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的呀

    装作漫不经心,悠悠开口的,正是静妃。

    安采沁眯着眼睛看着静妃。

    真是没想到,这一切背后的主谋竟然是静妃。

    整个后宫都以为静妃自从去年被废后,就心如死灰,再无野心。

    这静妃装的深沉,竟然连敏锐的太后都骗过了。

    太后也微微皱眉,转头对苏麻喇姑小声说了句什么,苏麻喇姑招招手,三四个宫女就领命离开了大殿。

    未等安采沁追问,巴尔福晋就已经急不可耐了:“静妃,你此言何意?什么叫安贵人目的是为了救佟妃而不是害佟妃?”

    静妃抚摸着自己的指甲,头也不抬,声音轻柔:“本宫只是猜测,如果一切都指向安贵人的话,那安贵人肯定是有目的的。联系起安贵人之前救了皇帝的经历,就不难理解了。”

    哦~原来如此。原来陷害她的逻辑在这里。安采沁瞬间明白了。

    巴尔福晋那榆木脑袋还是转不过弯来,继续问道:“静妃你什么意思?你倒是说的清楚点。”

    按理,巴尔福晋比静妃低一个位阶,不该如此对静妃说话,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静妃这辈子翻不了身了,她虽贵为妃位,在后宫却一直被人看不起。不止巴尔福晋不把她放在眼里,就是佟妃、阿格福晋和端顺福晋都一直地把她当做平阶的妃嫔,言语从不注意。

    静妃也习惯了,并不为巴尔福晋的无理而恼火,继续解释道:“安贵人在后宫一直默默无闻,这两个月却成了后宫风头最盛的嫔妃,原因就是她无意中救了皇上。巴尔福晋你想,如果安贵人觉得升妃无望,想制造噱头让自己的恩宠更盛的话,她会作何选择呢?”

    就像被当头一棒敲醒了,巴尔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只手食指指着安采沁,另一只手捂着嘴巴,不敢相信地说:“安贵人,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假借送虎头鞋,却私下安排小婉诱佟妃落水,你好趁机将佟妃救起。这次,你非但救了佟妃,还救了佟妃腹中的三阿哥。本宫就说,怎么会有人刚好会水,又刚好在旁边,又刚好知道如何将落水的人救醒。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提前计划好的!”

    这个巴尔福晋,这辈子也就是被人当枪使的命。安采沁皱眉想着。

    石熹妃又开口了:“不对,如果真的是安贵人,她又为何现在要拿着鞋来揭穿自己?”

    这个石熹妃是真的不错,难得有颜值有脑子。安采沁又赞赏地点了点头。

    顺治一直在关注着事情的走向。他看到安采沁一会看看骂她的妃子面露不悦,又一会冲着替自己说话的妃子微笑。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还真当自己在沉浸式体验宫斗剧呢?顺治扶着额摇了摇头。安采沁这幅样子,在这后宫活过两个月都算是她命大。

    顺治从一开始就对安采沁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想陷害她。

    刚刚他不允许太后将安采沁升为福晋也是担心她树大招风。

    如果一直是个没有什么地位权利的贵人,安采沁在后宫可能还会更安全一些。况且,她的最终目的是出宫,那她在后宫的地位越高就越不利于她逃走。

    石熹妃的问题飘在空中。

    终于,一直跪着的小婉接了:“奴婢,奴婢猜测,是不是因为我前几日跟六儿姐说的话,让六儿姐起疑心了。”

    “什么话?”又是巴尔福晋。

    “奴婢那日看到佟妃落水,吓得魂都没了。仔细想了想,实在觉得六儿姐让我做的事情有蹊跷。我又趁人不注意,跑到池塘边去查看佟妃落水的地方。却被我看见,安贵人忽然出现,鬼鬼祟祟地找着什么东西。我赶紧藏在了柱子后面,安贵人拨着草丛,找到一只鞋就走了。我当时也不懂安贵人拿一只鞋子做什么,但是却发现佟妃落水的地方的水渍有些问题。奴婢就用帕子粘了水渍,保存了下来。我一直良心不安,实在忍不住了,前几日拦住六儿姐想问个究竟。可是六儿姐粗暴地拒绝了,说都是我瞎想。还说,还说如果我把这一切都说出去,定会让我人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说完,她从怀里抽出一块帕子,“这就是那日我粘了佟妃落水之处的水迹的帕子。”

    苏麻喇姑上前,接过帕子闻了闻,向太后汇报道:“与那鞋底一样,有酸酸臭臭的味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巴尔福晋又懂了,恍然大悟地分析道:“那日安贵人去御花园拿虎头鞋是假,原来是为了去找佟妃掉落的鞋子,怕自己的罪证被人发现。唯一的人证小婉说要揭露事实,安贵人慌了,就打算恶人先告状。安贵人,现在人证物证聚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家的目光齐齐聚在了安采沁的身上。从刚开始到现在,安采沁就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太后也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安贵人。

    安采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巴尔福晋,把你那嘴边的唾沫渣子擦一擦吧。别太兴奋了。”

    她又扭头看着静妃,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啪啪拍起了手:“了不起,了不起。静妃,从设计到最后给自己圆场,你真是做得滴水不漏。真不愧是做正宫娘娘的料。但是,我也能猜得出为何皇上非要把你废了不可了。”

    静妃瞳孔急剧收缩,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那件事情,只有她和皇帝知道。皇帝答应只要她乖乖交出后位,既往不咎。不可能,安贵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静妃迅速收敛心神,恢复了自己一如既往的古井不波:“本宫不懂安贵人是什么意思。”

