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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浪多息是什么?

    很快,时纪就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白御霜脸上的伤感染了。

    因前几日在练功房里的那一出,卸妆时沾了点水,就成了这样。角儿的脸有多重要自不必说,李医生听小菜头说完情况就急了,立刻就拎上药箱跑来复诊。

    到得白家,李医生掰着白御霜的脸检查半天才把性子按下来,说,要清创,并叫小菜头帮手准备消毒工具。

    看着书桌上被摆满各式的钳子、剪刀、柳叶刀,还有大卷的纱布和酒精瓶,小菜头也急了!医生说是要先拆线,把伤口里坏死的血肉刮除,再重新缝合……可是他家老板好容易才长拢的伤口!要这么一折腾,之前的罪可不就都白遭了嘛?!

    白御霜倒是表现得很淡定。

    不知他是从哪来的底气,一副不慌不忙没事人的模样,还有闲心打趣小菜头,叫他莫要手抖打碎了酒精瓶。就好似那道伤没长在他的身上一般。

    *

    时纪来的时候,李医生正在给白御霜做清创手术。

    他闭着眼坐在书桌前,微微仰起头,态度配合,神色平静,只是脸上有点儿泛红。李医生用手术钳按在他的伤口上,一边挤压,另一只手夹着酒精棉球,不时的沾沾点点,像在擦拭什么。

    小菜头在一旁递工具,眼睛只盯着他家老板的脸,十分紧张。

    没有人注意到时纪,她走近了,才看清楚白御霜脸上那道已收敛结痂的伤口,如今被酒精浸湿了,恢复成带血的暗红色,只是好像有点发炎,伤口边缘还有一圈鼓鼓囊囊的淡黄色凸起。那些被手术钳挤压出来的东西,便是包裹在凸起里被细菌感染坏死的组织……

    他的伤口,化脓了。

    清完创,李医生在伤口上撒了些白色药粉,又剪下一小块纱布覆盖其上,防止再被水沾到。

    时纪就在一旁安静看着,直到包扎结束,白御霜睁开眼睛,才发现时纪来了。

    “时小姐,让你见笑了。”

    也许真是前两天夜里那场宣泄起了作用,出人意料的,白御霜没有因伤口感染化脓的丑陋被人看到而自卑,只用了“见笑”这么个不痛不痒的词,跟时纪打招呼时甚至露了点笑意。只是脸上刚动了小手术,又被医生贴了纱布,肌肉牵扯的幅度过小,不太明显。

    时纪点点头,回了他一个笑,也没把这种小手术当回事儿。

    “白老板病情反复,伤口化脓,体温也偏高,这是细菌感染发炎的典型症状,家人需要仔细看顾,千万谨防夜间高烧发热。尤其是再不能让伤口沾到生水,否则就是把全上海的‘百浪多息’找来都不够用的!”

    李医生收拾好药箱,特意把“家属”叫到一边嘱咐注意事项时,时纪听他提到“百浪多息”,问了句“这是什么药?”,之后得到的答复才让她意识到,感染发炎这种在现代常见的小毛病,在上世纪初可不是件小事儿。

    据李医生说,“百浪多息”是当今世界上运用最广泛的消炎杀菌药。但这里的广泛是个相对概念,因为除了它就没什么其它消炎药了,引进到国内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才有了上次玉婶说的“限量供应”,让小菜头每天去取的事儿。

    但这种药副作用极大,它不仅能杀死被细菌感染的细胞,也会杀死正常细胞,因而不能滥用。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代,“感染发炎”还是个能要人命的大病!且白御霜的伤口又在脸上,要是引起颅内感染,影响到脑组织 ,那就更可怕了。

    难怪李医生会着急。

    若是不能用百浪多息,青霉素行吗?

    时纪作为现代人,就算时纪医学知识再贫瘠,也知道青霉素容易引发过敏,厉害起来也是要人命的。而且此时青霉素尚未发明,就算她可以从现代带来药物,却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生会不会做皮试……

    时纪只得留了心,准备回去后找医生咨询,有没有能安全有效治疗白御霜伤口感染的药物。

    李医生并不知时纪在盘算什么,见她一副不甚上心的模样,有些替白御霜不值,只得又跟玉婶等人嘱咐了几句,才提上药箱离开。

    时纪则已去了白御霜跟前,想透过他脸上的纱布看看伤情如何。

    这是白御霜受伤后,时纪第三次见他。

    也许正是因伤口被遮起来,反倒让他少了些自卑,脸色也不错,一直笑意盈盈的,是他伤后这些天少有的好情绪。

    “时小姐,今日来得倒早……”

    “吃过药了没?要不要出去走走?”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了。

    时纪这才知晓,原来白御霜难得的好情绪,为的是她守约而来。

    幸好她来了,幸好这一次,她把工作放在了他之后………

    *

    晚间,白御霜果然发起热来。

    大半夜小菜头来敲门,哭着说他家老板快不行了,已是在说胡话了!

    时纪穿着睡衣就跟他跑了过去。

    白御霜躺在在床上,脸上已烧得潮红,人也迷迷糊糊的,只有嘴唇嚅动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玉婶正盛了冷水,在给白御霜用毛巾敷额头。

    时纪快步过去,俯下身想听他说的内容,却是十分的含糊混杂,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见得他鬓角不停流下水滴,不知是汗还是毛巾溢出的水。时纪顺手摸了摸白御霜的额头,一片滚烫,心里不由内疚,该早点回上海开药来的。

    “这都怪我……玉婶,去请医生了吗?”

