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上涨，严寒尚未退尽，在空中充斥着燕子归来的呢喃时，大地也渐渐冒出了嫩草。
一年级下册时，木久成功当上了班长。
方彪是班级所有人里最不服气的，可木久才是第一名，他是第二名，就连打架他也总打不赢木久，只能噘着嘴捏着鼻子认同木久班长的身份。
倒是季淮之，之前无论是大小考试总能拿第一的他，成绩慢慢退了下来。像是想要极力隐藏起自己的锋芒。
季淮之也明白，无论他考第一，还是倒数，都没关系。第一没有荣耀，最后也没有惩罚，因为不会有人在意。
就连他身上的标签，也是早已定好的。
新学期班级重新排过座位，所有人的位置都有很大变动，但为了省些不必要的麻烦，季淮之和木久依旧是同桌。
除了木久没人愿意和他坐在一起。
季淮之依旧性格冷淡，不爱说话，也不理木久。换了新桌子，第一件事就是画好分割线。
好像这样就能让木久掌握好距离和分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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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教室外阳光正好，春意正浓。
木久看着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又看了看旁边垂着脑袋写写画画不听课的季淮之。
警告无效后，直接一把拿走了季淮之手里的铅笔和他的草稿纸，在季淮之一脸懵的时候又飞快的合上了他面前的数学课本，换上了语文书。还贴心的帮他翻到对应的页数。
她要维持课堂纪律，这是老师给她的任务之一。就算是她的同桌犯错，她也不会网开一面的。
等季淮之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又变，似乎没想到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越过了自己划的分割线:“还给我。”
木久全当没听见，义正言辞道:“现在是语文课，而且老师说这节课很重要。考试一定会考的。”
他听不听课和她有什么关系，季淮之黑着脸想抢回来。
“那我记名字了。”木久拿出一个注了许多拼音的田字格，压低声音威胁到。
田字格上有许多名字。 有划去的，也有不少新添的。
老师说过，被记名字了就要请家长。
闻言，季淮之停下了动作不再理她。拿出了新的铅笔，只是在拿新的练习册的时候犹豫了两秒，他不怕老师，但他怕被请家长。
妈妈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自己犯错。
木久见他老老实实的看起了语文课本，便也没有过多难为他，得逞的扬起小脸，将抢来的东西，全都给他放还在了桌角处。
其实吴越给木久受此权限，也不光是为了维持课堂秩序。或许是受现如今大环境的影响，小孩子的嘴里，难听的话层出不穷，尤其是面对季淮之。
所以说脏话的也要被记名字，哪怕不是对着季淮之说，互相间，下意识随口说出来的就算。
因此，这群还未被规划好的懒散学生们，时不时就会有人，因为说了什么话，下一秒被人威胁着要告诉老师，告诉班长。然后搁那对着对方求这求那，赔礼道歉的。
毕竟，只有举报到跟前的，才会被记名字。
可惜，季淮之从来不举报，不倾诉，心宽的很。但木久这个少儿版包青天，向来不手软，无论是谁，只要被她发现了，一个也跑不了。
悄悄给她塞零食都没用。
一时间，迫于班规，到还真没几个敢再往季淮之那凑，趁他不在干坏事，或者对他说难听的话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木久二人之间多多少少淡了很多对彼此的冷漠，就像正常的同桌般相处。季淮之寡言少语，但现在时不时也会应和两句贫嘴的木久。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生长更迭。
春日多雨，等万物顺着阵阵春雨茁壮生长时，张艳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的事情，在村里不径而走……
直到春末夹杂着夏日来临的燥意时，张艳的事情越演越烈，不少陌生男子会成群结队的呆在他们家门口，冲里面喊张艳的名字。
他们两家在村尾，但声音余响都能传到村中央。
这时，张艳总会认真打扮一番再出门，一如初见时美丽耀眼。
29岁的面容，看起来却比二十刚出头的姑娘还要水嫩三分。只是眼底处依旧有着，哪怕是高昂化妆品也掩盖不了的淡色乌青。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貌美。
随后在一众小弟的起哄声中，面带羞涩的揽上领头那位看起来就桀骜不驯的黄毛，侧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上。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起走远…
不少人有在背地里评判她，反正都不是些好话。但张艳听不到，或许她就算是听到了也无所谓。
一个被刺伤到鲜血淋漓，麻木无神的人，又岂会再去在意那一只两只“短剑断枪。”
张艳以为自己是深渊见光，却不知，深渊只有恶魔。
如今就连刘氏也有点不满，不明白自己当年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怎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这要是找个老实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一群个地痞流氓的，这孩子怎么就和他们混到了一起。
季淮之有时喜欢等摩托声渐远后，站在门口看他们远去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总是空洞洞的。
今日也是这样。
“季淮之，去放风筝不。”木久站在土路边，拿着都要赶上她高的风筝呲着大牙问季淮之。
后者转回目光看向她，然后面无表情的用力关上了院门。
季淮之对木久，似乎也恢复到了最开始时的冷漠，一句话也不愿意和她多说了。
木久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明所以的跑去找别的小伙伴了。
季淮之倚在铁门后，安静注视着毫无一丝生气的宅院，明明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却比所有同龄人先一步体会到了生命的孤独与无助。
“叩，叩，叩”木久去而复返，趴在门缝上。
“你真的不玩吗？”木久不知道季淮之在门口，用的声音很大。
季淮之心头一颤，绷着脸，指尖握的泛白:“不玩。”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回了卧室。
“奥，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