    巴尔福晋下意识地用帕子抹了抹嘴角,才意识到安采沁是在戏耍她,一时又恼羞成怒:“安贵人,你少扯这扯那的,这事情已经这么清楚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安采沁冷笑一声:“这么多人,怎么就肯定是我了?这事还有这么多疑点,怎么的就清楚了?我宫里的熏香煤饼,被别人偷走几个也不是什么难事;那日我先去景仁宫找的佟妃,我并不知那日佟妃在御花园,如何提前设计?如果真如小婉所说,六儿威胁她会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如果真的是我做的,那我就让小婉消失就好,为何又要闹这一出,让小婉把我供出来?小婉的帕子想必真的是佟妃鞋底的石灰粉的水迹,那也是证明了有人往佟妃鞋底抹石灰粉了,跟我又有何干系?看似证据确凿,却处处透着蹊跷。巴尔福晋,你可长点脑子吧。”

    “你,你!”巴尔福晋气得只是用手指着安采沁,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采沁自己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明了。明摆了是有人想陷害她。虽然看似紧密,实则经不起细敲。太后不至于看不清楚。

    然而,迄今为止,太后一直紧闭双唇,一言不发,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正在此时,刚刚得到太后旨意离去的三个宫女回来了。

    一个宫女回报道:“回太后,静妃宫内并未寻得石灰粉。”

    安采沁眉头挑起。原来刚刚太后派人是去找证据了。原来太后也是第一时间就怀疑了静妃。

    不过,静妃怎么可能落下如此明显的把柄呢?

    第二个宫女回报:“回太后,巴尔福晋宫内也并未寻得石灰粉。”

    巴尔福晋没想到太后会派人去搜她的寝宫,她竟然也成了怀疑对象。她扭着帕子一跺脚,撒娇道:“太后,您怎么会怀疑臣妾呢?”

    太后此刻明显心情不佳,并未理会。巴尔福晋讨了个没趣。

    第三个宫女,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说道:“回太后,这是从安贵人寝宫搜出来的石灰粉。”

    什么?安采沁微微一怔,立刻快走两步来到第三个宫女身前,拿起布包打开一看,果真是石灰粉。

    安采沁沉着脸问道:“你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宫女老老实实地回道:“是从贵人床缝深处搜出来的。”

    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安采沁平日懒散,对下人也很少管教。竟然给了静妃可趁之机,手竟然伸到了自己的床榻边!

    巴尔福晋挺起了胸:“安贵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安采沁转身看着太后,真切地说:“太后,这件事情跟臣妾没有关系,臣妾真的是被陷害的。太后,如果真的是我,我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反而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这件事情透着蹊跷。”

    太后手里捏着佛珠,也回看着安采沁。她自然知道事情透着蹊跷,否则不致于现在样样证据都直指安贵人却还不愿意相信。

    静妃又开口了:“安贵人,看来你是因为救了皇上,尝到了好处,不惜设计再次上演这救人的戏码,想着能够让自己再受荣宠。可惜,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静妃又转向太后说道:“太后,臣妾此刻怎么觉得,上次大殿皇上被雷击这事也有些古怪。怎么就正好那么巧让安贵人救着了?跟这次佟妃落水一样,像是提前设计好的似的。”

    太后脸上变了颜色。刚刚眼神里的犹豫已经消失得一大半。

    武贵人也开口了:“静妃此言有理。我也想起来了。安贵人不是因为会那什么劳什子国的语言,每日去汤监正处帮忙么?她既然懂得其他语言,会不会真的看到过一些邪门歪道的书,知晓如何召唤雷电?这么说来,这安贵人从一开始就居心叵测。我就说,前几年她一直低眉顺目的,这几个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一直在装的。安贵人你可真是好心机。”

    看着太后眼里的犹豫一点点地消失,安采沁终于开始慌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做错,身正不怕影子斜。

    而且,太后如此睿智,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被糊弄。

    可是,此刻,事情的风向开始变了。

    墙倒众人推,其他妃子纷纷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就连佟妃,都用含义不明的眼神看着安采沁。

    安采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将黑的说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

    她此刻也终于明白了崔嬷嬷当初所说的,在这后宫,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是什么意思了。

    可惜,她领悟的太晚了。

    太后重重地将佛珠撂在桌子上,似心里有了决断。

    众人瞬间缄口。

    太后发话了:“来人,将安贵人压入大牢。”

    如果说什么是太后的软肋,那就是皇上的安危。

    太后可以因为安采沁救了皇帝而将她捧上天,那她也可以因为安采沁有可能要害皇帝而将她打入地狱。

    不用完全证明,只要有这个怀疑的种子,就够了。

    安采沁绝望了,她大声解释,可是没有人听。

    不管是不是她做的,这件事情就此尘埃落定了。

    立刻就有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地扭着安采沁的胳膊。

    安采沁最后看了一眼。除了在自己身后一直磕头求饶的六儿和崔嬷嬷,一众嫔妃,不是冷眼窃语,就是讥讽嗤笑。

    静妃也不为人觉察地冲安采沁扬了扬嘴角。

    是自己轻敌了。安采沁想着。

    可惜已经晚了。

    跟前世一样,她管了不该管的事情,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

    可是前世就是被开除而已,今世她要付出的代价却是人头落地。

    关雨啊关雨,你到底要经历几世才会学乖?

    忽然,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我看谁敢!”

    安采沁愕然抬头看去。

    对了,她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她,不是还有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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