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庄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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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容没有等来任何一个人来救他,毫不意外,羌可达被任宇绊住了脚,贺兰艺则有秦臻在他后面追着跑,能不能平安无险地到唐庄都成了问题,哪里还顾得派人寻找原容的下落。

    贺兰艺明是请羌可达解围,实则拿他当个迷惑人的幌子,他不会这般好心将唐庄拱手相让,他会在合适的时机,赶在羌可达前面暗行回到唐庄。

    他瞒得过羌可达,但瞒不过秦臻,秦臻势必要领兵追赶,只要他跑的足够快,进了唐庄关起城门,就是秦臻和卫凡联手,也一时不能将城攻下来。

    他有足够的信心,严卿还在唐庄,否则他的部下早就乱了,严卿只是消失了那一天,原容才是真的不见了,只要他尽快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是秦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甩掉的,贺兰艺几经辗转,往唐庄的路换了又换,才勉强与秦臻拉开了距离。

    贺兰艺到达唐庄的前一夜,严卿去见了原容一面。

    原容行动不便,经过几日的关押,加上他胡思乱想,自觉生死渺茫,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披头散发、苟延残喘,只等一死了。

    见严卿来,原容十分吃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问道:“将军果真在这里么?”

    严卿居高临下地笑了:“你觉得呢?”

    原容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严卿没有再笑了,他道:“我依然是贺兰艺名义上的盟友,只要我在,没有贺兰艺的命令,他们没人敢动,要是我不在,就不一定了。”

    原容愣了片刻,大彻大悟地连道两句原来如此,颓然坐回地上,问道:“原真也不在了吧?”

    严卿问他:“你有必须要将原真的性命留下的理由么?”

    不等原容回答,严卿接着厉声道:“就是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原真一齐死掉,为曾受苦受难的百姓陪葬,都不能解我们大楚人心中之狠。”

    大约原容知道他没活路了,他冷笑一声:“既有这般恨意,早该将我们拿下才对,为何如此隐忍等到现在才动手,真是难为你们楚人了。”

    看来原容没有糊涂到陈靖那种地步,他是知道怎样气人的,严卿不顺他的意,而是道:“现在原真已经死了,北晋也已经被收回的差不多了,如此顺利,实在超乎我们的想象,你知道为什么吗?”

    原容偏头不答,严卿道:“因为你们能指望的一个是能打的原真,一个是会算计的贺兰艺,现原真已经死了,你能依靠的仅剩了一个贺兰艺,你要有贺兰艺一半的聪明,或是你坚定不移地相信贺兰艺,也不至于走到今日地步。”

    原容来看严卿时,眼睛红了,他问严卿:“贺兰艺还会来救我么?”

    严卿摇头,说道:“贺兰艺要是来救,殿下肯定信守承诺放了你,要是不来,今日结果也不能全怪你了,贺兰艺当真是不可信,你也就不必过度内疚了。”

    严卿又道:“其实这次来北疆,我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将失地全都收回。”

    原容问道:“有几成?”

    严卿道:“九成。”

    原容:“……”

    “只要将贺兰艺除掉,你们就成功了一大半,”原容道,“单剩一个贺兰俊,稍稍费脑子想个办法,就能将东亭拿下,北晋又是群龙无首,你们胜利的日子就快到了。”

    “你倒是会形容,”严卿笑道,“抱头鼠窜的那伙人要真是群龙,我们的仗不会打的这般顺利。”

    原容竟也笑了,苍白的脸有了少许血色,他道:“在之前,你们也觉得我是个聪明的人吧,因为我同贺兰艺的关系好,他愿意帮助我,我也敢于同原真作对。”

    严卿点头,原容又问:“那现在呢?还觉得我聪明么?”

    严卿道:“你要是能猜到我为什么来,你就是聪明的。”

    原容猜不出来,他道:“我的脑袋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到了。”

    但他依然认真想了想,猜测道:“难不成你是诚心和贺兰艺合作的,此行是来传达贺兰艺的意思,要将我放弃的。”

    严卿笑着摇头,道:“你再想想吧。”

    原容老实道:“想不到了。”

    严卿正色告诉他:“因为我要走了,往后怕是不会再见到贺兰艺了,有些话要拜托你传达。”

    原容先是问:“你要走了?”

    又接着问:“你的意思是贺兰艺一定会来救我么?”

    严卿道:“你要命不该绝,贺兰艺就会来,要是该你命了,再怎么祈祷也没有用。”

    原容笑道:“将军真爱说大实话。”

    “到此种境地,安慰也没有用不是?”

