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陈柚坐在窗前,蓝色的劳动布朴素,领边压得齐整,脖子上的围巾放在桌面上,衬得她脖颈

    修长。越过新年,她二十四个虚岁,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容貌依旧美丽,鼻子随了父亲、鼻梁很高,那双眼睛乌亮有神。

    刘月美好几次看着陈柚说出心里头的羡慕,说她的鼻子像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很有本事,小时候家里苦,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出门闯荡,找到了工作学上了技术还成了“老师傅”。

    算命先生说奶奶的命好。

    那时父亲已在外头闯出了名头。

    怪不得算命是要挨批的封建迷信,糊弄人的玩意——

    什么好命,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红星没了的时候,才三十二岁。

    那年陈柚念小学二年级。

    陈柚读书早,那一年她才七个虚岁。

    那时正值困难时期,城里人的份额低,还有被返乡的人。

    那个时候谁的日子也不好过,是真正地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在最困难的日子里,陈柚也没有挨过饿。

    那时,父母只她一个孩子,家中并不是很困难,没有像一些城里人需要乡下亲戚接济。

    刘月美说起郭春雅转正那年是想将工作让给弟弟郭礼的,郭春雅就一个弟弟心里头偏疼着对方,能帮一点就是一点。郭春雅就想着帮衬着娘家人,好在陈红星把人劝住。

    要不是陈红星,郭春雅这辈子也就是个农村户口。

    家里郭春雅想帮衬,家里男人的话她也得听着。

    三年饥荒开始有了城市人口的缩减政策,进城比从前更难。

    地上穿着厚棉袄的陆元初像一个球,在毛地毯上拼图。

    她马上就不是三岁小孩了。

    她盼着新年来得更早一些。

    “妈妈。”

    孩童稚嫩的声音是陈柚平日里听到最多的呼唤,听见妈妈的次数要比其他称呼加起来还要多。陈柚看了一眼女儿,随后视线落在拼好的图片上。

    女人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温柔的声音带着些惊喜:“宝贝,真厉害,可以独立拼好一幅画。”

    “宝贝还要画画,妈妈!”得到夸奖的陆元初从地上站起来,伸出双手,陈柚自然而然将女儿抱在怀里,为她整理好皱起来的衣服。今天的陆元初十分乖巧,不吵不闹的,陈柚度过一个平静安宁的休息日。

    陆元初这样说后也不急着去画画,而是挤回妈妈的怀里。

    冬日已至,搪瓷杯里的水温降得很快。

    陈柚写了信问陆子牧是否回沪市过年,大学生是有寒假的。

    她的怀里是两人共同的孩子,子牧每个月都会写信来,她更是细细碎碎说许多琐事,相较起来陆子牧都显得寡言少语。

    人跟人之间是需要沟通与交流的,转了一个又一个拨号台的电话里,有太多的事情来不及说。陈柚怀疑是书信的往来,让他们不至于陌生,他们婚后同居的日子并不长,婚后是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

    首大,道路两旁的树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细心去听,踩碎枯枝的声音组成了曲调,是陌生人们的随意发挥。

    临近假期,学生们的心思也浮动。

    回家过年的期盼落在许多外地人心里。

    陆子牧上一回见到妻子还是夏天,相聚的日子也只有两三天。大学的生活是要比工厂的时间更宽裕的,但是他跟陈柚的地理距离足够遥远,回家过年这一次他能多跟妻子相处。

    首大里的学生一样关心着高考,成为大学生本是一件不可能后悔的事,但高考的恢复让他们的幸运变成了一种遗憾:“春节回来77级大学生就要入学,到时候我们这些工农兵大学生真是……”

    话才起一个头,就被人给打断了:“那也得叫一声师兄!”

    还没有接触就开始唱衰,那等人真进来还了得:“那也得叫一声师兄!”

