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

    做好这些,瞿意融努力按捺着一颗上下跳动不止的心脏,哪成想情绪如波浪潮汐般汹涌不绝,一波跟随一波地向上攀涌。

    抗衡不成,只能就范。

    她尽量忽视心中莫名升腾起的情绪,张口轻声回应电话那头勾起她情绪的人。

    “嗯。”

    “好久不见啊,邢舟。”

    一句话不受抑制地脱口而出,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

    换来了双方各自短暂的沉默。

    几秒后。

    瞿意融不知究竟是自己的哪句话触动到了电话那头的人,只听见邢舟低浅笑声透过通信设备,穿过话筒传来,直直渗透进她的心房。

    与冷冰冰通信设备不同的是,这笑声温暖又真实。

    像情人暧昧地附在你耳旁吐露情话。

    状若无意的笑声惹得瞿意融耳垂处一阵发烫,这烫意攀着她耳后薄弱细致的皮肤顺势弥漫到整个脸颊,可恶的是,这股热劲儿仍不知疲倦地继续蔓延着。

    干嘛呀。

    瞿意融早已在心里把自己花式骂上了千万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退化到跟男生说几句话就不自在、甚至脸红的程度。

    如果不是现在正开着车,她真想立马掏出镜子来看看自己的脸庞。

    这一小插曲让瞿意融浑觉全身不自在,她刚想岔开话题,因为紧张,她只想用说话的方式来缓解。

    邢舟没给她机会,直接抛出了问题。

    “回家这几天,你过得怎么样?”

    瞿意融几乎是没做思考直接给出了答案:“挺好的。”

    片刻之后,她又补充道:“嗯--打算十一号就要回去了。”

    那头回话速度快得出乎她的意料,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随口一提,语气云淡风轻。

    “哦,这么巧么。”

    “你回来那天,恰好是我生日。今天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梅阳,我十一号那天准备组个局,想看看你能不能赶得上。”

    他没给出瞿意融做出回复的机会,自顾自地补充了句:“都是熟人。”

    “邢子夜知道我要组局后,也问你来不来。”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错觉,瞿意融竟在这句话中听出了他隐藏着的几分雀跃,亦或者说是期待。

    转念想到邢子夜,那个与邢舟是两种风格的胖嘟嘟的小子,她心中顿生出些好感来,于是顺着这份好感,她很快同意了邢舟的邀约。

    刚做出选择,注意力正涣散时,瞿意融车子与前方车辆空隙内,横插进一辆临时变道的车辆,思绪瞬间被拉回,好在她精准无误地踩上了刹车才得以避免了灾祸的发生。尽管如此,还是惊得她心跳漏了半拍,一声惊呼在喉咙处不上不下,就差呼出。

    神经暂缓后,乍然听到一声刺耳汽车鸣笛自后方车辆处传来,其中透着不耐。

    尽管内心存有愤懑,瞿意融仍努力调整情绪,复杂情绪被她当做声叹息一起呼出——

    算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声音再次响起,男人正经起来的话语似乎贯着某种魔力,轻而易举让她焦躁的一颗心沉静了下来。

    “你在开车?”

    “对,在路上。”

    瞿意融一面注意着前方路况,一面轻声应答。

    “嗯,注意安全,有些事等你平安到家再说。”

    “挂了。”

    邢舟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车内再次陷入沉寂。

    气氛安静到离奇,两人一个比一个沉默,能够听到的只有车窗外车流涌动发出的声音,这仅有的声音与紧闭的车窗进行摩擦后,传到耳朵里也变得微弱低沉。

    几分钟后,胡皎月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刚才跟你通话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瞿意融听出了少女话里带着的试探意味,她试着用余光去打量少女,却只看到那人正低垂着头捣弄手指头,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无意之举。

    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女孩儿的问题,女孩儿那句看似无意的话语中确是笃定的语气。

    两眼直视着前方道路,瞿意融脑中仔仔细细地把刚才那个问题在心中问了自己一遍,之后,她得出了结论。

    应该是挺重要的,要不然自己的情绪怎么会轻而易举被那人反复影响。

    有了因自问而得出的想法,她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答案,语气坚定地回答道:“算是。”