    原容道:“将军想叫我传的话,一并说来吧。”

    严卿道:“我已经说了。”

    话毕,严卿转身要走,道:“倘若有机会见到贺兰艺,就拜托原公子了。”

    原容望着严卿的背影愣了许久,才缓缓道出一句原来如此,只是严卿人已不在,他无法去向严卿证实他想的是对是错了。

    *

    史文玉在羌可达的军中,这是在羌可达答应贺兰艺出发前往唐庄时,钟凝雪就已经知道了的,这要感谢红阳的来信。

    也要感谢史文玉心急鲁莽,史文玉这一来,带给钟凝雪一方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有了正大光明对史文玉开战的理由。

    史文玉估计是怕羌可达掺和到北疆的战事中去,将好处全都占了,所以来当了个监督的角色,要去打史文玉的便是严卿,严卿说要走了,是要到汝兴任宇军中去。

    见过原容后,严卿便要离开唐庄了,钟凝雪和陈谦润在暂住的府邸前送行。

    严卿摆手让他们止步,笑道:“这些日子独来独往惯了,一时有人来送倒觉得别扭。”

    陈谦润牵着钟凝雪的手停下了,说道:“羌可达和史文玉就拜托兄长和任宇将军了。”

    严卿点头:“殿下放心。”

    又小心嘱咐道:“明日贺兰艺进城,保证秦臻和卫凡都能进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开城门,一个炮口对准,死无全尸。我们想不到贺兰艺的后招,所以贺兰艺能捉住便捉,捉不住殿下也不要愧疚,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陈谦润笑道:“兄长的话,我都记下了。”

    严卿看向一直沉默的钟凝雪,停了停,才道:“兵符全在师妹手上,千万收好。另外师妹的生辰快要到了,怕是不能见面,我在这里先祝师妹岁岁平安。”

    钟凝雪只问了一句:“那日师兄离开唐庄,是往建胜山中了么?”

    严卿只笑不答,挥手一下,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前方的黑夜中。

    任宇对严卿的到来始料未及,连忙迎入帐中,问道:“严将军怎么来了?”

    此时天色尚未大亮,严卿赶了一夜的路,嗓音已有些沙哑,他对任宇解释道:“史文玉在羌可达军中。”

    任宇吃了一惊:“他这般大胆了么?”

    严卿道:“所以这是个难得的契机。指望朝廷对史文玉下手,得等到天荒地老去。”

    严卿毫不避讳道:“除非史文玉打到了上原皇帝的头上,否则他不会出兵。”

    严卿用“他”来指陈靖,其意不言自明,任宇道:“将军是为国,为大楚的安定,即便做了逾越皇上命令的事情,情有可原。此次拦截羌可达,就是我私下的决定,并未经过朝廷的同意。”

    任宇是主动出城拦截羌可达的,毕竟羌可达不会没事找事主动找汝兴的麻烦,他只是个过路的,奈何碰见的是任宇这等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将军的苦心,我们全看在眼里,也全都明白。”严卿道,“也多亏了将军出手,否则事情还真有些麻烦,殿下和郡主请我传达对将军的谢意。”

    “殿下和郡主……”任宇道,“有消息了么?”

    “在唐庄,”严卿道,“很安全。”

    “如此便好。”

    任宇不多问,他是大楚的驻城首领,不是站在陈谦润一方,来打东亭和北晋,往深里说,打皇帝陈靖的人,所以不去刻意打听,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好。

    当然,打东亭和北晋,若是需要他上场,他毫不犹豫,就同毫不犹豫拦截羌可达一般。

    同时他明白了严卿来汝兴的理由,一为史文玉,二是为证明他仍然是听皇帝陈靖的话的人,在向陈靖表明他的忠心,虽说这个证明陈靖不一定信,即便是假装相信了,好像也无关紧要,陈靖就是想治严卿的罪也治不了,那么他是为了什么,任宇就想不到了。

    任宇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他不知道孟廷邺、严卿以及东亭之间的关系,严卿不单是做给陈靖看的,更是做给孟廷邺看的,不是为得到陈靖和孟廷邺的信任,而是这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羌可达暂时稳住了,想必不会轻易再贸然向前,”任宇道,“但怎样叫史文玉露面,将军还要从长计议,需要我配合的,将军尽管吩咐。”

    严卿笑道:“如此便多谢任将军了。”

    “不谢,”任宇道,“我看史文玉不顺眼也许久了,身上背着勾结外敌、企图谋反的罪名,还能活到今日,真是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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