    人都还没考进来,内部都要开始溃散了,那等77级大学生真进来还了得。

    “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届。”

    “陆哥,你帮我看看我下步棋怎么下。”

    陆子牧戴着棉军帽,冬天别人冻成鬼孙子,他瞧着倒是更有气势,这张脸好些人想借来用用。

    “阎王爷都到家门口了,你叫天王老爷都没用。”

    围观的人都谈起来社会大事,关乎着个人发展社会方向,而下棋的人还守着自己的棋盘。陆子牧的注意大半都在谈话的人身上,这会儿才真的注意同学的棋局,还真是天王老爷来了也没有用。

    他直白道:“教你一招,直接认输。”

    “……”

    还指望着能起死回生。

    这是真没戏了。

    唐东来放下黑子:“失败是成功他妈,而我是你爹。”

    说完话就撒腿要跑。

    下白子的同学还没抓住唐东来,唐东来自己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这下子说话的人也安静下来,一齐看着唐东来出糗。

    陆子牧退开几步,看见唐东来被人压在地上,要笑的时候抿了抿嘴巴。

    “唐东来,我跟你说过,要是不改口臭的毛病,迟早败在这张嘴巴上。”

    唐东来听出了他的幸灾乐祸,看了看周围也就陆子牧脸上的表情步那么明显,心里头有些后悔。

    只不过是他顺口惯了,这样的话说出来真的很乐。

    输了跟赢了一样爽。

    “爷,爷爷,我就是不肖子孙,唐东来的棋艺十年都追不上谢万钧……”

    陆子牧劝和:“谢万钧,你都听到他叫你爷爷了,他都已经认输。刚才他说的话也算是收回去了,你现在也好从他身上起来。”

    “谢万钧再不起来,唐东来都要被压舒服……”

    陆子牧都有些惊异,这是什么话,说话的人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有些紧张,他指着唐东来:“我是瞧他趴着要睡着了。”

    谢万钧已经从唐东来身上起来,唐东来这下子才感受到嘴贱的人到底有多欠揍:“我那是无言面对,我那是羞愧难当!哪里是被压舒服了,你小子你小子说话给我注意点!”

    大冬天的,那话无疑是往他心里浇冰块。

    弄得他一激灵。

    “我们都是76级的大学生,等77级入学,最尴尬的就是我们。”

    指出这一点的人刚刚站在说谁知道有没有下一届的人边上。

    77级大学生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这批人里文化程度良莠不齐,学习的进度是快不了的。有的人觉得老师什么都没交,有的人觉得完全跟不上进度。

    “他们都是考试进来的,都还没见面一个个都有了革命友谊的,人家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们现在说高考才是公平正义,到时候不知道怎么瞧不起靠推荐上大学的我们。”

    入学的时候他们是风风光光,哪里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要为以后的日子愁。

    有人嘀咕:“我们就跟试验品有什么区别。”

    “说到底恢复高考都是好事情。”陆子牧定了基调,“别还没瞧见人,就给自己树了假想敌。念了大学你回到乡里不会只靠力气挣工分,学校能为你找到发光发热的地方。他们77级的态度,又不影响我们76级抱负的实现。”

    唐东来无意这些大道理,陆子牧的话说到了他心坎上。这些人下个棋也不好好观棋,非要从春节议论到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上去。

    陆子牧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让他们消停消停是好事。

    不然到时候77届入学,就是三战序幕。

    唐东来紧跟陆子牧光明磊落的形象:“就是,谁还没有参加高考的同学朋友,在这里说这种话敢当着他们面说?我们堂堂大学生,要在这里说上不了台面的话!”

    他下棋不行,人品端正。

    又因为脑子不够,特别不喜欢掺和到对家国大事的议论里。

    就因为这样,他才发展兴趣爱好的。

    省得跟同学没话题,不能消磨时间。

    那他去守边境孤岛好了。

    不过他还是单身汉一个,不像陆子牧能够老婆孩子热炕头。

    学校里头,跟陆子牧一般年纪的知青,结婚的还真不多,男知青比起女知青更耗得起。唐东来不太说得来家国大事,不过情爱小事他还是了解颇多的,还知道一些秘闻。

    这上大学的男知青,真是八仙过海。

    陆子牧这样有老婆孩子的绝对是归到老实人一类的。

    不过,唐东来还没瞧过瞧过陆子牧爱人的照片。

    唯一的答案,是陆子牧口中的“好看”。

    再多的,陆子牧也不透露。

    问起来,就是有机会的话。

    去查一个人的来历对于一些人来说并非难事,一个大学生的来历在推荐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清楚明白的。

