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季淮之也不解释,任由他们往他身上推责任。

    眼前这一幕与那年何其相似。

    贵族小学里,明明他才是受害者,是他们先动的手,甚至按住他往他的嘴里塞那些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奋力反抗。

    可是最后呢,第二天的早上,太阳依旧炙热耀眼,他的身后依旧是朗朗书声。那么多人里,唯独妈妈牵着他的手,迈入了校外的阴影。

    他被学校开除,也没什么好的学校愿意收他,很长一段时间,外婆只能花很多的钱和精力,请各种老师单独来给家里给他上课。

    他的强硬和维护,换来的只有众人的指责,妈妈的疏远...

    所以,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又有谁会在意。

    季淮之百无聊赖的转正自己身上刚刚因为打架而歪垮的纽扣,

    侧目看向方彪几人,可惜了,当初废掉了往他嘴里塞垃圾的那个大孩子的胳膊,这次却没怎么伤到领头的方彪。

    季淮之不狡辩,但赵立桥教了这么多年书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几句话就问的他们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

    再加上木久不顾方彪的各种暗示,一直强调她看见是于贝他们先把季淮之拉过去的,是他们先找的麻烦。

    赵立桥让方彪他们先给季淮之道了歉,然后挨个训斥了一遍。

    尤其是季淮之摸石头想砸方彪眼睛那里,他当时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现在想起来都是一阵后怕。

    赵立桥现在也不管会不会伤到王浩杰的自尊心了,让王浩杰自己讲出来,他偷父母的钱被发现后,花掉了不敢说实话,告诉自己爸爸妈妈把钱带学校里,结果被季淮之偷走了这件事。

    他还对小伙伴们撒了谎。

    王浩杰抽噎着不敢讲,说的很小声,既心虚又羞耻。

    方彪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一时间谁也不接话了。

    各自听话的和赵老师报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乖乖等着家里人来领。

    每一次张艳的电话铃声的响起时,季淮之的眼眸总会亮起一分,然后再随之黯淡。

    直到几个孩子都被家里人骂骂咧咧的牵走了,木久也走了,张艳的电话还是没有拨通。

    夺目的烈阳逐渐暖化,只剩下半边脸斜挂在天角。

    赵立桥说话说的唇干舌燥,陆续喝了两大杯温开水后,逐渐等的没了耐心,收拾东西,打算自个儿骑自行车把季淮之送回家,顺便再和他的家人说明情况。

    夏日干燥闷热,季淮之此刻坐在办公桌旁,却只觉得冰冷无神,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他尝试过,小心翼翼的给她打电话,但并不能拨通。

    可老师的电话妈妈也不接。

    妈妈...是不是也不要他了......

    或许是怕难过大于疼痛时,他的眼泪会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季淮之拼命咬紧下唇,直到开始泛红也不曾收力分毫。

    如今教室里就只剩下季淮之和赵立桥了,赵立桥该训的已经训斥完了,此刻两人都很安静。以至于自室外传来的哼哧哼哧奔跑声额外清晰。

    “老师,张阿姨一直不在家很久了,季淮之就住我家旁边,他现在可以和我一起走吗?”

    “我阿奶就在街边榨油的地方。”

    木久背着刘氏新年奖励给她的粉色小书包,气喘吁吁的朝赵立桥问道。

    木久去而复返,一来一回废了她不少力气。

    浅色的暖晖落在木久被汗水打湿的额间发稍,季淮之暗暗握紧了双拳,压下心中的涟漪,有些不愿看她,一如那晚,不敢去触摸面前那张明明平平无奇的淡蓝色纸条。

    赵立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他家离的极远,思考了两秒便也同意了。不然等他绕路回家,估计天都要黑了个彻底。

    ~

    白天吵吵闹闹的校外因为此时人流的散尽,多了几分静谧。

    宽阔的大路上时不时会窜出几只悠闲自在的猫狗。

    季淮之走在前面,脸色一次比一次阴沉:“你想要说什么。”

    从刚刚开始她就在欲言又止。

    这也是季淮之第一次主动和木久说话。

    只不过脸色不太好就是了。

    木久没想到季淮之会突然转身,缓和两秒,犹豫道:“张阿姨很漂亮...你也是...”

