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收到信的陆子牧果然是红着眼睛的,就是前后那样几句话,陆子牧的眼前都模糊不清。他不知道这是陈柚的有意还是无意,单纯觉得心疼。

    陆子牧不知道自己是感情这样细腻的人。能够因为信里头的几句话想个通宵。

    一句喜新厌旧,陆子牧坚定自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维护好被陈柚喜欢的“新”家。被陈柚喜欢的“新”,是他们一家三口。

    信件里的文字都变成有语气的言语,传入陆子牧的耳中落在他的心里。他想自己是有些想念她的,在沪市的生活似乎不错。但是一封信能够传达的信息还是太少,比不得朝夕相处,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见面了,在结婚以后他们第一次这样久的分开。

    车间师傅说陆子牧干事有冲劲,激情跟冲动是两码事。成家后瞧见讲义气的年轻人,陆子牧心里头都得摇头。“够义气”这个词,陆子牧好久没听别人说。

    就是两个车间都要打起来了,陆子牧也能老神在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点血气也没有。看不惯眼的人问起来,陆子牧答:回家带娃。

    “......”

    一句话堵死了别人的嘴。

    这话要人怎么接,稳重些的人只是抽一抽嘴角,不顶事的这得愧疚一整天,恨不得当场甩自己两个耳光———

    我还是人吗!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良心的好人,人多了什么歪瓜裂枣都有,拿陆子牧被甩下的事嘲讽陆子牧的人不是个位数。

    孩子还没断奶就离开,这在许多人看来都很不可思议,他们都以为这样小的孩子是离不开母亲的。陈柚在连山公社并不是呆不下去,一份工作似乎是没有孩子重要的,细细想去又不能够这样说,一份能回到沪市的工作实在是太重要了。

    从理智上说,陈柚的选择是对的,但是这样的选择过于冷血。

    人是有感情的。

    “哥,有的人就妒忌你有本领,我要不是跟你一组的我也酸你。”瘦个子叉了个腰,仰起脖子,“那么有本事做什么,又不能让我抱大腿。”

    瘦个子十分有自知之明,陆子牧跟他是不一样的人。器械厂少了一个他,多的是人补上来,要是少了个陆子牧,那得多补几个人也不一定能成。

    大城市来的高中生,有文化有见识,又肯干事,在厂里陆子牧的风评不错。早早成家到了他身上也成为“稳重”的标签,周边人的意气用事,坐实不参与干架的陆子牧为人稳重。陆子牧不惹事的性子跟他张扬的外表一点不搭配,在周围一米六一米七的人群中,陆子牧想要不显眼都难。

    瘦个子对他人说陆子牧被抛弃的言论不屑一顾,不是他吹,他子牧哥的模样、本事,就没有哪里是能够被女人嫌弃的,要是他还是单身,绝对招蜂引蝶。好在陆子牧成家生子早,不然有一个这样拥有绝对择偶优先权的适婚青年在厂里,很是耽搁其他青年的姻缘。

    要不是说,还是嫂子聪明,落下一个孩子,就算有人被子牧哥吸引,那想一想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女婴,也是要退避三舍的。这给人当后娘,是要昏头到一定程度的。

    嫂子跟子牧哥的联系还是密的,每一周都有来信,纵然是分隔着,暂时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陆子牧也不是本地人,同样是外省来的知青,他们现在在的厂子在社员眼中有份工作很是不错,但是对那些外省知青来说,这到底不是他们的家乡。

    “你跟嫂子肯定能在沪市一家团聚的。”人嘛总是家乡的好,瘦个子下意识以为陆子牧也是沪市人,实际上他没有问过这样一回事,对他来说都是外省知青。

    陆子牧说:“早晚的事。”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未来会是什么模样,其实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跟所有人一样,陆子牧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说出来的话不是注定的未来,而是追逐的目标。

    -

    临近国庆,棉八厂作为大厂也有晚会。陈柚成为了准备表演的一员,在乡下倒是没有什么舞台需要知青们施展,当然的作为新一代的青年,会一门才艺的人并不少。唱歌的弹奏乐器的其实都不算少见,多的是人能够拉开嗓子唱上几句,至于唱得如何,就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机修组的同志,拉开嗓子——

    魔音绕耳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这位机修组的同志正是陈柚室友范积极的哥哥、范进步。

    但是现在的模样,范进中举也不一定有他激动。范积极以为,她哥是舞台有多大,丢多大的脸。现在自己的室友还在边上,范积极想揶揄她哥都忍住了,她此时只想自己的头颅低到尘埃里。

    天不遂人愿,范进步当然能够认出天天见面的亲妹:“哥厉害吧。”

    范积极:……

    她的头也不抬,往陈柚的身后走了一步,将半个身子掩住。行动代表了语言,但是显然她哥没有意识到亲爱的妹妹根本不想理会自己,还跟陈柚打招呼:“你就是陈柚,我常听我妹妹提起你,我是她大哥,范进步。”

    范进步长了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一副好人像,不容易让人生成恶感,把正义写在脸上。身高有一米七,比陈柚浮一些,算是很平均的身高,不算是矮个子。

    积极、进步,很上进的名字。按照顺序来,积极才像是姐姐,陈柚转头问:“为什么是进步积极,不是积极进步?”