    “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能让我在与其相处过程中,可以放下所有戒备,卸下所有客套的那一个。”

    自己已经给了胡皎月答案,却始终听不到女孩儿的评价,这种状态一直胶持着,直到最后她以为女孩儿睡着了,刚想扭头去看。

    结果女孩儿猝不及防地出声,将她吓了一跳。

    “原来如此。”

    少女音量不大,语气却有点故弄玄虚的意思,让瞿意融感觉到自己仿佛被卷入疑云,一路上都在揣摩着少女话中的意思。

    -

    时间如抓不住的水,轻易就从指缝间漏走。

    几日以来,胡皎月的治疗程序安定了下来,她每天按照计划表去心理医生处进行辅导。

    只要是空闲下来的时间,瞿意融都抽出来用来陪女孩儿一块进行诊治,每日机械般地在心理医生住处和家属院往复。

    有次趁着治疗休息时间,瞿意融特地因胡皎月治疗相关事宜和自己曾经的带教导师聊了起来。

    导师姓谭,年近七十,光滑的黑发之间夹杂着小绺的白发。

    谭老师慈祥的一双眼微眯,眼角细纹堆积,她一向注重保养,这细纹反倒给她增添了几分学者韵味,整个人气质端正,脾气随和温柔。

    当瞿意融和她交流起胡皎月的治疗进程时,她脸上原本笑眯眯的神情全部收起,换上的是一副略带严肃的表情。

    她在工作方面一向严格要求自己,很少出差错。面对生活和工作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这也是瞿意融钦佩自己这位老师的原因。

    瞿意融听到老人分析条理的原话。

    “这个小姑娘对外界戒备心确实太强,一开始很难走近她的内心,但是看得出来小姑娘是有想治疗好病情的欲望,也在与内心造成阴影的那道坎抗衡,所以对待治疗还算配合,这是个好苗头。如果她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那么我想这个治疗不算太难。”

    听了谭老师信誓旦旦的一席话,瞿意融得知事情尚有转机,况且现在正缓慢地朝着好的方向进发时,她几日来紧绷着的神经稍稍得到了缓解。

    后来几日,眼看着距离自己返回梅阳的时间越来越近,瞿意融却再次被一道难题缠上,始终难得解脱——

    她在为邢舟挑选生日礼物这事上犯了愁。

    从小到大,她身边异性朋友寥寥无几,恋爱经历也只有过陈叙远那糟糕的一任。所以在给男生挑礼物这件事上,她是毫无经验可言。

    就像是个刚上路的初学者,什么也不懂。

    为了寻求答案,她特地去请教了瞿父。

    结果机智如瞿父,尽管她拐弯抹角地引出“你们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这个话题,还是被自己父亲发现了蹊跷,吃了个闭门羹。

    瞿父非但没告诉他答案,而且转身就将这件事添油加醋地讲给了陈女士。

    之后二人联合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她是否恋爱了。

    瞿意融一口咬定生日礼物只是送给异性朋友这一事实,最后这件事成功翻篇。

    其实她也理解父母的做法。

    虽然两人在只要是她认定的事上,一直都是支持她的,可唯独谈恋爱这件事是个例外。

    其实原因也显而易见。

    无非就是上次失败的恋爱经历让她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时间,那段活在阴影下的时光甚至让她产生了许多消极的念头,整个人从阳光积极的状态变成了整天只会胡思乱想。

    回想起那段时光,她一度对当时的自己产生厌烦。

    厌烦自己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持续消耗自己的情绪。

    现在已经过去了那道坎,回头看,才发现原本自以为天大难抗的事情只不过是轻如鸿毛人生常态中的一角。

    也正是因为陈女士是个局外人,拎得清,见不得自己宝贝女儿因为情情爱爱这种不值当的小事受委屈,所以现在才对自己谈恋爱这件事如此敏感。

    陈女士不想放任自己,最起码自己以后找的对象,要先过她这一关。

    瞿意融知道陈女士所作所为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所以她也会遵循自己母亲的意愿。

    关于挑礼物这件事,瞿意融最后还是另辟蹊径,去问了自己的好闺蜜。

    杜箐媛恋爱经历多,自然这方面的经验也比自己多得多。

    原本瞿意融信心满满地拨通了电话,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杜箐媛高深莫测的一句话——