    再闲得发慌,寻常人也不会去查同学的来历的。能说的人家会说,别人不说的你去查,多冒昧。

    陆子牧看见陈柚问自己是否跟她们一起过年,便想起两人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上次回去是夏天,他没有在沪市停留两天,陈柚许久没有这样直白在信中表达想念。他不由想起上一会他们共度的春节,彼时他抱着每年都一起度过春节的期待,陈柚注视着他,就像是把他装在眼里放在心上。他向她保证:“有有,我不会让你跟我们的孩子吃苦。”

    陈柚捧着他的脸,俯下身子在他的左脸落下一个吻。

    那时他以为那是陈柚为他的承诺盖章。

    -

    杨可琳在机床厂家属院没有落下好的名声,她到底是离经叛道的,纵然是大学生也不能够掩盖她品行上的问题。郭春雅已经无法像从前一样为杨可琳说一些什么话,少了郭春雅的圆话与阻拦,杨可琳曾经做过的事就变本加厉的被人议论着。

    “到底是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我们这些人早就是爱答不理。不是要跟她攀上什么关系,她对着我们如何倒也没什么,杨工跟春雅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她现在这样……”

    可不就是一只白眼狼么。

    不孝顺父母的人,再有出息那都是白眼狼。

    “春雅也是傻到没话说,当好人也要有个度。这乖巧伶俐的亲女儿哪里不比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货好,疼别人的女儿让自己的女儿吃亏,我这些年也没见着过几个这样的。”说起来这一家子,还真有好多话能说,一个俩个的都让人有吐槽的欲望。

    “杨工这个女儿心里也是狠,怎么说她心狠,家里的一点钱财都把得很牢。处了那么多年的姐妹,会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她就是能闹得人家名气都败坏掉。春雅也是糊涂得很,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疼,疼这样一只白眼狼。”

    “那都是当亲闺女在疼的,前几年我都不晓得他们家是重组家庭的。要不是杨可琳能闹,他们家依旧是厂里的模范家庭,两人还是厂里的模范夫妻。现在他们夫妻俩都不怎么提起两个闺女,大闺女被养歪了,小闺女多多少少肯定跟他们离了心的。”

    “换谁谁心里头不介意,明明是家里的东西,非要被说成贼一样,真的是心都寒了。”

    说起杨家的事情,陈柚是能够得到人可怜的。被欺负了的陈柚,也没有跟家里头断了关系,对着父母还是有一片孝心的,形式上还是过得去。

    每次回娘家都不是空手回的,来得时候待大家伙还是客客气气。

    这么些年下来杨大勇也察觉到女儿是没有什么良心的,当初念大学的一时风光确实给他脸上增光。作为父母的心里头都有盼着儿女出人头地的念头,没有当爹的盼着儿女过得差的,他是打心底愿女儿过上好日子的。

    这好日子偏偏连他这个当爹的也瞒着,为了防郭春雅那个后妈。他的第一任妻子走得早,春雅是真的将可琳当亲闺女疼的。

    女儿说要下乡,杨大勇也是担心她吃不了苦。妻子总是说女儿聪明、懂事,到底也是十几岁的姑娘去几千里外的北方,完全陌生的地方跟人,女儿说得再坚定杨大勇也没办法放下心里头的担心。

    到底是他唯一的血脉,他跟第一任妻子只有一个孩子,再婚后妻子也一直没有孩子,杨大勇心里头对子嗣的期盼其实也没有了。

    杨大勇瞒着妻子给女儿寄过烟票,也不是怕妻子生气,只是这事情不是那样好摆在明面上。这样的事情由他一个人来做就好,瞒着妻子给可琳寄过去的烟是给女儿走关系用的。

    女儿能念大学,对着外人杨大勇自然说是子女自己的出息,他没本事。不过心里头对他人的赞美还是受用的,可琳能够念大学自然是她有本事,不过里头家里头给她的支持多多少少也起了些作用的。

    这些话不能对旁人说,女儿是应该记在心里面的。

    郭春雅不主动提起大女儿,旁人却是爱问的,问她那个大学生闺女现在在哪里工作,现在工资待遇很高吧。

    “那是他们小家庭的事,她的工资我没问。”