    范积极抬头,若有所思:“这得问我爸妈。”

    “积极你忘了,名字是爷爷取的。所以得问爷爷,不过我爷爷已经走了,所以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是进步积极而不是积极进步。”

    陈柚感觉有点抱歉。

    范积极摆了摆手:“没事的,都好多年了,我都记不得爷爷的样子,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走了。我就记得老家有水牛,可大只了,我踩着我爸的肩膀坐到牛背上,很高很高……”

    水牛年纪很大了,跟了范爷爷很多年,范爷爷走的时候水牛都流泪了。

    陈柚问:“后来呢?”

    后来有灵的水牛怎么了,跟着主人一起走了么?

    “卖了。”他们说水牛有灵,用水牛的眼泪来让爷爷的死充满色彩,但是说把水牛卖掉的时候没有掉一滴眼泪。说是舍不得自己拿来吃,这样多年是有感情的,卖掉就好了。

    其实每次说到这里兄妹两个都有些不舒服,但是又不晓得说什么才是好的,年纪小一些的时候会说一些刺心的话又不被长辈放在心上,年纪大一些说的话有分量之后,他们又不会为这样久之前的事开口说话了。

    听了这话陈柚没有义愤填膺,范积极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陈柚在乡下的日子说长不长,不足够跟一只水牛培养出家人般的感情,说短也不短足够知道好多的村里事。她见识过把狗当儿子的人,吃狗肉的时候大快朵颐,那样的刺激对陈柚来说并不小。

    吃看门的狗,吃种田的牛,似乎……感情归感情,物质归物质。

    陈柚没有养过狗,没有陪一头牛从幼到老,但是知青们吃过牛肉,很老的牛肉价格低廉像干柴一样。让知青们欢呼着的不用票的牛肉,捡到的油水,实际上也曾是农户家里跟亲人一般的存在。

    “在乡下买过牛肉。”是下乡的第一年,那时候知青们都是高兴的,有肉吃,实际上陈柚也不例外。陈柚摸了摸喉咙,几年前的一顿肉,早就想不起味道来,至于反胃也在过去反过。她假慈悲过的,但是那样的慈悲并没有持续很久,到底是在乡下待过一段日子,见识过吃不饱的模样。

    牛肉是粮食,是肉。

    要试着去理解,理解事情发生的原因,不去用“感情”捆绑一个吃不饱的人。俗有“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古有“易子而食”,或许在以后在更富足的以后,农户不会卖掉耕种多年的水牛,那也是以后的事。

    陈柚说出来的话给范积极造成了打击,在这样的时候提起吃牛肉的话,显而易见说的就是耕种的水牛。吃牛肉是一回事,吃耕种的水牛就是另外一回事。

    范进步撇撇嘴:“你惊讶个什么劲,陈柚同志又不是卖牛的那个。”

    他都不知道自家妹子要当菩萨去了,却也是不对,菩萨的心肠也应该是严于律己,而不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陈柚你不要生气,我就是一下子没绕过来。”范积极晓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用言语挽回着,她抓了抓耳朵,直白说出自己的内心,“其实还是有点点不舒服,水牛那样辛苦种地最后还要成为盘中餐。这跟猪不一样,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就好了。”

    她还是想当猪一点,跟水牛比起来。

    范积极的心思就写在脸上,陈柚说:“猪年头养年尾就宰了。

    范进步添油加醋:“其实你要是想躺睡一年,家里完全养得起。”

    范积极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挺没意思的。”

    厂里的活动积极参与的人不少,能够被选中也是好事,范积极说她哥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些,跑到台前丢人显眼。

    对于亲妹妹的说法,范进步打心底不认同,他拍着胸脯:“上台表演是一种精神,比起优美的歌喉,歌声里的精神更能够感染到同志们。”说着话他还给不怎么熟悉的陈柚使眼色,希望陈柚能够认同他的说法。

    看着眼皮子乱眨的哥哥,范积极十分后悔今天来的这一遭。

    她来这里做什么。

    陈柚点头说是的,范积极仰起头鼻孔朝着亲哥:“陈柚这是给我面子,不是给你面子。”说着又回头与陈柚说道,“不用给我哥面子,他打娘胎里出来的自信,谁都打击不了,风吹雨淋也不改丝毫的。”