    木久并不怕他故作凶狠的冷漠,但她也不大会安慰人,她只是觉得方彪他们说的话很刺耳。

    她就觉得张阿姨很好,一开始时很好,张阿姨很久之前还会给她编很漂亮的辫子。

    季淮之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这与他设想的一点也不符合,看向木久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迷茫和后退,咬着牙道:“木久,你离我远一点。”

    离他太近,除非她想时不时的成为村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季淮之沉着脸拐进一个小道。主动与她划开界限。

    木久眨巴两下眼睛:“你不跟我一起回家吗?我们要往前走才行。”

    季淮之背着木久脚步一僵,脸色又黑了几分,她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不知道为什么,相比较木久的不同,他更希望,她可以和别人一样,挖苦他,厌恶他,远离他。

    可她总是与别人不同,哪怕是刚刚,他也更希望木久能说出和方彪他们一样的讥讽与不屑。

    可她总是像暖阳,能够驱散自己心中对她所有的恶念。

    季淮之死死掐住指尖,不断告诉自己,他真的……很讨厌她……

    木久看着自己要走的大路,又瞅了瞅季淮之走的那条,自己从来没有走过的小道。

    犹豫到季淮之都没影了,小叹了口气,顺着大路走,去找自己阿奶去了。

    季淮之总是这样,他之前还可以和别人微笑着聊天呢,可每次面对自己都要摆着一张臭脸。

    就连现在对别人可以冷淡,但对她一定是臭脸相迎。她才不管他呢,爱走不走。

    但木久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的每一次帮助与正直,对季淮之来讲,都是拉他别入深渊的缰绳。

    油粮店门口。

    “婶子,你家这大孙女长得可真漂亮,跟个洋娃娃似的。又乖又懂事。”老板娘刚换班过来,一向是个能说会道的,此刻更是毫不吝啬的夸赞。

    木久脸皮薄,弯着杏眸往刘氏身边靠。

    “哎呀,乖个啥,一天天的,皮的很嘞。也就模样上讨点便宜。”虽然这么说,但刘氏心里还是十分骄傲的。

    顺手接下木久的书包。

    “小时候漂亮长大丑的可多了去了,这可说不准以后也好看。”

    此言一出,刚想接话的老板娘一噎,假装那人的声音被机器的轰隆声掩盖了没听见,自顾自忙着手里的活。

    刘氏不善与人呛声,也没想着理她。

    王萃也知道自己情商低,说话容易得罪人,见都不理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本来不就是这么回事嘛。这是老话好吧。

    “你这孩子,不知道把书包放下再跑回去,淮之那孩子呢?”

    “他非要自个儿走。”木久摊了摊手,继续趴在三轮车侧沿上写作业,等刘氏忙完回家。

    刘氏手里还有活,也没再多问什么。

    ~

    与农村夜晚的静谧舒缓不同,大城市的市中心此刻依旧灯红酒绿,热闹喧嚣。

    只可惜,一向风流倜傥,桀骜不驯的黄志,今天可没了醉生梦死的夜生活。

    此刻正鼻青脸肿,颤颤巍巍的跪在一片狼藉的KTV包厢里,一下一下的磕在地面的碎玻璃上。

    自己那一群充面子招来的各种小弟,此刻也被对面坐着的那个一脸横肉的人,所带来的打手困在角落里。

    鲜血顺着额头滑落,黄志一下也不敢停

    停了就得死。

    “行了,快停下来吧,这可怜劲儿的。”卫国立按灭了手中的雪茄,吐出口中的浊烟,理了理腕表,重新倚靠回了皮质沙发上。

    肥硕的体重,瞬间压的沙发凹进去一大块。

    “卫哥,卫哥,你再饶我一次,你放心,我这次很快就会把账还上的,方哥。”

    黄杰惜命的很,此刻顺着希望就往卫国立那爬,只可惜还没碰到对方裤脚,就被他身旁的打手给踹了个四仰八叉。

    卫国立神色如常的品了两口KTV老板派人送来的两瓶顶级名酒,如聊家常般开口问道:“听说你买车了,啥牌子来着?好像那玩意还是国外产的,叫...叫...啧,叫啥玩意来着。”