    “我跟我家的都还能工作许多年,小石头我们能供到他没书读为止。”

    杨可琳的婚事郭春雅没有操心,杨可琳选好了了人,她跟杨大勇都不挑,只要杨可琳自己满意就好。

    新郎官不是沪市人而是首都人,都用不着人送嫁。

    女儿嫁得这样远,那是什么都盼不上的。

    杨可琳都做好了郭春雅会阻挡她婚事的准备,一切却顺利非凡。

    后妈没有跳出来阻挠,而是平静接受了她的结婚对象,平和又不失礼数,杨可琳来之前的腹稿都没了用武之地。

    郭春雅在杨可琳心里头是蛇蝎心肠,见不得她比陈柚过得好,就这样放手自己嫁到首都,郭春雅怎么舍得?

    以后谁给陈柚铺路,还是说有了儿子以后,郭春雅放弃了女儿。

    上辈子的郭春雅得了好名声,又为陈柚谋得好姻缘,表面上为了她好实际上就是看着她深陷泥潭,将人生过得烂泥一样。

    她四十出头的时候就已经跟五六十岁的人一样,明明是城里人却跟乡下风吹日晒的农妇一般显老。

    男人也没用,婆家也没指望娘家也没指望。

    明明一生劳碌,却也名声败坏。

    眼下的生活比从前好许多,杨可琳本以为自己的怨念已经完全消除,不在意其他人如何想如何看。上辈子处在蝼蚁的位置,了解到叽叽喳喳的麻雀影响不了凤鸟的生活。单纯的跟继母过不去,她对生活没有怨念,不代表不分黑白是非,不明好坏。自己的日子过好,也是要继母的日子过糟糕才可以。

    郭春雅母女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自己没有落入郭春雅的圈套里,没有成为郭春雅母爱的牺牲品。

    可这是不足够的,曾经的她只是一个兵团知青,没有能力去跟继母争锋相对,她能做的只是避开继母的圈套,总体上说依旧处于被动的地位。

    直到在大学里稳定后她才开始对郭春雅的反击,甚至她最初是不敢那样明目张胆的,处在被动地位的她,很不愿意站在明面的战场上,对待郭春雅的反击也总是落不到点上。

    陈柚拿走的东西她并不是太介意的,父亲到底是心疼自己的,给自己的贴的钱如何也是多过郭春雅给陈柚的。只是不甘心自己得了被偏疼的名头,郭春雅得了好名声,既然旁人眼中郭春雅待她比亲妈还亲,那就闹一场。

    若是揭露了郭春雅对陈柚的补贴,郭春雅叠加的名气也就坏了。

    若是郭春雅待亲生女儿确实不如何,那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陈柚也得不到什么好的。

    虽然没有当过插队知青,但当初轰轰烈烈的下乡知青的事,郭春雅到底是有所耳闻的,况且她又不是完全不知晓陈柚在乡下的情况。

    郭春雅要名声,那她就给郭春雅名声。

    她都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让郭春雅并不善待亲生女儿的事情传出去就好。

    至于郭春雅是如何解释的并不重要,郭春雅的那一张嘴,机床厂家属院的风评肯定是能够被她圆回来的,一击即溃杨可琳没有想过。

    不过既然郭春雅要当好后妈,她乐意表现出她厚待自己而亏待亲生女儿,杨可琳也只做了点推波助澜的事,让这事情也传到陈柚下乡的地方去。

    郭春雅跟陈柚的离心,是杨可琳愿意看到的。

    不是上辈子的表面离心实际上一条心,而是像这辈子这样。当陈柚嫁给乡下知青,杨可琳就知道这对母女的感情,永远回不到当初。

    重来一次杨可琳的人生也不足够一帆风顺,她本以为自己念了大学,机床厂家属院的名声不影响自己的未来。却没想到这到底是她曾经的根所在,多少还是对她向上的人生产生了阻拦。

    那些人的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大多时候可以完全不在意,却也多多少少给她的完美人生涂上了污点。

