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护着的感觉

    不只是安贵人,其他嫔妃也惊愕地看着皇帝。

    太后扭头盯着顺治,忍不住问道:“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面对自己的母亲,顺治也语气冰冷:“皇额娘,这事跟安贵人没有关系。”

    说完,不等太后答复,他扭过头,眼里含着杀气,对侍卫说:“还不放开,是不想要那两只手了么?”

    两个侍卫吓得一哆嗦,赶紧松开了手。

    安采沁抽回胳膊,揉了揉手腕。

    这两个侍卫也是,那么使劲干嘛,好像她还能跑到哪里去似的。

    太后虽然一直不满皇帝疏于后宫,可是,她此刻更不喜皇帝对安贵人明目张胆的包庇。

    “皇帝,现在所有物证和人证都在,这个安贵人居心叵测。你怎可不分青红皂白就放了她?”

    “皇额娘!”皇帝语气不善,“现在到底是谁不分青红皂白?这一切都明摆了是有人诬陷,您为何看不清?”

    “皇帝!”太后难得地动了怒。顺治自从登基以来,从未如此跟她说过话。皇帝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小小的安贵人?

    太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有所缓和:“皇帝,哀家也并不是要治安贵人的罪,只是将她先关押,待哀家派人调查清楚。如果不是安贵人做的,必然还她一个清白。”

    苏麻喇姑觉察到了顺治和太后之间的紧张气氛,赶紧打圆场:“皇上,太后也是关心您的安危。涉及到您的事情,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顺治瞟了一眼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算是顺治的半个乳娘,从小看着顺治长大,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所以平日里跟顺治说话也不用像其他嬷嬷那样小心谨慎。

    可是顺治体内的易丞对这个大妈可是没有半点情分:“苏麻喇姑,你刚刚派去搜查安贵人寝宫的宫女手脚干净么?有没有可能是她栽赃的?”

    刚刚拿出石灰粉的宫女一惊,立刻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同奴婢同去的还有李公公,还望皇上明察!”

    顺治微微蹙眉,思忖片刻说道:“那就是安贵人宫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来人,将安贵人寝宫的宫女、嬷嬷、太监带下去给朕狠狠地审。”

    “皇帝!”太后忍不了了,拍案站了起来,“你为何料定是别人要栽赃安贵人?”

    顺治还是不理太后,却扭头对静妃说:“你是不是被连这静妃都不想当了?赏你个‘静答应’如何?”

    顺治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就像是在描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可是静妃已然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低着头,不敢回话。

    轮到佟妃。

    “佟妃,安贵人为了救你,几次三番涉险,今日也是为了你和三阿哥的安危才进言要彻查。安贵人现在为你受冤,你呢?一言不发,就看着安贵人被带走。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当三阿哥的额娘,即日起,三阿哥送去太后处。你就不要再见了。”

    佟妃立刻扑倒在地,痛哭流涕,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皇上。

    顺治继续转向巴尔福晋,语气带着淡淡的嫌弃:“巴尔福晋,之前罚你禁足宫中,看来是把你关傻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学无术,只知道兴风作浪。你自己看吧,是接下来一个月自己禁足在宫中多看看书,自我反省,还是让你额娘和阿玛把你接回去算了。”

    巴尔福晋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皇帝。她何时见过这种神态的皇帝,而且,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皇帝竟然要休了她?

    那些未被点到名的嫔妃也扑通扑通跪在地上,喊着“皇上息怒”。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顺治短短的几句话就让一众嫔妃跪了一地。

    有嚎哭求饶的,有低声抽泣的,有一脸呆样还不知道如何反应的。

    除了安采沁。

    太后气的脸发紫。顺治六岁登机以来,就一直是个稳重顾大局的好皇帝。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为了任何一个人发如此大的脾气。

    “皇帝!你这是在做什么!”

    顺治依旧一脸冷霜:“皇额娘,您总说自己年事已高,不易管理后宫。儿臣这是在替额娘分忧,整顿六宫。”

    “皇帝!”太后气结,“就算是错怪安贵人了,查清楚就是,您这让嫔妃跪了一地是为何?她们又做错了什么?”

    “皇额娘,管理后宫与管理朝廷无异。要褒奖做实事的人,惩罚背后捅刀子的人,整治坐着看戏的人。哼,朕看这后宫嫔妃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皇帝,”太后忍着怒气,“你当真就为了安贵人一个人,要处罚所有的嫔妃么?”