    她没想到李医生的预判会那么准,晚上陪白御霜到睡着后便回了房间,玉婶倒很谨慎,一夜都没睡的候着,又让小菜头到他老板房里守夜,就怕白御霜夜间发起烧来没人察觉。

    “老刘已开车去了。”玉婶没有不满时纪的疏忽,反倒劝起她来:“时小姐不必自责,你是没生养过孩子的,哪知道热病的凶险。”

    “冷……”

    也许因为时纪的碰触,白御霜神识清醒了点,嘴里模模糊糊的吐出一个字来。他的声音抖得发颤,手也微微抬起,像在寻觅什么……

    时纪握住他胡乱摸索的手,竟也有点慌神了。手下的体温明明还是滚烫的高热,白御霜嘴里却叫着冷,难道真是烧糊涂了?

    “怎么又是冷,又是热的,这怎么办?”

    玉婶一边淡定的给白御霜换了块毛巾,一边安慰时纪:“小孩发起烧来都这样,一个劲的喊冷喊热,都是常有的事。”

    “陈小姐!”

    时纪刚要放下心,白御霜突然喊出一个名字。

    她一时没想起这位“陈小姐”是谁,不明所以的看向玉婶,玉婶却是有些闪躲的意思。看小菜头,谁知他从刚才就一直神色呆滞,时纪喊了两声才听见,更别说注意到白御霜说了什么……

    时纪只得再俯身去听白御霜的胡话。

    在她耐心引导之下,白御霜总算说出几句有逻辑的言语。

    他说的是:“去请陈家大小姐……”

    小菜头此时好似反应过来了,跳起来应道:“我、我!我去!”步子还没迈开,就被时纪一把抓住领子拎了回来。

    制住小菜头,时纪又转头问玉婶:“陈小姐是谁?住在哪儿?”

    如此情形,玉婶恨不得自己这会儿能变成个透明人,回答得小心翼翼:“陈小姐…就是上次舞会来过那个,留洋回来的大小姐。”

    哦,时纪想起来,白御霜在病中让家人去找的这位陈家大小姐,曾在舞会上专程过来跟自己认识。她好像是提到过自己学的是医科,便又问道:

    “刘叔去请李医生,需要多久?”

    “李医生住在公共租界,少说也还得大半个时辰。”

    “那,等刘叔回来再说。”时纪问完这一通话,最后才转回来对乖乖被拎着的小菜头道:“大半夜的,要请人也是大人去,你一个小孩儿凑什么热闹?”

    不料小菜头听说不让他去,情绪突然变得激烈起来,在时纪手下一边挣扎,一边叫喊:“我不小了,我可以去!我能帮上忙的!”

    “这种时候,小孩子乖乖呆在家里就是最大的帮助……”

    小菜头突然带了哭腔:“可是、可是……我不想看白老板死!”

    一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玉婶忍不住出声化解:“呸呸呸!老天爷别听他的,童言无忌,大吉大利!”说完又在小菜头头上轻轻拍了三下,叫他也跟着说“呸呸呸”。

    小菜头被玉婶拉着一通操作,才消停了些。

    时纪安抚了他几句“没什么大事”“只是发个烧,扯不到生死上去”之类的话,便回去白御霜床前检查体温。李医生提醒过要仔细看顾,她之前没有重视,如今可不能屋子里明明有三个人,还把正发着高热的病人搁在一旁不管。

    果然,白御霜额上的温度好像变得更高了。

    时纪立刻招呼玉婶再给他换上新毛巾,又问起李医生今天留的药。玉婶说只有一粒百浪多息,晚上已服用了。

    看来,百浪多息的药效已不足以控制白御霜的感染了。李医生还得一个多小时才到,自己又一时回不去上海……

    玉婶一次次给白御霜换毛巾,依然没降下高热,小菜头在一旁又开始包上眼泪花儿,时纪被手下滚烫的体温烙着,心里也不免焦虑。

    但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能镇定自若。

    时纪习惯性的提醒自己,当其它人都没有办法的时候,自己再不冷静、理性一点,大家还能指望谁呢?她开始在房间里缓慢的踱步,一边走,一边调动关于高烧发热的所有记忆。

    如果一时没有药物,物理降温又没有用……对,物理降温!

    给高烧不退的人做物理降温,最好的方式不是冷水敷头,而是用酒精在各大动脉和血管集中分布位置做擦浴!酒精可以通过血液传导带走病人体内的热量,但不能使用浓度太高的酒精,否则反而会带走体表的水分,造成脱水……

    时纪一想明白,便立刻让玉婶把家里的酒精、高度白酒都找了出来,兑入温水稀释,投下毛巾,拧至半干……却在动手擦拭前顿了一顿。

    额头和颈动脉她可以去擦,可白御霜身上,尤其是大腿动脉那里……

    “小菜头,你现在能帮上忙了!”

    时纪把擦浴方法详细交代给小菜头,便让他去操作。

    可想把这工作抛出去,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白御霜在烧得迷迷糊糊中觉出有人要离开他,第一反应就是把人拽住,不让走。

    玉婶端了水盆出去回避,白御霜的手其实抓得也不紧,时纪若想把它掰开并不难,没成想,白御霜却在她的动作中皱了眉头,喊出一声“娘”来。

    他说:“娘…别、别丢下我……”

    这可是白御霜啊!

    那一瞬间,时纪的心便软下来,被他拽着走不开了。

    那边厢,小菜头正按她交代的给白御霜拉开睡衣,拿浸好酒精的毛巾从胸襟、小腹,一路往下擦拭……

    时纪眼前一惊,下意识扭开了头,只觉不应在此时窥探了他人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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