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遂乐起床后就一直在等徐聈清的电话，付燕去了一趟菜场回来，她还坐在餐桌前发呆。

    付燕有些好笑，把熟食一个个从塑料袋里拿出来：“等会小徐过来是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出去吃只能到广场那边去，还得早点出发，周末只怕要排号。在家吃那我现在就开始烧菜了，小徐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的……他跟我口味差不多，好像也不挑食。”季遂乐又想了想，“昨天我让他给爸爸带花生来着……”

    付燕敲了敲她的额头：“亏你想得出！”

    “嘿嘿，提前加一下爸爸的好感度嘛，他不喝酒不抽烟，又不能陪老爸。”

    “那感情好，抽烟害人害己，我让你爸戒了那么多年烟都戒不掉，可愁死我了。不过小徐居然不会喝酒？”

    季遂乐也不太确定：“我们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又没有机会碰酒……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是不太喜欢这些的，他跟爷爷奶奶一起住，徐博士也不是好酒的人，我记得他说，他很小就开始跟着爷爷喝茶，碰茶的机会比酒还要多。”

    提到了徐聈清家里的话题，付燕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之前不太了解他们家，只听你说过他跟父母关系不太好？妈妈也不是挑刺，但你们如果有长期交往的打算，小徐的家庭关系也很重要……这可是关乎你以后几十年的大事。”

    季遂乐头皮一麻，挠了挠脸颊：“妈妈，我背后评价他们家……不太好吧。要不然等他来了让他跟你说？不过您放心，家里的关系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

    付燕还有些不放心，但季遂乐不肯说，她也不好追问。

    “那好吧，你也别闲着，过来帮忙洗菜。让你学炒菜也不学，不然还能给我搭把手。”

    季遂乐吐吐舌头，乖乖跟在付燕后面进了厨房。她在厨房里也帮不上太多忙，洗完了菜付燕又觉得她堵着路碍事，把她给赶了出去。

    她洗干净手，甩着没擦干的水珠走出厨房，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亮了一下。她一个滑步撞上桌沿，揉着被撞疼的小腹点开消息。

    谷灵云在问她昨天的战况。

    季遂乐脸一烫，一看就知道谷灵云在想一些不纯洁的东西。

    “什么战况都没有！他就送我回家，然后还遇见我妈妈了。结果就是今天要提前见家长……”

    “哇，你们这算是另一个方面的飞速进展吗？”

    “……算……吧？”

    “嘿嘿。哦对了对了，昨天我们不是去庆功宴吗，我跟你说向离声还真是深藏不露，他喝多了不能开车，结果是家里司机来接的，什么家庭啊都有专属司机了，以前我咋都不知道呢！”

    季遂乐倒是不觉得奇怪：“南源的人有钱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我们初中那会儿好几个人家里不都两台车吗？”

    “不过向离声低调啊，哪像邢何野他们，就差把‘少爷有钱’写在脸上了，嚣张得很。你说向离声家里都这么有钱了，还起早贪黑的做主播，我都没见他怎么休息过，也太拼了，都没有什么家业要继承吗？”

    “什么年代了，又不流行世袭制，自己努力工作不也挺好的吗？现在游戏主播挣的又不少，比老老实实上班赚的还多。”

    “说的也是……可惜咯，当年没有眼光，没发现这支潜力股。他可不近人情了，虽然愿意给我们投资找场地，结果昨天我说以后常联系，他还拒绝了！当年的铁哥们儿都叫不动他，真绝情哇。”

    季遂乐想起向离声那张眼皮耷拉懒洋洋的脸，有点佩服谷灵云迎难而上的勇气。

    两人有的没的闲聊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季遂乐中断了对话，一心一意等着徐聈清。

    付燕端着烧好的糖醋排骨出来，搁在桌上，问她：“小徐还没到啊？哦对，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话音刚落，季遂乐手机铃声响了，是徐聈清。

    季遂乐在付燕的注视下接了电话：“你在哪儿呀？”

    对面罕见的迟疑了几秒，然后小心翼翼道：“嗯……我跟叔叔在一块儿。”

    遇见季至诚实在是个巧合，徐聈清心里惦记着要给他买花生，但各家口味不同，他不知哪一家能投了季至诚的喜好，最后想着还是得在季遂乐家附近挑。

    季至诚以前没给季遂乐开过家长会，徐聈清并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但季遂乐长得跟爸爸更像，她又说过季至诚年轻的时候像一位港星，再加上熟食店老板热络地喊着他“老季”，约改天一起打牌，多个条件综合在一起，让徐聈清锁定了人选。

    想想也对，季至诚也是奔着花生来的。

    他排在季至诚后面，季至诚已经买了一袋花生，给他让了位。老板问他要买什么，他略有些纠结地看了看季至诚手里的袋子，犹豫半天，还是觉得跟着买花生这个行为太过诡异。

    季至诚也注意到了徐聈清，以为小伙子是个买菜新手，热情地给他介绍这家店的招牌。待到季至诚说完，徐聈清才开口：“叔叔您好，我是季遂乐的同学。”