    顺治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

    他解释了半天,就是想说明自己是在就事论事,可是太后这一句话,就把安采沁推到了后宫所有嫔妃的对立面。

    安采沁傻乎乎的还自以为聪明,从来都觉察不到这些细微之处。每次都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顺治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无关乎个人,皇额娘说得对,这后宫无主确实太久了,一个个都没了王法。今天这场闹剧,就石熹妃一人是清醒的。朕宣布,即日起,后印暂为石熹妃掌管。皇额娘,您今日就交接吧。”

    皇帝这不容置疑的语气,堵得太后无法反驳。

    虽然顺治貌似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可是太后清楚,皇帝这是连同她都怪上了。

    太后紧闭嘴唇,朝安贵人看去。

    皇帝今日这反常的举动,难不成都是为了安贵人?安贵人什么时候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如此之重了?

    太后又朝着一脸震惊的石熹妃看去。还是说,皇帝今日的举动是故意的,想借着安贵人之手,抬举石熹妃?

    嗯,这个比较合理。毕竟两年前皇帝确实十分宠幸石熹妃。虽然后面不知为何渐渐淡了下来,但很有可能二人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了。

    可是,石熹妃是汉妃,大家都心知肚明,汉妃是不可以觊觎后位的。最后坐上这个后位的定会是满妃。

    然而,看着顺治微微皱起的眉头和那透着无情寒意的眼睛,太后知道此刻不是争论的时候。

    太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暂时先顺着皇帝,否则那几个嫔妃怕是会被罚得更惨。

    “好,就按照皇帝说的办。石熹妃,你一会跟我来慈宁宫。至于安贵人,”太后瞅了一眼顺治,“就暂时禁足在翊坤宫,待哀家查明事情真相再说。”

    安采沁怔怔地看着顺治发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为了自己。直至听到给石熹妃后印,她才明白,顺治应该是借着自己的事情,选一个他中意的妃子当正宫娘娘。

    安采沁眼神黯淡了下来,正要向太后谢恩,顺治又开口了。

    “安贵人什么错事都没做,为何要禁足宫中?况且,安贵人身上还有朝廷的差事,要帮汤玛法翻译巨作。倒是朕刚刚所说的几位,记得去石熹妃那里领罚。”

    静妃、佟妃和巴尔福晋又开始抽泣起来。

    顺治不耐烦地扭过头,吩咐侍卫道:“将安贵人宫里的嬷嬷太监宫女都押下去,给朕严刑拷打,到底是谁将石灰粉带进翊坤宫的。”

    刚以为逃过一劫的六儿和崔嬷嬷又狠命地磕起了头,直喊冤枉。

    安采沁上前两步,求情道:“谢皇上为臣妾做主,只是臣妾宫里的人手脚都是干净的,不会是他们几个。定是外面的人偷摸进我的宫栽赃嫁祸的。”

    顺治一直未与安采沁直接对话,下的命令却字字都是安采沁。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与安采沁对视,一字一句地回道:“你确定么?”

    “嗯,我确定。”

    “好,那就依你。你宫里的人你自己管。”

    “臣妾谢过皇上。”安采沁规规矩矩地行着礼。

    安排完毕后,顺治回头对脸色铁青的太后说:“皇额娘,儿臣还有些奏折要批,就先走一步了。三阿哥玄烨今日起就先在您那养着。正好,后印交给石熹妃,您也可以少费些心神,今日起,您尽享天伦之乐就好。”

    太后紧紧地盯着顺治,一言不发。

    顺治装作没注意到太后的怒火,就往大殿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停下了步子,又回过头交代道:“石熹妃,这后印暂由你掌管,何人该罚,何人该赏,你心中要有数。”

    石熹妃一时没明白皇上所指何意,只能急忙应着:“臣妾晓得,定会秉公办理。”

    顺治嗯了一声,装作无意地用眼神扫过安采沁,却发现这人还呆呆地站着,丝毫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悔恨懊恼的神情都没有。

    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顺治身形顿了顿,大步离去,只是背影看去似乎落寞了些许。

    看到皇帝离去,太后也一言不发地起了身,从鼻子哼出一声,转身也回了宫。

    热热闹闹的庆祝,甚至连饭都还没吃上,就演变成了如此一场闹剧。

    以为今日起就要一飞冲天的佟妃,哭哭啼啼地跟在太后后面,希望能让皇帝收回成命。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静妃黑着脸,眼神恶毒地看着石熹妃。

    巴尔福晋还呆若木鸡地跪在地上,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为何皇帝竟然要休了她。

    阿格福晋和端顺福晋给彼此使了个眼色,互相搀扶着悄然离去。

    石熹妃整了整衣冠,疾步向太后的慈宁宫赶去,只是在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安贵人一眼。

    瞬间,大殿就空了一大半。

    安采沁咬着嘴唇,拿不准顺治是真的为了她而得罪了太后和整个后宫,还是借着她,达成他的政治目的而已。

    这个顺治,不,这个易丞,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被人保护到底的感觉还真的是不赖啊!

    不然,一会去乾清宫表示下感谢?

    安采沁边咬着指甲埋头思考着,边带着六儿和崔嬷嬷也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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