    卫国立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黄杰心底咯噔一下,眼眸乱转,不敢回话。

    后背早就冷汗直冒。

    果然下一秒就被人薅着头发拖到了方国立的面前。

    “哥……”

    “听说400来万呐。”方国立打断了黄杰的话,如常的语气里含着让人不易察觉的阴狠。

    搁这个年代,四百万已经能在极繁华的市中心买一套很好的房子了。

    黄杰心慌的咽了口唾沫。

    “怎么,有钱买车,没钱还我啊?”卫国立表示难过的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此刻拧眉沮丧结合脸上的刀疤,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还是说,我这人看起来很好糊弄,老子的钱你想借就借,想不还就不还。嗯?”卫国立拍了拍他的脸,语气越来越阴狠。

    “哥,哥,我办高利贷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珂姐是在你手底下干事的啊,哥你放心,我还,我肯定还,我卖车,卖房,卖表,哥你放心,我回去就把能卖的全卖了,我肯定会尽快还钱……”

    随着酒瓶的碎裂声响起,五六个打手顺着黄杰的方向走了过去。

    墙角蹲着的一群不良青年,此刻全都恨不得能凭空消失,往墙角里挤了又挤。

    方国立呼了口气,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花衬衫,给那几个打手腾出来地方。

    布满全身的纹身在华丽的灯光照射下泛着冰冷恶寒:“都给我往死里打,不死也要让他给我去层皮。不疼不长记性啊。”“你要是不想再遭这种罪,三天后,七百九十万,少一分你都别想活着走出B市。”

    说完便出了包厢。

    黄杰被打的说不出来完整话,嘴角还流着血,只能睡在地上极其屈辱的弓着身体护着自己的要害。哀嚎不断。

    “瞅你那怂逼样,你这纹身跟了你还真是受委屈啊。”

    三十好几的人了,卑微的跟条狗一样。

    “你这是贴的吧。”领头的那个寸头打手好奇的往他身上吐了口口水,用力一搓,没想到还真给搓掉了 。

    “我去。”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其余几个也是满脸看不起,一人又踢了一脚,跟着寸头男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等方国立那伙人走开后,他的那群仁兄义弟也互相你推我嚷的争相跑了出去,要不是刚还有几个专门守着他们,他们早就偷着跑了,倒也不是他们不够意思。

    可他们混社会顶多算个小流氓,没教养。

    卫国立那伙人的名号他们圈里谁不知道,他们是真的玩命啊。

    “黄...黄哥,那我...我们先走了。”年龄最小的那个,后背贴墙往右挪,说完便牵起自己身旁小女友的手,飞快跑了出去。

    生怕下一秒会被喊住似得。

    原本热闹,莺燕环绕的聚会,因为卫国立几人的突然闯入,完全变了性质。

    黄杰疼的起不来身,等偌大的包厢只剩他一个人后,狼狈的借着桌腿,攀到了沙发上,掏出打火机颤颤巍巍,有气无力的给自己点上了一只烟。

    因为手抖,眼睛也有点肿的看不清东西,点了好几次才点上。

    只是在一根烟完毕后,黄杰原本怯懦恐慌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深邃。宛若一汪深潭。仔细思考对策。

    他并不后悔去赌钱,去借高利贷。

    对他来说,活着就好。甚至庆幸他还有三天时间。

    他此刻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想到拉他下水的那娘们身后竟然是方国立。

    在B市只手遮天的存在。

    他当然怕,他可不想被送去卖肝挖肾。

    但他身边大大小小的亲戚早已被他借了个遍。那群弟兄什么样他也见识到了。

    三天凑到七百九十万巨款,对他来说,这怎么可能。

    除非他再去赌,但他现在连上赌桌的钱都没有。

    黄杰的手又有点抖,心乱中又带着一丝冷静。车肯定是要卖,但……

    黄杰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他拿不出来,但张艳可以啊。

    四百多万的车送他当生日礼物,七百九十万,啊不,再出四百万就好。

    这对他来说是除了赌博以外这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但对张艳来说,这不就是毛毛雨吗。

    他现如今,明面上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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