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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只是个普通的浜北小姐!

    白御霜平时作息规律,难得熬一次夜,临睡前关好露台门窗,吃了西药片,又拿热鸡蛋敷了敷眼睛,免得明日面容浮肿,上妆难看。

    他在眼下的一个位置多滚了几回,那里有一条他最近发现的,微不可见的细纹。

    他此时也在想时纪。

    难以想象,这位捉摸不透,遍寻不着,不知到底是妖是仙的时小姐,现在竟然就在自己家里…还挺好骗的……

    走出戏院的瞬间,她就自己出现在他眼皮底下,蹲在路灯旁,像叫人可以俯视似的。

    但他知道,这只是个假象。

    会是他看走了眼吗?

    不,这不可能,她也不能只是个普通的浜北小姐……

    他的桌面上,正摆着前些日在教堂拍的相片。不同于时纪在教堂翻拍的老照片,桌上那张,是崭新的。

    从第一次在观众席上惊鸿一瞥,到今天专门来戏院门口等他,她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么,这么位不普通的时小姐来找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上一次,她那样热切的想要他当什么模特,这一次,又同样热切的要找什么投射了情感的照相师傅……为什么会那么巧,她次次的要找的,都是自己呢?

    时小姐是一位照相师傅,如果把这些都看成巧合,也不是说不过去,但白御霜直觉,她会出现在这里,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他,理由绝不会像表面显示的那么简单。

    不过,这至少说明他之于时纪,确是有某种价值的。

    白御霜敷完眼睛,把桌上的相片收进抽屉。

    那儿还有一整叠刚洗印好的,和几包散乱丢在里面的西药包混在一起,统共15张,正是当日柳太太请他洗的数量。

    尚未有一张送出去。

    *

    第二天一早,白御霜对着空荡荡的客房,陷入了沉默。

    玻璃窗打室内别着插梢,工人还在身后维修他们刚刚撬坏的门锁,小菜头不信邪的在屋子里找了好几圈,只找到了时纪带来的那个黑色小方包,和一叠整齐的衣物……

    一个小时前,白御霜在花园里练早功,玉婶端着花胶山药粥神色慌张地跑下来,同他讲时小姐房间怎么敲都没反应,担心出了事。

    白御霜停了手上把式,亲自上楼去叫她,依然没人应声,那门,还从里面反锁上了。他们只好找了人来撬锁……不想打开后,便只看到眼前这副模样。

    又走了?

    白御霜皱眉,掂了掂手里的小方包,沉甸甸的,不知装的什么。

    事情似乎越来越古怪了。

    那么急着想找的照相师傅还没见到,她为什么要走?甚至连贴身衣物都遗落在此……他不由想到,难道这位如妖仙般神秘莫测的时小姐,也会有她的身不由己之处?

    *

    时纪再一次鼓起勇气来见白御霜,是在又过了一周以后。

    这个礼拜,白御霜已开始为《绿珠》准备服饰装扮。

    因是新戏,需要先将戏服、头面,乃至舞台布景都画出个大致模样,再差人去按图置备。白御霜画了没多久,便恼心的搁下笔……纸上显现出来的,竟是那位时小姐的倩影。

    他只好暂且罢手,去赴一场早已定好的约会。

    正是陈小姐上回邀请他去的那场飞行表演,只是此时刚入7月上旬,不知是否因为北平郊外那起军事摩擦的缘故,它被提前了许多。

    白御霜到得虹桥机场时,现场早已聚了许多人,除了主人家请的宾客,还有许多凑热闹的市民们挤在外圈,场面已很热闹。这机场可不同一般,以前是中德合办的欧亚航空公司飞行基地,因此所邀的宾客也与上次的花园派对大相径庭,除了陈家生意场上的人际,还不乏军政和国际上的人物,都是在这大上海叫得出名号的。毕竟生意能做到陈家这地步,没有些后台倒是怪事。

    由于此回有了这些男士在场,太太小姐们更是盛装打扮,有挽着发髻穿旗袍的,也有梳着时下流行的手推波浪或烫了卷儿配洋装的,大抵是要拿这位陈家小姐的飞行表演当一场社交盛会,个个婀娜多姿,争奇斗艳。

    白御霜环顾一周,未见着今天的主角,却看到了他不想打交道的一个人物,还坐在离主人家不远的席位上——祈月声。白御霜看不惯他那幅娇滴滴怯生生的模样,只装作没看着,与主人家及一些熟识的打过招呼便也落了座,心中暗想他两人还好着呢,看来这陈小姐倒也长情。