    “这事得对症下药啊,得看那人喜欢什么,针对那人的爱好来才行。”

    这句话点醒了瞿意融。

    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连血管中流淌着的滚烫血液的型号、胸腔中有力跳动着的心脏频率都有所不同,更何况是爱好。

    最后,靠着杜箐媛那句话,瞿意融脑回路终于流通一样,突然就联想到了自己几次乘坐邢舟的车时,车厢里总散发的那股隐约的檀香。

    那味道偏淡,不刺鼻,瞿意融自己也很喜欢。

    想必邢舟对檀香这种味道情有独钟。

    之后,她在市中心各大品牌香水店逛了好久,最后终于挑了款与邢舟车内散发着的那股香调相似的。

    这款香水是国外知名品牌,风评一直处于顶尖。外表高级,又不是那种俗气的张扬。

    瞿意融对自己最终挑选的这件礼物非常满意,笃定会是邢舟喜欢的风格。

    那晚逛街到家之后。

    瞿意融小心翼翼地将香水放进礼物盒里,摆在了自己卧室大床旁的床头柜上——自己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因为这事忙活了小一天,为了挑选合适的香水,她腿脚都快跑断了。

    带着沉沉倦意,她最后恋恋不舍地抬头瞥了眼礼物盒,满意地关上了台灯。

    三分钟后。

    “啪”——

    手指摁动台灯开关的声音响起,卧室内骤然大亮。

    瞿意融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略带恼怒地坐起了身,穿上拖鞋直奔卧室角处立着的书柜而去,从中取出纸笔。

    拿着刚取出的东西回到床旁,瞿意融整个人蹲在床边,面对着床头柜,一双胳膊攀在柜面上。

    床头柜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恰好适合写字。

    胳膊旁就是精致的礼品盒,瞿意融执起笔,埋头小幅度地在白纸上写着。

    漂亮的字迹瞬间填满了半张纸。

    添上最后一个句号后,瞿意融直起身,将纸张叠好装进信封中,缓慢地打开礼品盒,将信封放进去,最后又缓缓将盒子关闭。

    心事了却,一夜安眠。

    第二日。

    瞿意融于睡梦中被落雨声吵醒。

    乔安此时正处于梅雨季,天气比孩子的脸更多变,一逢上雨天,便又闷又热,像是天空上罩了层密不透风的罩子,新鲜空气在外挤压着进不来。

    雨滴打在窗上方,发出的嘈声直叫人烦闷。

    瞿意融看了眼时间。

    反正为时尚早,且雨天不宜出门。

    早起的怨气作祟,瞿意融一股脑地将夏凉被拉到头顶,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整个头部,又沉沉睡去。

    睡到自然醒时,已是午饭点。

    昨日逛街劳累过度,微信步数直达两万步。这导致瞿意融吃过午饭后,困意还是一波波地席卷上来。

    最终还是熬不过困魔,吃饱之后她倒头就扑到床上准备补个回笼觉。

    就在她意识沉沉准备陷入睡眠时,来电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睡意全无。

    瞿意融认命地坐起身。

    得,这觉怕是睡不成了。

    状态刚从半睡半醒中回到现实,瞿意融手脚没有平时完全清醒时那么麻利,动作中透着点儿呆。

    她缓缓地将扣在枕边的手机翻过个来,目光一垂,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陌生来电。

    她犹豫着到底接不接手中这个来电。

    铃声又持续响了三秒之后......

    反正又没被标记为骚扰电话,瞿意融心一横,接通了电话,大不了就是猜测失误然后被各种没营养、没价值的骚扰电话烦上几秒呗。

    电话被接通。

    几十秒后,瞿意融彻底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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