    整洁的画布里有了一点点缺憾。

    本来杨可琳是希望父亲跟郭春雅分开的,父亲跟郭春雅并不是一路人。旁人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但是父亲当初为了她的成长多年都没有跟继母育子,小石头是因为她的点头应允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杨大勇跟郭春雅成婚多年,在杨可琳应允之前一直没有孩子出生。父亲跟郭春雅本只是搭伙过日子,一个大男人带一个孩子天下都没有这样的道理,这个人不是郭春雅也会是别人。而郭春雅面子工程是做得这般好,虚伪的面具一直戴着,对着枕边人也不透露半分。父亲与她都是比较纯粹的人,被郭春雅的伎俩给欺骗了过去。

    重来一次,她才有机会找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郭春雅与父亲多年相处,就是养条狗都有了感情,何况是同床共枕多年,那些年里郭春雅在面上就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其实是在捧杀她,只是她的脾气太过糟糕,落在旁人眼中甚至落在父亲眼中也是她无理取闹,而郭春雅顺着她、宠着她。

    改变一个人一贯以来的想法太难,重来一次的她简直举步维艰。

    这些年杨可琳一直有潜移默化改变父亲的观点,大多数时候在父亲面前她都当一个懂事明理的人,那些落在别人眼里的作和闹,杨可琳都有跟父亲说清楚自己做事的原因。

    杨可琳不希望父亲误会了自己,重生之后她跟父亲有了所谓的小秘密,一件又一件的小秘密,会改变父亲眼中自己的形象,而在郭春雅不清楚的时候,父亲跟后妈眼中自己的形象已经截然不同。

    只是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的认知里父亲与郭春雅的感情远不如父亲对母亲的深厚。父亲虽然在母亲离开后再娶,那也是为了有人照顾孩子,着急再娶并不意味着什么,毕竟结合多年父亲与郭春雅之间一直没有一个孩子。

    杨可琳心疼父亲没有一个儿子,她清楚没有儿子这一点给父亲带去了多少的议论纷纷,虽然父亲为了她一直不要孩子她十分感动,但是回来以后她还是希望父亲能够少受一点委屈。

    至于弟弟身上有郭春雅的血,起初杨可琳并不是十分介意。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有奶就是娘,她既然有心算计,那么让弟弟跟亲近自己也很好。弟弟的出生时间卡得很好,出生后,陈柚就下了乡。

    最初杨可琳是喜欢这个弟弟的。

    计划只针对郭春雅,并不去算计陈柚,可是到底人心肉长,看到陈柚下乡她心里头还是高兴的。杨可琳担心陈柚留在城里跟她当初的情况不同,郭春雅是陈柚的亲生母亲,陈柚留在城里有了郭春雅的谋划,或许不会过什么糟糕日子。

    所谓的公平,因着郭春雅这个变数,是有倾斜的。

    从一开始,陈柚下乡才是杨可琳想着的公平。

    陈柚到底会不会下乡?

    不过一切只是听天由命罢了。

    毕竟她算不到弟弟是什么时候会出生。

    陈柚下乡,怪不了谁,没有她的铺路,陈柚的运气仅是如此罢。

    要是对陈柚有什么愧疚、心疼,那她真的是没有同情心找点同情心。杨可琳就是同情死刑犯也不会同情郭春雅的女儿,毕竟死刑犯都没有得罪过她什么,但是陈柚却将她的血吸干。

    重生以来,她所有的手段都是针对郭春雅,至于陈柚最多算被波及的池鱼。陈柚与郭春雅之间的牵连太深,上辈子陈柚又是得利者。

    自从杨可琳将宋樱的两个孩子送回,宋樱对她保持着热情的态度,宋樱想着对方到底是女主是气运之子,有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与杨可琳亲近也不损失什么。

    物质生活上宋樱并不缺什么,穿书多年她跟女主都没有什么接触,日子过得稳稳当当的。

    遇见陈柚后,她才惊觉一切并没有表面平静。

    她以为的多年未接触,却是弟弟与女主相识多年。

    而大反派更是跟女主那个害人精继妹“喜结连理”。

    与杨可琳交好,算是一道护身符。

    若是陆子牧跟陈柚,在杨可琳知道一切之前分开,皆大欢喜。

    但要是女主在子牧跟陈柚分开之前就知道了陈柚与陆子牧的婚事,那她也不会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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