    不多时,在发动机轰隆隆的轰鸣声中,陈小姐终于登场,她乘坐一架欧亚公司的小型飞机,缓缓滑至众人正前方,探出身来向观众挥了挥手。那一身飞行头盔、护目镜,简洁利落的棕色皮夹克和马裤长靴,可谓英姿飒爽,要说古时那些巾帼英雄也不过如是了。

    时小姐的头发,既不是新派太太小姐们那样时髦的卷发或手推波浪纹,也不是保守派的辫子、发髻;她脚上的鞋,不是乡下人的绣花鞋,也不是小姐太太们爱穿的玛丽珍女鞋,而是某种后跟细得可怕的新款式;就连她身上的衣衫布料都是从未见过的,那么轻薄,却又十分垂坠,如果能用那衣料做成戏服,在台上走碎步圆场时,一起一落之间,该是会多么的摇曳,多好看啊……

    陈小姐在一片喝彩声中提速,离地,一飞冲天,白御霜又忽然恍了个神。

    他心里老想着时纪。

    却不是对一个女人动心动情的想念,而是因为这女人太过特别,无法不想。

    一开始他当她是个女特务,待看清了长相打扮,猜想她或许是个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姐时,她却又在你眼前忽的消失了,如今她再次出现,还住进了他的家里,却再一次莫名的消失无踪了……

    面对白御霜的盘问,时纪把一个外地来沪的富家小姐身份编得滴水不漏,但他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儿。那不是她真正的来处,也不会是她真正的身份……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做得到那些匪夷所思的事?

    白御霜感叹,自己13岁上台唱戏,抛头露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已很少有他看不透的人事物,但对于时纪,他发现自己实在是看不透她的。

    *

    没想到,当时纪再次出现在白御霜面前时,他好像又早已忘了她上次突然离开的事。

    白御霜最近爱唱白蛇传,已连唱了十几场,还没厌倦。

    这天晚上,他正在台上和几个神仙演《盗仙草》,辛苦打了整场,终于灵芝入手,最后一个亮相看回来,便忽地见到坐得满满当当的上千个观众席后,多出个人。正是消失了近一个礼拜的时纪,时小姐。

    这回白御霜可淡定得很,也不再拿眼去盯她,只露了个浅笑出来,时纪一时觉得那笑就像是单落在自己身上的,一时又疑心所有人都能见着,也不知是不是人家戏里本来就有?都怪白御霜演技太好,是个名不虚传的戏曲名家。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看到白御霜演戏的模样。

    之前的几次,她要不是精神恍惚,要不就是在梦里,如今真真切切看见白御霜在台上的模样,听见他唱出的戏腔……要怎么形容呢?

    白御霜本身长得就好,扮上戏妆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但好像忽然之间,她曾经看到的那些美便都成了镜花水月:以前她光知道白御霜是美的,可却总是朦朦胧胧的隔着层毛玻璃,不知到底有多美,如今那花啊月啊从毛玻璃后面跳了出来,4K高清还带3D立体环绕声的站在你面前……

    时纪简直要佩服起台下那些戏迷了,他这等模样,这等嗓音,若是现在的追星小姑娘见了自家偶像,哪还有心思听他在唱什么,还能掐着时间在哪个点鼓掌叫好?恐怕是疯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可惜她只听到白御霜唱了两句词儿,还没见过他的打戏,就要散场。

    白御霜走上台前谢幕,一霎间掌声雷动,全场人都站了起来喝彩。

    就这么几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也被他做得好看得不得了,他谢一回,台下便扬起一片声浪,要依依不舍来回好几次,才真正走下去。临下台前,白御霜眼珠微垂往斜后方一扫,像是早有默契,时纪便知道这是叫她去后台的意思。

    *

    穿过一排排精致华美的戏服,看见妆匣和首饰最多的一张桌子,时纪知道这就是走到白御霜的地盘了。

    听说好些戏曲名家的行头都是真金白银,白御霜这满坑满谷的首饰,要是真家伙,怕是好多贵妇小姐都比不上的了。可惜《盗仙草》这出戏白蛇戴的是头冠,簪子没用上多少,她左右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在梦里那支戴在鬓边的点翠蝴蝶簪。它像极了奶奶留下的那支老簪子。

    这时天热,白御霜已脱了外层戏服,穿着一身素白色水衣对镜卸装。见人到了,也只是收了按在额侧的手,嘴角一扬,跟她问了个好,便继续卸他的妆了。

    只是一句“时小姐,你来了”,好像是熟识已久的朋友打了个招呼,至于她之前在白家,是怎么走出反锁了的房门,现在又是怎么进来的戏院,他都毫不在意。

    “白老板……”

    白御霜这种超出常规的包容,让时纪反倒有些忐忑,她原本预想好了几个理由,此时竟不知道该先说哪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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