    五音不全也要上台,确实是自信十分。不过范进步的说法显然不能够说服负责人,总之范进步没有分到半句的歌词,这事是回到宿舍后范积极提起的。

    虽然范进步同志能够扯开嗓子唱,但是有人受不住他的嗓子,范进步打开歌喉后,那不太积极进取的人也来报名了,多是一副“范进步行我也行的模样”。

    就是打娘胎里出来的自信,也被这讲情面的同事们,折得怀疑人生。

    “这些人也是不厚道。”曹小佳头发还没有干,在门口甩着头发,宿舍的门开着,宿舍里的人也都穿戴整齐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眼神注意到坐在范积极身边的陈柚,也是最近他们才晓得陈柚在高中就有参加下乡表演的,原来陈柚还有这样的本事。念书的时候曹小佳蛮羡慕那样的人的,那就算是学校里的名人,而且是往好的方向的,不是差的方向的。

    后知后觉的曹小佳问:“陈柚你有对象么?”

    这话问得,实际上有对象的事这会儿大家也不常提,不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都不好说的,话说出口曹小佳却没觉着哪里不对。

    要是有结婚证陈柚都摆出来了:“我已婚。”之前这事她确实没有刻意提起,结婚不结婚跟她的工作关系不大,不过工作稳定下来,要把孩子接过来就得重新申请宿舍。工厂里是有给带着小孩的母亲准备的宿舍的,不过是只能住母亲和孩子。

    陆子牧写过来的信里总是要提起小孩的,陈柚是晓得小孩子没有那样好带的,不过看着信里写出来的一堆话,陈柚能瞧见的也只有女儿的可爱。

    胡飞飞咬到了舌头,表情狰狞,而罪魁祸首不晓得自己说出来多么吓人的话来,结婚这事也能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么。陈柚虽然是宿舍里最年长的,可大家本来就没有差几岁,胡飞飞想着自己连个对象都没有,比自己大了一岁的陈柚竟然连婚都结了。

    曹小佳最快反应过来,她关上了宿舍门:“这在知青里算是早婚吧……你才几岁啊。”

    结婚的事宿舍里几个人都好奇,这个年纪对婚姻爱情是有憧憬的,陈柚独自一人在厂里,丈夫连个影子也没有,她们不得不多想。

    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纷纷表示自己不会瞎说的。

    陈柚之前不提起已婚的事,范积极心里头没有多少纠结。这事要是之前就跟她们说,她们也没有处下革命友谊,互相不熟悉,谁知道谁嘴巴有没有把门的。

    就是现在听着了范积极也想着陈柚不要跟别人提起才好,这久不见面的对象,谁晓得能处多久的。

    瞧着几个姑娘的脸色千变万化,陈柚道:“我爱人也是知青。”

    范积极不停拍胸脯,她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胡飞飞想得比较远:“你们现在还是夫妻啊。”

    这话问得,陈柚没懵、范积极先懵了:“还能是不是的?”

    当然能是不是的,在乡下结婚,回来后就不认的也多,就算对方是知青,回城不是野草总是有的,回城不回城实在是两个处境。所以知青之间结婚的也不算多,下乡的知青响应号召晚婚是一回事,另外一方面是更现实的,在乡下很难成婚。

    难以有符合期待的姻缘。

    胡飞飞在乡下待过,正是当过知青才明白有的话说出来无比正义,做起来人总归是有私心的。思想上觉悟上绝不允许看不起乡下人,但是生活里将这种理念落实贯彻的大有人在。

    知青们拼命回城,个个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不成?

    乡下知青的婚姻,更多的是一种对命运的妥协。不是说留在城里会更好,而是跟农民结合,确确实实就是扎根乡村,无论初衷是什么,那也是因此落户农村了。跟农民结婚的知青,很少再参与到知青的活动中来。他们更多的成为了本地人,在知青眼中他们成了本地人,但是在社员严重,知青又是外地人。

    农村男人讨媳妇是要花上些钱的,娶知青听起来是体面娶了城里的媳妇,实际上付出的要比娶个知根知底的乡下姑娘少很多。最初的时候知青成婚的确实是少数,但是随着报纸上出现对知青与农民结合的“优秀案例”,低下头嫁人的知青多了起来,而把主意打到知青身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宿舍里的人都没有见过陈柚的丈夫,对方也是知青的话,很大的可能是还留在陈柚下乡的地方。胡飞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说她是相信爱情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先冒出来的想法是陈柚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胡飞飞鄙夷自己冒出这般势利的念头,不是在厂里缫丝就比乡下种地更有出息、更有能力。回到城里她并没有变得更有本领,自己能做的事乡下人也是做得的。可是回到城里的生活,跟乡下确实是两个模样的,一下子就变得天地辽阔。

