还有好长一串的招生简介没念完:“妹妹…不是,呃,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我不是说你考不上西鸢峰啊。就是你看你留在我们这也挺好的,你和我们殿主也熟,还有刚才和你一起的姑娘,你看你也算有好多熟人了,何必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我们这两年也不比西鸢峰差。”

    谢与光认真听他说完,然后继续利落回绝,只是这次动之以情,还给他画了个饼:“我娘从前最希望我考西鸢峰,况且以后宗门大比也能遇上,我们还能再见面的哈。”

    孟丰和被她的我们吓了一跳,连忙摇摇头,又怕冒犯,终于叹了口气道别:“算了,一路顺风吧。”

    能怎么办呢,殿主抱歉了,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谢与光没有很顺风,西鸢峰宗门选拔在即,空中全是四面八方汇集而去准备应选的修士,甚至人满为患,她不喜欢和别人碰碰撞撞,因此走一路飞一路很耗了点时间。

    走至睢盱山山脚下,给揽意门交了名单,才有时间停下来缓缓。

    流程她都清楚,因此并不紧张,还有点跃跃欲试。

    因为来得早了,所以她们这批人都要等第二天开放才能入山遴选,为了省事,谢与光也随着周围人随意铺了点草料准备就这么过夜。

    两片草显然只能在造型上起到点作用,但谢与光一向对生活充满热爱,因此决定铺个能把腿和头同时放进去的“床”。

    好在睢盱山因为降雨多,长的都是类似芭蕉的大叶植物,很快就收集到了理想床单。

    她刚把叶片放下,颈上就被人用力一搂:“总算找到你了吧!还想骗过我?”

    谢与光身体一僵,她把名字刻脑袋上了吗,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转过身和来人对视,两脸懵逼。

    寿问本来是想给弟弟一个锁喉,好让他看看自己识人的威力,没想到转头过来的竟是一个粉面桃腮的漂亮姑娘。

    她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动作,尴尬地嘿嘿两声:“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啊。”

    谢与光说完没关系,就看到寿问背后鬼鬼祟祟钻出来一个人影,手速飞快的给了寿问一个脑瓜崩。

    接着就是…天崩地裂地混战。

    一旁的人好像都习惯了,抱着包裹默默后退几步就该干嘛干嘛,只有谢与光觉得自己刚启动的大脑有点不够刷了。

    “你们…”谢与光开口。

    “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寿泓也不甘示弱:“少在这大放厥词了,你赢过我几次?”

    谢与光忍不下去:“你们踩到我床单了。”

    两个人这才停手看着被踩得溶进了土里的叶子,寿泓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再给你摘几个回来补上。”

    谢与光看着她们,醒来后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她觉得对方至少也得是女人才会认错,结果现在看起来是把她错当成男人了……”

    寿问不知道谢与光在想什么,踹了一脚寿泓:“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等寿泓骂骂咧咧走后,寿问才挪到谢与光身前:“你放心,他小时候就喜欢去林子里沾花惹草,肯定给你找最好的叶子回来。”

    谢与光无语凝噎,这个词貌似不是这么用的。

    寿问坐在她身边,很自来熟的问道:“你知道明日考核会考哪些内容吗? ”

    “先测灵骨,接着两关神识和体术,三大宗门的考核方式不都这样吗?”

    寿问喔了一声:“那你想好要拜谁为师了吗? ”

    谢与光越发肯定她是什么都没了解就来了:“新晋弟子主要是学习理论和控制气息,只有等练气后才可以拜师。”

    寿问眼睛一亮:“那我一定要好好努力,第一个练气选师傅!”

    谢与光看她斗志昂扬,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大部分弟子都没选择师傅的权利,免得挫她锐气。

    寿问显然对择师的话题很感兴趣:“我娘从小就在我耳边说起澄净长老,她说自己年轻时候曾被澄净救过,所以一直心存感激,总想着要是我们姐弟能有一个拜入他名下就好了。”

    谢与光认真回想,澄净属于不给他们授课就见不到人的类型。甚至可以说,是授课也可以见不到人的类型,因此她对这个长老的印象并不深。

    “你呢?你有想拜的师傅吗?”

    谢与光认真摇头:“没有。”以前她就没有拜师,也过得挺自由自在,除了偶尔看有师傅的同门收到了什么独门秘籍心生羡慕,其他倒都还好。

    寿问神秘莫测拉拉她的衣袖,谢与光身子微歪,凑到了她耳边。“我刚刚听邵敏说,今年有一个新来的仙君要在新人里收徒,你要是不知道选谁,就可以把他当目标。”

    “邵敏是谁?”

    寿问惊讶:“这你都不知道?她姐姐是内门弟子,师从卟乐。”

    寿问心中疑惑,刚才那丫头炫耀身份炫耀得那么大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没听见。

    谢与光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熟人竟然在这,邵清阳。谢与光在西鸢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她,虽然后来逐渐疏远,但也算熟悉。

    至于卟乐,他身份说来奇怪。他主修占卜预测,有时甚至能预测某地灾祸,或是感应鬼怪作恶,因此虽然功法不高,在峰中的地位却是独一无二的。

    寿问看谢与光似乎在思考什么,她继续凑近了些,话语里还带了点俏皮:“听她说呀,那个仙君不仅剑法卓绝,而且还很俊俏。”

    这下轮到谢与光惊讶了,师门长老都是中年往上,再俊也带了点沧桑,现在这样说是来了个年轻人?

    寿问继续补充道:“我刚偷听了好多。”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一五一十把刚听到的都说了出来”这个仙君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六,来西鸢也不过半年时间,就广受爱戴。好多弟子都想拜他为师,但他都以自己年纪轻没经验拒绝了。这次是他第一次收徒,肯定会很用心对待首徒的。”

    谢与光望望天,说出关键:“既然这样竞争一定也很大,还是顺其自然吧。”

    寿问也赞同点点头,刚好寿泓回来带了几片叶,三个人勉强铺了个歇身之处。

    天色渐晚,寿家两姐弟断断续续说着话,周围人或在盘腿顺气或在闭眼凝神。

    谢与光靠着树干休息。

    她一直多梦,这次也恍惚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先是回到幼时和母亲一起在院中乘凉,小女孩乖乖躺在母亲腿上任母亲给自己梳头,不一会父亲也走了出来,带着一篮刚洗好的水果,她毫不客气顺手抓了几个放在嘴里啃。

    星空灿烂,她缩在膝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后来就是一个人上路。世人纷纷,有些见她孤女可怜,好心给她衣服食物,有些见她孑立可欺,对她恶语相加。

    第二年旱灾,她挣扎着快要饿死的时候遇到了西鸢的人,原本只想求一口吃的,但恰好掌门也在,见她可怜便让她入峰成为膳房丫头,这才不用忧心饱暖。

    谢与光忆起了很多,有些真实有些虚幻,但她觉得还有什么被自己遗忘。

    眼前忽然闪过男人飘闪而过的身影,她对上那双眼。

    噢,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救了自己两次。谢与光暗暗地想。

    但她却对这双看了好多次的眼睛感到陌生,这个人的视线冰冰冷冷,一点也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位。

    她认识的那个人,虽然平时有点吊儿郎当,但看她的时候总是笑着的,总是主动找她说话,虽然有时候做事很奇怪她看不懂,但是总的来说,他还是个好人。

    谢与光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怪她记不起来又忘不掉,好人本来就给人印象深刻,更何况死了的好人。

    忽然脸上一凉,谢与光下意识拂去落下的露水,悠悠转醒,醒来后那点若有若无的怅然就消失了,她躺着仰望星空,回想起了第一次入门考核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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