    季至诚愣了几秒，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徐聈清的手臂：“噢！早上她妈给我打电话说的就是你啊。你来这儿买什么，乐乐跟你说的？”

    徐聈清有些诧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乐乐”喊的是谁。

    季家女性当家做主，季至诚也许久没见家里其他兄弟姐妹，麻将档去的少了，酒局也没怎么去，除了同事很难见着男人。这下见到徐聈清，一下子兴头来了：“乐乐让你来他家买菜啊？她也真是，家里那么多菜还买。你会喝酒不，待会儿陪我喝两杯？”

    徐聈清老老实实回答：“叔叔，我不太会喝酒，但是能陪您喝。”

    “男人不会喝酒可不行，以后要喝酒的地儿可多着呢。能不能喝跟会不会喝，那是两码事。”季至诚拍拍他的肩，“还是得练啊。”

    徐聈清配合地笑了两声，才道：“叔叔，我给岁……季遂乐打个电话。”

    季至诚乐呵呵地松开他。

    家里的季遂乐跟付燕面面相觑，季遂乐捏着眉心，有些头疼：“你们先回来吧，我爸他……对同性可能会比较热情，你先听着，不用事事都答应的。”

    徐聈清笑了笑：“叔叔人挺好的。”

    “他……唉！有酒有菜就没完没了……你们没买什么菜吧？家里已经准备好多了。”

    “嗯，知道的。”季至诚还在看着，徐聈清不方便说太多，“马上就到家，先挂了。”

    徐聈清在徐家二老面前锻炼出来哄长辈开心的本事在今天发挥得淋漓尽致，季至诚热情归热情，但也不那么擅长言谈，也不像传说中专门刁难“上门女婿”的家长那样针对，抛出的话题都是时事新闻体育比赛，徐聈清也应付得来。

    季遂乐在家等得心脏七上八下，就差贴着墙壁听外边电梯的动静。付燕煨好鸡汤，过来拍了她一掌：“偷偷摸摸的干啥呢？”

    “这不是，等人来嘛。”

    “你爸又不会吃了小徐，怕什么。”付燕拽拽她的衣摆，“早上起来到现在还不换衣服，你打算穿着睡衣接待人家啊？”

    季遂乐低头看一眼被睡到皱巴巴的睡衣，光速跑回房间。

    她进屋换了条素净的裙子，又顺手整理了乱糟糟的床铺。外头的门锁响了，季遂乐心里一激，赶紧跑出来。家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季至诚两手空空，只背着小挎包，徐聈清提着大包小包，吃的喝的都有。

    付燕一边招呼徐聈清换鞋一边接过他手里的提袋，还不忘数落季至诚：“全都让人小徐拿，你就在旁边看啊？”

    徐聈清解释道：“阿姨，这些都是送给您跟叔叔的，让叔叔帮我拿不合适。”

    “你说你人来就行了，还带这么多东西。”付燕略略扫了一眼，最近的一个提袋里装着茶叶，“这些东西不便宜吧。”

    “是家里长辈帮忙挑的，小季同学说阿姨您最近爱喝茶，我爷爷奶奶好茶多年，这是他们推荐的，您喝喝看合不合口味。”徐聈清一包包介绍过去，“这包是覆盆子还有桑葚，适合泡酒，配方是小季同学选的，也是她选修课上老师讲过的。”

    付燕笑着点头：“哎哟你们这，我都劝她爸少喝点酒，你们这不是又给他找借口了。先进屋坐，歇一歇，还剩下一个菜，马上就炒好了。老季，过来帮我榨个果汁。”

    “阿姨，我帮您吧。”

    “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付燕给季遂乐使眼色，“岁岁，你负责招待小徐啊。”

    接下付燕指派的任务，季遂乐挽着徐聈清的手就往客厅里带。徐聈清回头看了眼，小声问季遂乐：“真不用我帮忙？”

    “不用不用，我妈做饭向来不喜欢别人帮忙，我爸都插不上手。”

    “那叔叔这是……”

    季遂乐掐了他一下：“这都看不出来啊，我妈妈是故意支走我爸爸，让我带你参观我们家呢。”

    徐聈清闷笑一声：“昨天我还觉得要面对一场硬仗，怎么跟我想的不太一样？要不我还是规矩些，不往里屋去了吧。”

    季遂乐鼓鼓嘴，把他往里拽：“我们家又没什么秘密，没什么不好见人的。你放心啦，我都替你探过口风了。我妈妈对你的初始好感度高着呢，我家都是我妈妈说了算，你先适应适应，等下应付我妈妈就行！”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像在安慰我呢？”

    “嘿嘿。”她吐着舌，往他身上贴了贴，“我也不懂这些，又没有经验……等下你随机应变就好啦。反正你那么好，我都这么喜欢你了，我家人也会很喜欢你的。”

    徐聈清捏捏她的耳朵：“嗯……那我不能辜负你的喜欢，争取交个满分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