    正好的青春,对同龄人同境遇的人产生爱意、有了缠绵其实并不少见。插队知青里头就算是光明正大谈对象的不是那么多,但爱情这回事不是插队知青生活里的禁忌。插队知青与那些兵团知青是不一样的,他们在没有津贴的同时,亦没有那样严格的秩序。

    公社里多出来的孩子,其实也有知青落下的,在乡下要落掉一个孩子不容易,而一个没有结婚的知青要落掉孩子更成了不可能的事,那些突破禁忌而结果的知青很多时候不会选择结婚。胡飞飞垂眸,像陈柚这样的情况,回城后重新找一个比等待丈夫回城要容易得多。

    跨省下乡的陈柚,只要不回去瞒住一段婚事并非难事。

    陈柚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将婚姻状态说出来,可见她对她的丈夫是有期待有依赖的。用一句不恰当的话来说“天高皇帝远”,陈柚就算是对婚姻状态闭口不谈,别人也不好追究她什么的。

    陈柚轻巧说出已婚,之后她还要申请宿舍这样的事本就瞒不住,不过在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前她未说自己有孩子这一件事,不必对着他人将自己一点一点都剖析了。就算是说起已婚这件事,陈柚也不会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与陆子牧的感情经历。

    已婚是一个结果,至于过程是什么,对于后来遇见的人,并没有告知的责任:“领过证,结婚证有买肉的份额,吃了顿好吃的。”

    范积极没有下过乡,几个人里头算她的思想最单纯,在她看来年轻人的婚姻肯定跟老一辈不同的,像陈柚这样早婚的更加是爱情的结合,是充满浪漫的才是。

    回城就结束的婚姻……

    太儿戏了吧。

    要说胡飞飞的话打破她的幻想,陈柚的话更是将婚姻落到现实里,一下子令她想到柴米油盐酱醋茶。领证这样的事,到了陈柚的口中就是多了两斤肉,好歹陈柚也是沪市人,哪里少了那样两斤肉啊。

    范积极心里头有些闷闷的:“就是为了一顿肉!”

    当然不是这样的。

    在当时陈柚不晓得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她是随心的,不想走一条被人逼着走上去的路。不管走哪一条路,她过去的努力都在刘荣国的追求下变得无用。其实刘荣国这个人也不差劲,在乡下他是村支书的孩子,又念过书不是没有文化的人,为人也勤劳不是二流子之辈。

    嫁给刘荣国,加上陈柚的文化水平是能够在公社学校里当老师的,日子其实不会差劲到哪里去。若是没有那么多事,陈柚说不准过两年也就软下来性子,其实就算是当时陈柚并非没想过认命。

    只是她冒出来的那点不甘,让她拉了陆子牧下水。

    她不甘心完全被人摆布,她讨厌自己的努力被刘荣国搅和。

    陈柚说:“不是,只是想起这样一回事,结婚跟那几斤肉没有关系。”范积极听见陈柚说,“是志同道合。”

    没有人去反驳陈柚的话,就连胡飞飞也没有出口什么质疑,哪怕刚刚还在心里念叨着为了几斤肉怎么了,这下子也是被陈柚的一句话就盖了过去。

    棉纺厂的女工要比男工多得多,虽然领头班子里头的男人多,但是生产线上大多都是女工。曹小佳说还是陈柚聪明,早早解决人生大事,她下乡的日子不算多的,曹小佳的爸妈一点没有多留她两年的意思,生怕她把自己给耽搁了,着急着曹小佳的婚事。

    “好了本来还觉得前头有陈柚担着,这下子我爸妈要是念叨起来,我得新找个参照物才行。”曹小佳极“深谋远虑”,“本来可以说可以被下乡两年给耽搁了,要是晓得我工友一点没耽搁人生大事,我爸妈的紧箍咒得念更多。”

    范积极年纪不大,为人热心:“原来你还有这等烦心事,要是瞧上谁我保准给你打听出来,我们厂里的事我熟,我哥还在机修厂呢,我跟他强强联手……”

    曹小佳急忙摆手,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紧张道:“也没那么急,我爸妈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现在不是他们那会儿,我不想光搭伙过日子......”

    话曹小佳说不下去,她问陈柚:“他也是沪市人?”

    其他人也好奇,不会是赣省知青吧,要是沪市的知青那是好说,要是外地人……连范积极也觉得靠不住。

新书推荐: 重生后发现乖徒变疯批了 落难后我成了万人迷 莱特福特权杖 林*******国 蚕长 铠甲勇士刑天同人妈咪来救场了 重生后发现乖徒变疯批了 穿进万人迷文但人设拿反了 天降我妻 《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